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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草啊,倒是有。不过得等店主归京。”
“还要多少时日。”
他漫不经心,“短则三月,多则半年。”
唐翘笑,道:“若再添一味百岁枯呢。”
小童这下来精神了,眼神终于也不再迷离,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人,似是不敢相信她的年岁。
“十五日。”
艾艾惊诧得厉害,“你耍我们呢?方才还说几年现在又说半年三月的。”
小童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虚数懂不懂?”
小姑娘吃瘪,恨恨地跺了跺脚。
唐翘笑了笑,拉了拉艾艾,对着小童道:“好,那我十五日后来。”
“殿下似乎认得这店子的店主?”谢婉柔有些看不懂她,明明她才入京不久,甚至未在宫城外头停留过。
可公主居然有熟识的人在京师。
唐翘并不讶异她这样问,一边往马车那边走,一边道:“是外祖父的旧识。”
“此次入京,外祖父叫我给故人带一份药方来。”
“原来如此。”谢婉柔垂眉跟在她后头,有意无意道:“难怪殿下径直来此处。”
唐翘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果然婉柔不好哄,她这样解释了她还存着疑虑。
“咱们再去信阳坊买些吃食就回去吧。素琴姑姑告诉我母后惦念巷口的栗子糕许久了。”
谢婉柔从困惑中回神,下意识说了句“好”。
可反应过来后心有诧异。
姑母何时喜欢吃栗子糕了,难道是近来喜欢的新口味吗?
正兀自猜想着呢,外头国公府跟出来的侍女突然提了一句,“对了大姑娘,今日出门时,世子说叫您给买陈皮山药糕,奴婢方才一时竟给忘了。要不此时回去买一些?否则待会子世子没得吃食要哭闹的。”
秦国公府的小世子最爱南街的街中的陈皮山药糕了,谢婉柔每每出门总要被他央上一番。
这回她还好奇怎么没说呢,原来是一早就与她身边的侍女打了招呼。
唐翘知晓她们姐弟感情好,便道:“婉柔去罢,待我买了栗子糕回来咱们再会合回府。”
谢婉柔却没有答应,“殿下第一日出宫,我哪里能放心。”于是便吩咐马车外头的侍女去给弟弟买吃的。
那侍女没有立时答话,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犹豫半晌后还是依言走了。
这本是小插曲,两人并未在意。
信阳坊离此处有些距离,一路上谢婉柔怕她闷,为她介绍着沿路所见之景。
“方才路过那家酒楼名曰‘忘忧’,所产忘忧酒乃是京城美酒之最。”
“忘忧酒啊。”唐翘唇角微动,轻轻吐着字。
这酒她曾浅尝过,当真是清冽甘甜。
只可惜那时她身子弱,只得一口。
好在如今她不曾因梁州事故而病倒,亦还未被下毒药而羸弱,这样的美酒若能细细品尝一回……
“婉柔啊,待会回宫,咱们捎一些回去?”
谢婉柔嗓音温柔,可拒绝得也是十分毫不犹豫:“殿下前些日子落了水身子还未好透,不能喝酒。”
唐翘瞬间挫败得很,却不生气,“分明我才是殿下啊,你这样管着我,小心本宫回去治你的罪。”
话说得虽然唬人,可她说话时嘴角还噙着笑,实在不能叫谢婉柔心头涌起害怕来。
“姑母说了,出门在外,我得时刻保证殿下的安全。自然也包括吃喝。”
唐翘还要笑说两句,却听见马车后传来一道急促又杂乱的马啼声,紧随其后的是许多惊呼和咒骂的人声,嘈杂得很。
“发生什么了?”谢婉柔临车帘而坐,正要探出头去看外头的情形,突然一条粗长又布满铁刺的皮鞭子踏空凌厉而来!
“婉柔小心!”唐翘连忙奋身扑过去,将谢婉柔头压下。
下一刻,只听“啪”地一声厉响,那鞭子便直直抽在车架上,一道人影驾马从车厢旁飞驰而过!
这动静惊了前头拉车的马。
“啾!”
马儿不安地抬蹄仰头,车厢也因此被拉扯得左晃右摇,厢内的两人好不容易微微直起身来,下一刻车厢又颠簸了一下,谢婉柔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向车帘处倒去,眼看着她就要撞上后头的硬木车架,唐翘忙伸手护住她的头。
“呃~”
看着唐翘痛苦的表情,谢婉柔如梦初醒,瞳孔骤缩。
“殿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车夫惊恐万分,他慌忙死死拉住缰绳。
好在车夫经验足,没多久便安抚住了马儿。
外头由远及近地响起兵甲声来。
“金吾卫办差,谁人当街纵马行凶!”
“殿下你还好吗?”谢婉柔忙去看她的手,只见她白皙的手背已被摩搓出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豆蔻年华女子的肌肤最是稚嫩不堪,经受这样的磋磨,必定是痛苦难耐极了。
谢婉柔来不及惊惶伤痛,她忙从车座底掏出应急用的药膏和纱布来。
这时前头的帘子也被掀开了,艾艾紧张地探头进来查看两人的状况,眼见那一片红,艾艾的心尖都忍不住颤了一下,“殿下!”
“没事。”唐翘脸色有些发白,她眸光扫过车帘处那被皮鞭剌出的深印,眼神骤然凌厉。
能给花梨木都抽出一条痕迹,这力道当真不浅,若是打在人身上,顷刻间必得皮开肉绽!
“扶我起来。”
外厢,十余金吾卫手持长戟将那人团团围住。
当中的那男子,约莫二十出头,一身华服玉冠高戴,手持一条二指粗的鞭子高高坐于马背,面对金吾卫也是嚣张得不行。
“什么当街行凶?本世子行事,你一个无名小卒也配叫嚣?”
听着似是喝了酒的模样。
领队的街使义愤填膺,正要发话,一旁的兵卒赶紧上前劝话,“大人,这是宜安伯府的世子,得罪不起啊。”
“宜安伯府又如何?”
兵卒暗怪这位新调来的街使大人拎不清,“天tຊ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是话本里才有的,这位宜安伯世子名叫周宝成,乃是刑部尚书大人的嫡幼子,老来得子,宠爱得厉害。你抓他进牢狱?莫非前程不要了?”
“哼,我杨潜受的是皇家俸禄,不是宜安伯府的俸禄,”领队一袭红衣对豸劲装,手握长戟,杀伐气势尽露,“金吾卫街使维护京中治安,只要犯我大邕律法,不论是谁,我杨潜都抓得!你持鞭打马行凶闯铺十余,害人无数,我抓你进牢狱都是轻的!”
“本世子岂与贱民等身?不过些许贱民,本世子打了就打了。”
这样嚣张的话叫杨潜捏紧了手中的长戟。
当真是纨绔子弟,就是这样的人,才叫京城治安收到了极大的威胁!
“京城竟有你这等恶徒!”他早看不惯这样仗着家世为非作歹的人了,“来人,给我抓了!”
“哟,周世子,看来你名气不行啊,连一个小小的街使都要抓你。”
挨近街道的酒楼之上,三四个同样锦衣华服的男子端着酒盏笑看着底下发生的闹剧,嘲笑道:“宜安伯世子,也不过如此嘛。”
这话激怒了周宝成。
他最是好面子。
“放肆!本世子是宜安伯府的,谁敢动我!”他这怒喝叫即将要上前的兵卒有了些许踌躇,不是因为这个人张牙舞爪声音大,而是因为宜安伯的名头。
周宝成见状勾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