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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视之下说出了这句话。

何楚妍不意外萧牧烨会这么说：“你安排你大哥亲自去接机的时候，我已经猜到了。”

“你想听听我的真实想法吗？”何楚妍问。

萧牧烨：“您不同意。”

何楚妍：“珠珠是个主意很正的人，如果是她一心想做的事情，我和她爸爸反对也是没有用的，就像她来北城找上你，我们都拦不住。”

“同样地，假设她真的认定了一个人，即便全世界反对，她一样会和他在一起。”

萧牧烨的手收得越来越紧。

何楚妍是懂得如何杀人诛心的。

她不说她反对，而是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孟知颜不喜欢他，更不会为了他做什么事情。

这比直接摊牌反对还要让人痛苦。

萧牧烨：“您是来让我放手的。”

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了。

何楚妍将萧牧烨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的隐忍、痛苦、挣扎还有难过，她都看见了。

那张脸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到眼底掀起惊涛骇浪，这个时候他的眼眶已经红得快滴血了。

何楚妍：“你是理智的人，应该知道烨桉对珠珠来说有多重要，虽然你母亲并不知情，但烨桉的肾的确在她的身上，即便是詹语白受到了法律的惩罚，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是你们之间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萧牧烨捏住玻璃水杯，指关节发白，胸口的窒闷感让他眼前发黑。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萧牧烨的声音粗哑沉闷，“可我不想放手。”

何楚妍：“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和事，不是争取就能得到的。”

“我很感谢你对珠珠的喜欢，也很佩服你的执着，但我的态度不会改变她的选择。”

萧牧烨：“……”

这个时候服务生来上菜了，何楚妍说：“先吃点东西吧，你刚下班应该很饿。”

萧牧烨：“她怎么样了？”

提到孟知颜的情况之后，萧牧烨明显看到何楚妍的动作略有僵硬和停顿。

萧牧烨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何楚妍：“情况不是很好。”

萧牧烨：“她病情复发了？”

何楚妍深吸了一口气：“准确来说，她的病从来没有康复过。”

萧牧烨皱眉，脸上露出了疑惑。

何楚妍：“康复都是她演出来的戏，为了骗我们同意她来北城调查真相。”

萧牧烨的体温一点点降低，十根手指已经冰凉。

何楚妍：“她很厉害，连心理医生都被她骗过了，测试量表都是她提前背好的答案。”

萧牧烨：“她……骗你们？”

他以为孟知颜只会骗他，没想到她一次性骗了这么多人。

何楚妍看出萧牧烨的不可置信，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啊，为了哥哥，她可以骗全世界。”

萧牧烨说不出话来。

何楚妍：“你可能会觉得，珠珠和我和我先生现在感情特别好，但其实一开始，她是很不愿意被我们领养走的，因为那样就代表她要和她的哥哥分开了。”

何楚妍和萧牧烨说了不少孟知颜和裴烨桉之间的事情。

当萧牧烨得知孟知颜是在何楚妍和姜故鸣给裴烨桉提供医药费之后才开始和他们夫妻亲近的那一刻，指关节都要捏碎了。

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裴烨桉。

何楚妍：“烨桉是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这些年她也是为了查清楚真相在活着，否则……”

说到这里，何楚妍的声音变得有些艰难，“她不会这样自暴自弃，赌上自己的所有。”

萧牧烨胸口起伏不定，眼尾已经渐渐湿润。

他嘴唇翕动，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像被人塞了东西，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何楚妍的眼眶也有些红，但她没有哭出来：“她没想过继续活下去。”

萧牧烨咬住牙。

何楚妍的话应证了徐斯衍之前的猜测。

萧牧烨：“有别的办法么？”

何楚妍：“我们在想办法，给她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不希望和这件事情有关的人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这就是她找萧牧烨谈话的最终目的，“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第237回趋近于无

萧牧烨没有理解何楚妍的心情，但是理解了她的出发点。

因为他是和裴烨桉去世有关的人，因为裴烨桉的肾在靳柔的身体里，所以何楚妍希望事情解决完毕后，他不要再打扰孟知颜的生活。

哦，孟知颜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否则就不会有当初的那句话。

萧牧烨：“这也是她的意思么？”

何楚妍：“不，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思，至于珠珠对你是什么样的感觉，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萧牧烨自嘲地说：“她不喜欢我。”

何楚妍没有接这句话。

餐桌上陷入了沉默。

几分钟之后，萧牧烨忽然问她：“如果她喜欢上我，您还会反对么？”

何楚妍：“我说过了，珠珠是个主意很正的人，没有人拦得住她。”

何楚妍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晰，她会一直尊重孟知颜的意愿和选择，但是：“你我都明白，客观上分析，你说的那种情况发生的几率趋近于无。”

趋近于无。

萧牧烨被击得无从反驳。

何楚妍没有再火上浇油多说，今晚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何楚妍招来服务生买了单，“我不方便在外面太久，先回去了。”

“您等等。”萧牧烨叫了何楚妍一声，艰难地发问，“我能去见她么？”

何楚妍知道萧牧烨这是还没有死心，可能需要孟知颜亲自来斩断他的这些念想。

何楚妍：“可以，珠珠愿意见你的话，没有人会反对。”

萧牧烨：“我真的喜欢她。”

何楚妍没说话。

萧牧烨：“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何楚妍：“听到你说这些话我很感动，抱歉。”

何楚妍礼貌地回应完萧牧烨的话之后就离开了餐厅，留下萧牧烨一个人在桌前坐着。

萧牧烨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冲击着他的神经。

孟知颜的、原野的、徐斯衍的，还有刚刚何楚妍的……

所有人说的都只有一个中心思想。

孟知颜不会爱他。

永远都不会。

——

何楚妍晚上回来的时候，孟知颜已经吃过晚饭了。

孟知颜：“妈妈，吃晚饭了吗，顾姨给你留了菜。”

何楚妍：“我在外面吃过了。”

她脱掉了外套，在孟知颜身边坐下，抬起手臂轻轻揉上她的头发。

孟知颜把果盘端过来：“顾姨买的草莓，特别甜。”

何楚妍拿起来一个送到嘴里。

吃完草莓，何楚妍随口问孟知颜：“这几天有和萧牧烨联系过吗？”

孟知颜：“没有。”

何楚妍：“他平时对你怎么样？”

这是一个孟知颜没有提前想过答案的问题，自然也就没办法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孟知颜在何楚妍的注视之下陷入了沉思，何楚妍的目光盯在她的脸上，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孟知颜看起来是在认真思考的，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蹙了起来，接着又舒展开。

这一思考就是两三分钟。

孟知颜：“不好不坏吧，他的脾气很奇怪。”

何楚妍：“嗯？”

孟知颜：“总是莫名其妙地生气，很别扭很作。”

何楚妍：“有考虑过和他在一起吗？”

“没有。”这一次孟知颜的回答依旧是毫不犹豫、斩钉截铁：“我不会喜欢他的。”

何楚妍看着孟知颜的眼睛，她的目光很坚定。

没等她接话，孟知颜又说：“我不恨他们已经很大方了……虽然我知道他们也没有做错什么。”

在和靳柔见面之前，孟知颜对靳柔也是有责怪和憎恶的。

对于她而言，靳柔也算是半个害死裴烨桉的凶手。

但后来和靳柔接触过之后，孟知颜的想法逐渐不那么偏激了。

所有的错都是詹语白的错，她应该恨的是詹语白而不是不知情的靳柔。

这是她偏激之中最后的宽容了。

孟知颜表达出来的意思和何楚妍分析过的差不多。

不管从哪个维度出发去思考，萧牧烨都不是那个能把孟知颜从沼泽深渊里拽出来的人。

性格不合适，身份更不合适。

——

隔天上午，付晓芝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了相府别墅。

何楚妍为付晓芝开了门，孟知颜正好看到：“芝芝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

孟知颜和何楚妍都上去帮忙，把几袋东西接过来放在地板上。

付晓芝一边换鞋一边说：“好多都是原野让我带过来的，他把纪姨常吃的燕窝都送来了。”

提起原野，孟知颜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

那天见面之后他们就没联系过了，她一直在遵守着协议的条款。

何楚妍并不知道原野的存在：“原野是谁？”

付晓芝：“一个朋友。”

何楚妍回头去瞄孟知颜，看到她欲说还休的目光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孟知颜和付晓芝一起把东西送去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