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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父子俩在书房待了一段时间，凌雅琼去给两人送汤，待了一阵没出来。

　　白语熙原本在客厅坐着等，昨晚没睡好，又上一天班，没一会就困得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宅子里的佣人赵姨过来轻轻叫醒她：“语熙。”

　　白语熙揉了揉眼睛：“要走了吗？”

　　“二少爷跟先生在谈事呢，一时半会估计不会走。”

　　白语熙从小是赵姨照顾的，赵姨对她跟对自己女儿似的：“你原来的房间我都收拾干净了，要不要上楼睡会？”

　　白语熙平时很少来这，除了逢年过节，或者凌雅琼叫，她不会主动过来。

　　楼上房间里还有一些她的东西，都是小时候的旧物件，属于她的也不多。

　　她找赵姨要了一个纸箱子，收拾完抱着箱子下楼时，张晏京刚好从书房出来。

　　张晏京视线滑过她怀里的纸箱：“拿的什么？”

　　“小时候的东西，忘记带走了。”

　　他扯了下唇，说不清什么意味，总之不是笑。

　　下楼时，白语熙在他身后说：“你下次别在你爸妈面前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张晏京顿住脚，抬手把领带扯松了点，回眸瞥她，“不是你自己说的。”

　　白语熙道：“我那是开玩笑，你拿到你爸妈面前乱说，我很尴尬。”

　　张晏京把手插进西裤兜里，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一副无条件配合的态度：

　　“行。那以后你说的话我都拉个清单，哪句能告诉别人，哪句不能，你标注清楚，我严格遵守， 免得不小心泄露你的小秘密，又拿我来撒气。”

　　这次白语熙听明白了，是讽刺。

　　“我没拿你撒气。”

　　张晏京并不在意她的解释，转身抬步下楼。

　　白语熙跟在他身后，他个子很高，背影在楼梯间昏黄的光线里被拉得修长挺拔。

　　明明步伐迈得慵懒散漫，白语熙却有点跟不上，很快就被落在后面。

　　出了院子，黑色宾利已经停在门口，张晏京站在车边点了支烟，猩红的火光在他指间明明暗暗，夜风里显出几分雅痞。

　　看见她出来，他掐了烟：“腿那么长是给别人长的？走这么慢。”

　　白语熙想说我抱了箱子你看不到吗，又懒得和他争辩。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他们对彼此都已经丧失交流的欲望。

　　算了。这两个字无数次出现在她脑海里，打消一切想说的话。

　　张晏京打开车门，把外套丢进车里，骨节分明的手搭着车门上沿，嗓音里泛着薄凉：

　　“还有什么没带的，要不今天一次性全带走。”

　　“没了。”白语熙被他激起火气，“剩下的都是你们张家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她弯腰坐进车里，听见张晏京冷冷地哂笑一声，关上车门，从另一侧上车。

　　张晏京的绅士是刻在骨子里的，不过那是后天教养，他的毒舌和薄情是天生的。

　　白语熙以前只觉得他这人风流又薄幸，婚后才知道，他能有多无情。

第4章 张太太

　　上车后张晏京叠腿坐在纯黑真皮座椅上，加长车厢宽敞舒适，足够在他们之间拉开互不打扰的社交距离。

　　气氛僵冷。

　　白语熙不知道他们在书房有没有聊过离婚的事，安静坐了会，转过头问他：“你妈跟你说什么了吗？”

　　张晏京侧眸瞥过来，眉眼漠然：“说什么。”

　　看样子是没提。

　　白语熙右手捻着左手指尖，停了几秒才开口：“还有一个月就……”

　　她刚起个头，张晏京电话响了，他从白语熙身上缓缓收回视线，接听电话。

　　不知道谁打来的，他回答的很简略，目光落到窗外，侧脸线条透出一股凉薄的冷漠。

　　挂断电话，张晏京让司机靠边停下。

　　车停稳，白语熙听见他淡漠的嗓音：“下车。我还有事要办，待会有车来接你。”

　　白语熙下意识问了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张晏京闻言掀起眼皮，意味不明的目光从她脸颊掠过，唇角冷淡一扯：

　　“管太多了，张太太。”

　　像一桶冷冰冰的水，劈头盖脸，浇得白语熙满身刺骨的凉。

　　她手指蜷缩了一下，沉默地打开车门，半道下了车。

　　宾利从她眼前开走，深夜空旷的马路很快只残余路灯高高投射的黄光，间隔好远才有一盏，昏昏昧昧，四张很黑。

　　这里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风有点大，在树梢萧萧作响。

　　白语熙忘记戴围巾了，冷风吹进脖颈，又顺着毛衣缝隙侵入骨髓，她在手机软件上叫了辆车，坐上走了。

　　白语熙到家时，陈嫂已经回来了，殷勤地帮她递来拖鞋，眼神往她身后瞄：“太太，二公子没跟你一起回来？”

　　“嗯。”白语熙换了鞋正要上楼，又想起什么，把陈嫂带到关着猫的房间，叮嘱她怎么照顾。。

　　满屋子都是猫咪用品，全自动的喂食器、猫砂盆，还有像棵树一样的东西。

　　陈嫂看得满眼惊叹，又说：“你养这么多猫，二公子会不高兴的吧。”

　　“你关好房间门，别让猫跑出来。”白语熙说，“他不高兴就不高兴，成年人的世界哪能让他每时每刻都高兴。”

　　她以前挺好说话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记仇呢，陈嫂讪讪地闭了嘴。

　　张晏京一整晚都没回家。

　　之后的几天也没回过。

　　要不是每天都能在各家媒体上看到他的消息，白语熙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不小心死在哪了。

　　张晏京回国不过几日，就在财经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华尔街新贵这次回国的目的。

　　【博宇华丽回归，本土投行市场大动荡】

　　【内幕消息，张启禛即将卸任亨泰银行总裁，二公子低调回国，疑似争夺家业？】

　　就连白语熙同科室的年轻医护们中午吃饭时也在八卦。

　　“原来张家二公子长这么帅啊，又帅又厉害，我的妈，爱了爱了！”

　　苏橙说：“哪轮得着你爱啊，人家早都结婚了。”

　　“真的假的？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当然是真的！我见过，真人比照片帅多了。他跟他老婆当年结婚的时候婚礼办得可盛大了，你们不知道吗？”

　　苏橙的语气听起来好像跟张晏京很熟络，白语熙抬头看了她一眼。

　　虽然是同年进入同一家医院同一个科室，苏橙却一直跟她不对付。

　　而且白语熙跟张晏京结婚时，研究生还没毕业，没进医院。她没有娘家人，新娘这边的亲友，就只有虞佳笑一个人。

　　“那张神图你们不会也没看过吧？”苏橙说，“就婚礼上交换戒指那个，新娘子戴着朦朦胧胧的头纱，那个侧颜，那个氛围感，我跟你们说，绝了！”

　　“来来来，我搜给你看。”

　　她从网上旧新闻里扒出照片，几个人围在一起叽叽呱呱地讨论：

　　“虽然看不清脸，但这个骨相一看就是大美人！”

　　“好想知道是谁啊。”

　　“嗳，白医生，这个侧脸怎么跟你有点像？”

　　白语熙面不改色：“你看错了吧。”

　　“得了吧。”苏橙翻了个大白眼，“她哪有那么好命，还想嫁豪门。”

　　白语熙脸上连一点波澜都没有：“你怎么知道我没那么好命。”

　　苏橙刚想说什么，一个护士斩钉截铁地拍大腿：“就我们白医生这脸，这专业能力，嫁个豪门还不是so easy！”

　　苏橙嗤道：“都两年了，你见过她老公吗？她要真嫁的是豪门，怎么可能不带出来秀。”

　　“对啊，白医生，你什么时候带你老公出来给我们见见呗。”

　　白语熙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冥婚。带出来怕吓着你。”

　　“……”

　　她说完若无其事地端起餐盘走了，留下一张张惊呆的脸。

　　晚上白语熙下班，陈嫂已经做好晚餐，满满一桌子的菜，很丰盛，只不过有很多茄子、竹笋等等白语熙不爱吃的食材。

　　白语熙让她少做一点，她争辩：“你不吃，二公子也要吃的呀。”

　　“他一个人也吃不了十二道菜。”

　　白语熙是脾气很好的人，别人对她一分好，她就想还十分。

　　她不爱跟人起冲突，很多时候只要做的不过分，她都不会为难。但她一旦对谁关上心扉，就很难再打开了。

　　“不需要你勤俭，但也别太铺张浪费。”

　　陈嫂小声嘟囔：“这花的都是二公子的钱，做给他吃，哪浪费了。”

　　白语熙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我听力没问题，你要是想碎碎念，离远一点。”

　　陈嫂就闭嘴了。

　　饭快吃完，张晏京也没回来，陈嫂几次朝门口张望，忍不住问：“你不给二公子打个电话吗？这都几天了，今天还不回家吗？”

　　白语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