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点小说裴云若谢临风佳人不惧最新更新-(裴云若谢临风)佳人不惧小说在线阅读
张雪白的面孔上,仿佛水墨画上那一点朝阳。
极雅极艳。
朝陛下那么一笑,能给人魂勾走咯。
说是陛下在观音庵上香时见着的女香客。
父母双亡,寄居佛寺,主持本想托付人家给她寻一门好亲事,却不想她本事大,已经自己寻摸到前程了。
在观音庵云雨几日后,陛下实在舍不得,一路将人抱回宫中,亲自安置好了才算完。
佛寺重地行此淫乱之事也不怕脏了菩萨的眼睛。
我在心里轻蔑地想道。
但我只是一介宫女,虽说瞧不起裴云若的下作手段,却也不敢胡乱嚼舌根,把轻蔑都藏住了,表面装得极其恭敬。
裴云若入宫便是盛宠。
她一介民女,进宫不过是个最低贱的采女位分,浑身上下除了她穿来的那身缁衣,连根素银簪子都没有。
但架不住陛下隆宠。
家世不显,那便封,从她死去的爹娘开始,一连追了三代人,活生生给她造出个书香门第的身世。
自有懂事的朝臣出来认亲,将她收作干女儿。
没有财帛,那便赏。
国库中的绫罗绸缎,奇珍异宝,一日一日仿佛海一般送入裴云若的绮香居。
进宫不过一年,便被陛下封至九嫔之首的婕妤。
陛下年少登基,后位空悬,后宫大小事宜都交由裴婕妤打理。
她不骄矜也不谦虚,陛下叫她打理,她便也好好打理。
整日笑意盈盈的,敢赏敢罚,后宫以她位分为尊,渐渐后宫众人便也习惯在裴婕妤手下听吩咐做事。
几乎是拿她当皇后一般。
甚至于陛下明里暗里已然默认。
他看向裴云若的眼中永远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光芒,极明亮,极澄澈。
他总撑着下巴看裴云若,看裴云若做一切事,看她读书、看她写字、看她理账。
裴云若偶然抬头与他对视,笑一声,「陛下老这么瞧着妾身做什么?」
陛下便歪着头笑,「朕就喜欢看你。」
陛下眼里的宠溺跟潮水似的,任谁看了都得溺死其中。
除了裴云若。
作为她的贴身女官,我看得很清楚。
哪怕在他们最情浓之时,裴云若也是不爱陛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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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才十七岁,第一次遇到这般合他心意的姑娘。
常常爱她爱到仿佛不知道该怎样对她好一般。
陛下留下过夜时,我作为侍女,会彻夜留侯在帷帐外,等着主子传唤。
那些日夜,连我听到陛下那些情意绵绵的话都酥了耳朵,何况身在其中之人。
床帷里,陛下从不叫裴云若的位分,也不叫她的名字,他少年人清越的嗓音,呢哝不清的唤裴云若,「姐姐。」
真是要了命了。
说实话,陛下绝不算贪恋女色之辈,他在姹紫嫣红的后宫长大,一路投奔入怀的美貌女子不知凡几。
陛下已算克制自己,从不胡来,在裴云若身上,他总是情不自禁的打破许多原则。
有一晚他们胡闹到天亮,上朝的时辰到了,陛下不能不起身,走前他恋恋不舍地从被窝里扒拉裴云若,一直闹她,「姐姐,再亲我一下。
「再亲一下。
「就一下……」
裴云若叫他闹得没办法,迷糊着笑出声来,闭着眼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陛下别闹了,叫臣妾再睡一会罢。」
陛下却并不满足这样的浅尝辄止。
闹着闹着,殿中又响起销魂的娇吟。
这般下来,陛下自是要重新梳洗,也就误了上朝的时辰。
但我听说,那天陛下哪怕是被太傅申饬政务不勤,嘴角也依然是掩不住的笑意。
日上三竿时,我服侍裴婕妤起身,只觉这女人比之刚入宫时又美了许多。
眼带春情,肌肤愈发莹润,迎着日头慵懒梳妆,整个人透着一股挡不住的妩媚,如盛放到极致的蔷薇,娇艳欲滴。
我为她梳发时,小太监跑来禀报。
「陛下叫奴才来说一声,午膳留了温阁老用饭,便不来陪婕妤了,晚上请婕妤前往明政殿与陛下一同用膳。」
其实从裴云若进宫起,几乎每一餐饭都是他们两人一起吃的,日日夜夜都要黏在一起,比寻常人家的新婚夫妻还要更腻味些。
陛下因政事偶然不能来,反要叫人来禀,我不能不由衷感叹一句,「陛下对娘娘真好。」
裴云若闻言却是轻蔑一笑,对镜轻轻抿下唇纸,镜中人风华正茂,美艳不可方物。
她说,「姑姑,你怎么可以相信一个男人呢,尤其他还是一个帝王。」
我一惊,险些拿不稳手中的犀角梳。
裴云若见我的反应,却是笑得云淡风轻。
「姑姑何必这般惊讶,我知道姑姑瞧不上我的手段和出身。
「但我一介孤女,无依无靠,若不使些手段自己去勾一个前程,便只能落得为人鱼肉的下场了。
「何况,虽然姑姑不喜欢我,我却很喜欢姑姑呢。」裴云若拍了拍我的手,笑得亲和动人,「云若孤身一人,在宫中如履薄冰,瞧了姑姑便觉亲切,只愿当做自家长辈尊敬。
「有姑姑帮云若,云若才不至像瞎子聋子哑巴,在这宫中全然一摸黑。」
我当即便跪下了,「娘娘折煞奴婢。」
裴云若却亲将我扶起,「我说了,我拿姑姑当自家长辈般尊敬。将姑姑卖进宫的大伯一家,我已派人去将他们拿进京城了。」
我满眼泪水地抬起眼,裴云若将一沓卖身契放入我掌心中,轻轻拍了拍,「我与姑姑都是女子,女子最懂得女子的苦。」
我回想起幼时,父亲早亡,我与阿娘孤儿寡母,守着偌大田产,被大伯一家惦记上。
就因阿爹只有我一个女儿,族里便没人站在我这边,甚至于大伯合起伙来打起我与阿娘手中田产的主意。
最终阿娘被逼得投河自尽,自己也被他们卖入宫中,这些年来步步小心才活到如今。
积攒多年的愤恨与委屈,蓦然奔涌而出,我哭得惊天动地。
裴云若将手放在我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带着上位者的悲悯与宽容,「没事,都过去了。」
我泪水朦胧中瞧着裴云若,只觉她的面孔如菩萨般慈爱。
我郑重磕头,「奴婢此生效忠娘娘,绝无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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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裴云若是个好主子。
她很懂得如何去固宠,同时守着自己一颗心,绝不叫它迷失了。
我见过太多太多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嫔妃,因着一时之宠便真觉得自己是帝王心尖尖上的人,肆意妄为,向帝王索取真情,最后登高跌重,死无葬身之地。
裴云若将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她会恰时地向陛下撒娇,要一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
或是拎着两件罗裙问陛下,哪一件穿着更合时节,媚眼如丝地邀请陛下为她穿衣,再勾得他亲手剥开。
她适时恰当地玩这些把戏,陛下从不会生气,只觉她越来越有趣,处理完政事后,便整日整日地泡在绮香居。
两人如寻常人家的小夫妻,有说不完的话,乐不完的事。
情浓时,陛下将裴云若抱在怀里,头枕在她的颈窝,「封你做皇后好不好呀,朕想你一直陪在朕身边。」
这样的问题,裴云若从来不正面回答,她只咯咯的笑,回答的滴水不漏,「臣妾是陛下的人,当然会永远陪着陛下。」
有时陛下明显不高兴的走掉,我进起居室收拾打整时,便会忍不住劝裴云若两句,「娘娘何苦拂了陛下的心意,奴婢瞧着,陛下待娘娘是真的好,与旁的人都不一样。」
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在宫中待了这些年,见过的天潢贵胄数不胜数,像当今陛下这样的宠人法,我倒是真没见过。
自从我大仇得报后,我便真心的将裴云若当作自家小辈来呵护,深宫寂寞,若陛下真是个有心人,我也不希望裴云若错过。
裴云若闻言却是淡淡一笑,彼时她手中恰巧捧着一本《诗经》,她没答我的话,反问道:「姑姑可曾读过《氓》这一篇?」
我摸不着头脑,老实回答,「奴婢没怎么念过书。」
裴云若撑着下巴,淡淡吟道:「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从前便觉得这句话发人深省,如今愈是常读常新,硬要刻在骨子里才算好。」
「奴婢不懂这个。」
裴云若也不计较,只是笑,「不懂也没关系,姑姑只消明白,我若将真心付给陛下,便再也不是如今这般善解人意的模样。
「我会因嫉妒而丑陋,因爱欲而疯狂。
「这个筹码太大,我赌不起。
「姑姑往后便不必再说这样的话了。」
我下意识地想反驳,陛下待你极好,怎会厌倦呢。
但裴云若已经招来侍女为她宽衣,她侍驾一天,实在是累了。
我便将话咽了回去,心想宫中时日长久,裴云若总会有被触动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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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时机很快就来了。
新岁伊始,陛下在重华宫大宴群臣,高兴之余多喝了好些,醉得脚步踉跄。
裴云若一面指挥着宫人收拾宴会残局,一面吩咐人将陛下送回明政殿好生照看。
她处理完重华宫的事时,已是子时,刚梳洗好了要睡,却听见宫门被人拍得震天响。
宫人一看,竟是陛下。
裴云若又好气又好笑地迎出去,刚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