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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宴，你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祝你好运！”

　　柳玉茹感激地看着卢尚离去的背影，随后目露坚定，之后的路得靠她自己了。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这身守卫装扮，不能穿着这身去见圣人，万一失败了，会连累卢尚。

　　她躲进柱子后的黑暗中，此时一名婢女从她身前走过，她连忙冲着婢女的后颈横劈了过去，将她击昏。柳玉茹将婢女的身体搬入一个花丛中，心中默念着抱歉，剥下她的外衣给自己换上。

　　不一会，她便化身成袅娜的婢女混进了楼内。聆音楼内俨然一个小型的长安街道，楼内四处也是挂满灯彩，但与街边的艳丽不同，这些花灯个个做工精致，每一个都仿若鬼斧神工，看起来和实物没什么两样。柳玉茹眸光一转，在三层廊下看到一盏莲花灯，莲花不仅做得栩栩如生，还隐隐透着花香，花瓣上的水珠晶莹剔透，就像是清晨刚刚从水中绽放一般。

　　她一时间有些恍惚，这里的美景与欢乐仿若与她格格不入。她轻扫了一眼，便自顾自向前走去。

　　聆音楼下边五层都是供王公贵族家属游玩，第六层便是圣人设宴赏灯的地方了，柳玉茹一路拾阶而上，到第五层时，她从桌上端起一叠糕点，假装要去上菜，六层楼梯口处把守着几名侍卫，他们一把拦住柳玉茹，沉声问道：“做什么的？”

　　“奴婢是去进奉糕点的。”

　　“上至哪一桌的哪位贵人，我们需要先去求证一下。”

　　一听这话，柳玉茹脑中一懵，她怎么知道哪桌坐的谁，怎么还有这关卡，起先也没听说呀。几名侍卫目光如炬地看着她，她毫不怀疑若是自己的话中有一点偏差，他们怕是会当场将自己抓起来，只怕自己还没见到圣人就先折在这了。如今这会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了。

　　她强逼着自己定下思绪，她曾听爹爹说过上元节圣人设宴的坐席是有讲究的，圣人为中心上座，而最靠近他的两个坐席想必便是最得宠的两位皇子，三皇子和八皇子，可他们谁在左，谁在右呢？柳玉茹千头万绪，最后一咬牙，不管了，蒙一个吧，她刚要开口，突然楼上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你怎么还在这，这碟莲花糕我可是等了许久，你再不来我可就要派人去后厨寻了。”

　　这熟悉的声音让柳玉茹恍若隔世，她心底狠狠一颤，目光穿过眼前的侍卫，一袭蓝衣赫然置于台阶之上。时隔多日，没想到再见居然是这番光景。

　　柳玉茹抬眼望着楼上的裴闻轩，他慵懒地倚靠在长栏上，身穿一件藏蓝色蜀锦长袍，腰间系着深灰素面祥云纹带，一根雪白发簪别在发间，如瀑的长发自簪间倾泻而下，他这一身装扮显得贵气又随性，与往日在江陵的肃穆完全不同。

　　侍卫们听到裴闻轩的声音，都回身冲着他半蹲行礼：“参见南瑄王。”柳玉茹眼中尽显讶然，裴闻轩竟然就是南瑄王，那当日在八皇子府上救下她的人，也是他？

　　裴闻轩的目光对上柳玉茹惊讶的双眼，眼中闪过一抹沉痛，他对着柳玉茹勾了勾手道：“过来吧。”随后便转身往殿内的方向走去。柳玉茹急忙跟上，在快到大殿时，裴闻轩急忙转入一个拐角处，把柳玉茹拽了过去。

　　“你就打算这么进去吗？”

　　柳玉茹微皱双眉看着他，不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裴闻轩叹了口气，继续道：“你这样怕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侍卫当成刺客押下去了。”

　　“你知道？”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裴闻轩一副了然于胸的语气，柳玉茹还是忍不住发问。

　　“我知道你这些日子过得很苦。”裴闻轩轻轻抚上柳玉茹的面颊，掌心的温度让他心底滑过一丝温暖。他从腰间掏出一块牌子递到柳玉茹的手上，说道：“这块是免死金牌，到殿前可换你一次开口的机会。”

　　柳玉茹抚摸着冰冷的金牌，感受其间残留的温暖，忽而她看向金牌的目光变得模糊，一滴泪珠直直滴在金色的纹路上，这些日子以来的无措和苦涩涌上心口，她哽咽地开口道：“多谢！不管你是谁，我都感激你！”

　　裴闻轩垂下双眸，神色中的痛苦和无奈毕现，最后只化成了嘴边一句：“对不起。”

　　柳玉茹在泪中泛起笑容，对着裴闻轩深深行了一礼：“多谢南瑄王相助，若此次我能有命回来，定结草衔环报答今日之恩。”随即她转身往殿内走去，留给裴闻轩一个坚毅的背影。

　　琴音如流水般在殿内流淌，包裹在每个人的四周，殿中央一群舞姬随着乐声轻盈舞动，伴随着她们每一次律动，灯光也在以不同的姿态变换，衬得殿内风光旖旎。

　　柳玉茹混在婢女中候在旁侧，她的目光锁定在正中央主座上的人身上，这是世间最尊贵的人，也是手握着他爹爹生杀大权的人。只见他握着酒杯，慵懒地倚靠在背椅上，目光迷离地看着眼前的舞蹈，但他的视线又好似罩着所有人，威严之气散发出来，震得下座之人都安安分分的。

　　一曲舞毕，他举起酒杯，醇厚的声音响起：“诸位觉得这舞如何？”

　　下座顿时议论纷纷，三皇子率先开口道：“汉宫飞燕舞风流，刘郎错认风前柳，想来也不过如此。”

　　皇帝听了这话，爽朗一笑：“吾儿不仅剑术过人，对这舞姿也颇有研究呀。”

　　“三哥可是出了名的文武双全，我等自愧不如。”八皇子严湛唇角勾起，直望着三皇子，眼中意味深长。

　　“老八惯是谦虚，长安城内谁人不知，就数八皇子最是见多识广，论这姬舞风流，谁又能及得过你。”三皇子笑意绵绵，话语中却不落下风。

　　整个朝堂谁人不知这俩人最是争锋相对，哪怕是每月的俸银都能吵上几天，大家顿时闭口不言，只怕触怒了这两位祖宗，被牵扯其中。皇帝轻咳了几声，顿时殿内一片安静，随即他又恢复盈盈笑意，望着坐在八皇子旁侧的裴闻轩道：“闻轩许久没回长安了，这次回来可要多待些时日，别急着走了。”

　　“是，谨遵陛下教诲。”

　　话语刚落，突然殿内一抹倩影冲入舞池中央，高声呼喊道：“望请圣人为我父亲洗刷冤屈！”

第三十九章孤注一掷

　　柳玉茹跪在殿内中央，她的声音如空谷幽兰般回荡，震得所有人一愣。

　　须臾间，数名侍卫持剑而入，直指柳玉茹。

　　裴闻轩手心握拳，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一副随时要冲出去的模样，八皇子在旁轻咳了两声，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

　　殿内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三皇子，他冲着柳玉茹大喝道：“尔等怎敢擅闯大殿，惊扰圣人，还不赶紧把人押下去。”

　　侍卫们立即上前，正要抓捕她，忽然柳玉茹掏出一块金牌，厉声道：“此乃先帝御赐免死金牌，谁敢动我！”侍卫们见状都露出畏畏缩缩的神情，谁也不敢上前。

　　三皇子面色一沉，大吼道：“你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黄毛丫头，也敢自称有免死金牌，给我把她抓下去严刑审问。”然而侍卫们都被柳玉茹手中的金牌震慑到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第一个上去，气得三皇子脸色铁青，他对着这群侍卫怒道：“你们怎么回事，一块假金牌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三皇子为何这么急着要把我押走，难道是怕我说什么吗？”柳玉茹一脸平静，不慌不忙地看向三皇子，两人一个沉静、一个急躁，形成鲜明的对比。

　　“够了。”随着一道醇厚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立即沉默了下来，皇帝目光凛冽地望着柳玉茹，缓缓说道：“孤认得你，你是柳松的女儿吧，你及笄那年曾来过皇后宫中，在那之后孤便给你和苌楚定下了亲事，若是没有你爹这事，你们这杯喜酒怕是早就喝上了。”

　　柳玉茹对着皇帝深深一拜：“承蒙圣人记得，是臣女没有福分，但今日臣女恳求重审我爹的冤案，他是被冤枉的。”

　　“你爹的案子是由三司会审共同定下的，难不成你是觉得所有人都在冤枉他？”皇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和不容置喙，让整个殿内的空气都变得沉甸甸的，在场的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柳玉茹坚定地对上皇帝的目光，一副毫不退让的模样：“臣女不敢怀疑三司的公正，只是我找到了新的证据，可以证明我爹的清白。”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看向柳玉茹，连三司都没查出的证据，眼前的黄毛丫头难道还能比三司都厉害？

　　忽然，一道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默：“荒唐，你不会是为了想要替你爹翻案，故意找的借口吧。”三皇子面露不快，话语中透着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