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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个人碎成了片。

安伊月看着朝自己缓步走来的男人。

他浑身上下一片暗红，已分不清哪些是血哪些是衣服本来模样。

他刚走到伊月身边，身形一晃，倒在了地上。

安伊月赶忙上前，将他抱在怀里。

像数百年前一样，将受伤的他抱在怀里。

只不过那时的她会红着一双眸子割伤手臂拼命将自己的血喂给他喝。

而现在的她束手无策。

玄墨尘被她抱着，鼻尖充斥着独属于她的淡淡香气。

他忽的想起好多好多年前，他第一次倒在她面前时的场景，

“玄墨尘，我不要你死！求求你不要死！”

“你活过来好不好！”

“我会乖乖听你话的，你活过来好不好！”

“……”

那时的她真的很可爱。

可惜怪他没有好好珍惜。

玄墨尘看着面前面容精致的女孩，浅浅笑了：“伊月，乖，别担心。”

安伊月看着他满是血渍的脸，泪水顺着眼角悄无声息滑落。

下一瞬，玄墨尘只觉胸前一痛。

他怔怔的低头，看向胸口处的骨匕。

是他送她的妖骨骨匕。

他看着她，突然释怀，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释然和平静。

他看着她脸颊上的泪痕，撕裂的心却格外幸福。

他缓缓抬手，想要替她拭去眼角的泪，可手上的血渍却留下了更多的痕迹。

鲜血的映衬下，她格外妖冶。

“乖，不哭。”他轻声安慰她，嘴角的血却不停往外渗。

“我就知道你还是怨我的。比起你对我的淡漠，我更喜欢现在这样的你。”

玄墨尘笑着，嘴角咧开的痕迹越来越大：“伊月，能死在你怀里我很开心。”

“这一世是我负了你，若有来世，我愿一心一意待你，许你一生幸福。”

嘴角的血越涌越凶，玄墨尘缓缓阖上眸子。

那一刻，他好像听见曾经的誓言：“我玄墨尘今生今世只爱安伊月一人，若有违誓，不得好死！”

还好，他兑现了誓言。

第40章

安伊月抱着他，眼泪无声无息湿了衣襟。

“玄墨尘，此生我们缘尽于此，若有来世，愿也不复相见。”

她果然是顶顶小气，绝对不允许背叛，既伤了她，又何求来世相见。

她从怀里掏出被玄墨尘修复好的清欢铃，握在手心。

下一秒，清欢铃溃成了沙，被她扬在风中。

她拔下骨匕，握在手里细细摩挲，身形开始溃散。

“玄墨尘，我一命，泠河一命，这都是你该还的。”

话落，骨匕穿过透明的手心哐当落地。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徐神医的声音：“早点了却心愿吧！也能早点离去。”

视线越来越模糊。

余光里，她好像看见穿着破烂衣衫黝黑着脸的泠河朝她奔来。

唔，他为何神情如此着急？

安伊月的身形彻底溃散于风中。

……

数万年之后。

一场初雪铺天盖地席卷世界每一个角落。

一户农村家庭里，农妇正在生产，婴儿呱呱坠地。

接生婆冲屋外大声高喊：“是个姑娘！”

等在外面的粗犷男人哈出口热气，啐口痰，恶声恶气：“竟生些赔钱货！”

大门外，一个穿着破烂、长相黝黑的羸弱男子缓缓进门。

他每走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个黢黑的脚印。

粗犷男人瞪了眼一旁趴在地上不敢开口的狼狗，骂：“狗东西，养你吃养你用，来外人屁都不放一个！”

“你是什么人！干什么来了！”

羸弱男子将漆黑的手伸在他面前，缓缓张开手心，两道金光在纯白的世界里格外耀眼，剥夺了粗犷男人的视线。

“可否将新降生的女婴卖给我？”

粗犷男人看着他手心里沉甸甸的两锭金子，喜上眉梢：“好好好！成交成交！”

羸弱男子从他手里接过女婴，眉目都染上一层温暖。

将一只通体纯黑的陶兔子放在她手心，供她把玩。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眼神温柔：“你看，我说能找到你吧。”

随后哼着晦涩难懂的歌谣，在婴儿的呀呓声中慢慢悠悠朝远处走去，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泠河番外：

“泠河，呐，给你的情书。”女孩将一沓厚重的信封丢在泠河的书桌上，清澈的眸子轻轻眨动，tຊ示意他看桌上。

泠河顺着她的视线落在桌上，手指轻弹，书信瞬间灰飞烟灭，连渣都没留下。

“喂！这好歹是我帮你带回来的，你就不能看一眼再烧？”女孩双手环胸，一副不好惹的姿态。

泠河阒黑清澈的眸子看着她，她如天使般的脸庞在夕阳的映衬下泛着金光。

白皙柔嫩的脸上嘟着嘴假装生气。

他笑着，看向她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爱意。

“你信不信我跟师父讲你又挣外快？”他精准拿捏她的弱点。

女孩嘟着的脸瞬间泄气，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简直就是个妖孽！祸害！”

“我凭本事挣钱怎么了！你管我！”

“嘿嘿，谁让你借我的名头挣钱。”泠河就喜欢逗着她，看着她气得牙痒痒的模样又再哄她开心。

第41章

他一直都知道她凭借给他送情书这一条门路就收揽了不少钱财。

但他从来没有在意，反正利于她的事，他都愿意纵容着。

“泠河！我榕暖此生和你不共戴天！”榕暖朝他猛地扑过去，悬在空中的一双手恨不得掐死他。

可奈何手短，反被他钳制。

“我今天跟师父去了趟人间。”泠河按着她的脑袋，任凭她在空中挥舞着胳膊。

只是榕暖的胳膊在他话落的瞬间停了下来。

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眸睁的大大的，期待的望着他，祈祷他接下来的话。

好在泠河并没有让她失望。

抬手间，两串硕大又红彤彤的冰糖葫芦出现在他手里。

“诺，给你带的。”

“泠河！你真是这天下顶好的人！是对我最好的人！”

榕暖忙不迭接过糖葫芦，一口一个，吃的开心，彩虹屁不要钱似的鱼贯而出。

“现在知道我的好啦！刚才还和我不共戴天。”泠河罪恶的大掌落在她的脑袋上，狠狠揉着。

榕暖不搭理他，一个人吃的开心。

多吃了两口后，忽的意识到什么，又将糖葫芦递给他。

泠河自然的接过来，好奇询问：“不吃了？”

今天怎么吃这么少？

“给你吃一个，剩下的还我！”榕暖白他一眼，想什么呢，她怎么可能不吃了！

泠河心中好笑，顺带也就笑出了声。

就知道这丫头没这么小鸟胃。

他刚吃了一个，口腔被酸酸甜甜的感觉包围。

下一刻，手中的糖葫芦就被她抢了回去：“一个就可以了，小孩子吃多了会蛀牙的。”

泠河：“……”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要蛀牙也是你先！

等她吃完，泠河这才拉着她往厨房去。

他们已经成仙千万年，明明可以不吃东西，但奈何这丫头嘴馋，总喜欢吃人间美食。

泠河无事就会到人间去学几道美食，回来做给她吃。

“你这次又学了什么菜啊？”榕暖开心围着泠河，看他在厨房忙活。

时不时帮着他打一下下手，然后又陷入围观状态。

“这次给你做叫花鸡。”

泠河将烧好的碳弄出来摆在一旁的火盆里，直到湮灭包好的整鸡。

榕暖见状玩心大起，趁着他不注意，悄悄将手伸进一旁灶台的锅底，扣了又扣。

“你在做什么？”泠河忙完手上的事，一转头就见她悄咪咪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榕暖若是有安静的时候，必定在作妖。

榕暖巧笑嫣然，将双手背在身后，冲他努嘴：“你过来点。”

“做什么？”

“你过来嘛！过来不就知道啦！”

泠河见她一副做坏事的表情，强忍着笑意，在她面前弯下腰。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每次要做坏事前都明显的不得了。

榕暖见他弯腰，快速朝他伸出手，将锅灰糊他一脸。

泠河彻底成了一个乌漆嘛黑的人。

“你这是干什么？”他没生气，反而眨着眸子不解的问她。

“你怎么都不生气？”榕暖见他这样顿觉无趣。

“为什么要生气，这是你糊的耶！”

“我糊的也可以生气啊！”榕暖气得跺脚。

“你糊的我哪敢生气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