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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是她活着最后一次来见他们了，来之前，她特意梳洗打扮，涂了胭脂，穿了好看的衣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虚弱。

出乎意料，她又碰到了霍怀瑾。

她有些惊讶，毕竟这些年来，除非霍家逼迫，霍怀瑾从来不会来这，今天这是怎么了？

霍怀瑾看到她来，面色有些沉，眸光晦暗地将她打量了一通，阴阳怪气道：“打扮得挺隆重啊。”

“都三年了，你一心惦记着死人，即便是有了新夫君，也绝对会跟你过不下去。”

秦晚棠不懂他为什么说话总带刺，有些自嘲地轻笑：“难不成你是因为你哥才不娶我？”

霍怀瑾立刻否认：“我当然不是。”

“嗯，你只是单纯厌烦了我。”

要不然，陪了他三年，又怀了他孩子，就算是条狗也会有感情。

但霍怀瑾没有接话，就好像默认她的回答。

见过了，秦晚棠也没再多待，很快离开北邙山，她不知不觉就到了以前和霍怀瑾常去的戏院。

哪怕他不爱，可她依旧下意识来到这。

不得不承认，放下一个人太难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寻了空位坐下，台上的伶人咿咿呀呀唱腔婉转，她却头脑昏沉。

半醒半梦之间，周围响起一片喝彩声。

秦晚棠朦胧睁眼，只见台上伶人朝四方拱手，满脸喜色宣布——

“国公府世子霍怀瑾和沈薇薇沈小姐，佳偶天成，后日成婚，特请我们戏班登台献唱，诸位届时可来西山别苑喝酒听戏，共证鸳盟！”

第9章

此言一出，台下寂静一瞬。

紧接着，众人议论纷纷——

“不是说秦晚棠是国公府亲自培养的世子妃吗？怎么会斗不过一个身世不详的孤女？”

“霍怀瑾为了娶沈薇薇被国公爷打掉半条命，对沈薇薇绝对是真爱，秦晚棠虽是侯府独女，但一个倒贴的，岁数大又放荡，当然争不过。”

“很正常，很多女人都一头栽在浪子纨绔身上，而纨绔到了年纪之后，却在更年轻貌美的女子身上收心，无一例外。”

秦晚棠没在听下去，走出戏院，她颤抖着翻出止痛药丸，一连又吞了五六颗，苦得她脸都皱成了一团。

可还是疼。

狠狠地疼……

“这止痛药丸是不是假的啊，怎么不止痛呢？”

回到侯府，这一晚，她熬着，硬生生熬到天亮，身下的床褥都湿透了。

身上的疼痛才终于缓和，她便勉强撑着身体开始整理国公府从前送给她的所有东西。

一个时辰后。

她把整理出来的箱子带去了西山别苑。

再次见到霍怀瑾，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整个人都神采飞扬，她和他在一起这几年都没见过。

能娶到心上人，他果然开心。

他也是真的很爱沈薇薇。

想着，秦晚棠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台阶上：“这些是给国公府世子妃的东西，我不是，所以还给你。”

“还有……提前恭喜你新婚快乐，你大婚那天我就不来了。”

话落，霍怀瑾的脸色瞬间黑沉。2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生气了，忽然一脚将箱子踢开，神色嘲讽：“把这些破烂货拿走，我媳妇儿我自然会给她最好的，别人戴过的东西配不上她，我嫌弃。”

秦晚棠心头被这一句话砸得差点压不住喉间血腥。

他是嫌弃东西还是嫌弃她？

正出着神，沈薇薇穿着一身大红婚服从门后走出来，看到秦晚棠，她面上警惕闪过，随即走到霍怀瑾身边，彰显主权一般挽住他的胳膊。

“秦小姐，你来得正好，你帮我看看我穿这婚服好不好看？这可是怀瑾亲手画的花样让绣娘绣的，寓意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秦晚棠死死攥住手心，她当然知道。

这婚服上的花样，是霍怀瑾16岁那年，她亲眼看着他为她画的。

可现在……

眸眶酸涩得厉害，秦晚棠的泪忽然就有些忍不住。

她想，她是时候告别退场了。

情爱一场，她总要保持最后的体面。

她强扯出一抹笑意：“恭喜，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完，她就匆匆离开。

……

跌跌撞撞回到侯府，她才进门，强忍了一路的痛苦再压抑不住，倒地后猛地呕出一大滩血。

疼痛从四肢百骸涌上来，鲜血不断涌出，呛进喉咙。

她能感受到生命在流逝。

她就要死了。

“疼……好疼……”

她颤抖着擦着鲜血，可血却越擦越多。

要是有人能陪陪她，是不是就没这么疼了？

她忍痛，一点点爬上前，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混着点滴猩红的蜿蜒痕迹，颤抖着拍打母亲的房门，门响三声，屋里诵经的声音停了，但母亲没有出来。

她不死心，用尽全身力气推门，可这次，“咔哒”一声，房门从里面上了闩。

心里涌上绝望。

母亲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种冰冷暴力的方式对她，每次只要她和霍怀瑾闹不愉快，她就这样。

可现在，她都要死了啊……

她真的好难受，好痛。

为什么还不肯见她一面？

疼痛加剧，细针一样根根扎进的她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渐渐地，她已经没力气再去敲门，意识在慢慢涣散。

她空洞望着紧闭的门，心头无限悲凉。

她这一生，从小被安排着长大，讨好这个，讨好那个，到头来，却没有一个人在意她……

到死，没有一个人陪她。

眼睛一点点合上，门里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她的手缓缓落在那摊血迹里，寒风席卷而来，霜雪覆盖她的身体，空荡的院子里响着她最后的一句遗言——

“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希望……会有个人一直爱我……”

第10章

大雪落了整整一夜，像是在为谁铺就一条洁白无瑕的路。

天一亮，整个皇都都热闹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国公府世子霍怀瑾和孤女沈薇薇将在西山别苑举办婚礼。

他们的喜讯被编成童谣，大街小巷随处可闻，满城皆知。

清晨，西山别苑偏厅里——

霍怀瑾一身新郎服坐在椅子上，正心神不宁地揉着眉心，下一瞬，就见张升慌张闯入：“瑾哥，我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