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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怀孕了吗？”顾砚深不买账，“你喝了没问题，不代表孕妇喝了没问题。”

　　“可以检测。”叶柏南掏出帕子，慢条斯理擦拭唇角，“我没有害南妩的心思。”

　　“有没有心思，你自己清楚。”

第243章陪女人，是第一次

　　四目相对。

　　波涛汹涌。

　　叶柏南倏而发笑，“李家老宅不太平，你倒是踏实，有闲心儿女情长。”

　　“如你所愿吗？”顾砚深懒得装。

　　“当然。”他索性也不装了，“只不过，远远不够。”

　　“见好就收吧。”顾砚深眼底无边无际的黑暗，“你想要的，如不了愿。”

　　突然，房门被打开。

　　叶太太挎着包，衣服沾了雨水气。

　　许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周淮康夫妇有错在先，顾砚深待叶太太比较客气，温和，“叶阿姨。”

　　叶太太一怔。

　　顾砚深一直称呼‘叶太太’，从未称呼过‘叶阿姨’。

　　‘叶太太’一方面是生疏，一方面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敷衍‘下位者’的官方姿态。

　　尤其晚辈对长辈。

　　不入眼。

　　这句‘叶阿姨’，既尊重，又警示她。

　　他什么都知道了。

　　在明处，别兴风作浪。

　　“周公子。”叶太太不露声色，仍旧官方，“恭喜你继任李氏集团董事长。等回周家，我备下薄礼，登门道贺。”

　　寒暄完，她又看向南妩。

　　南妩多多少少有些尴尬，这种场合，荒唐又混乱。

　　“叶阿姨...”她神色局促。

　　“禧儿瘦了。”叶太太慈祥，“柏南在青城有工程，却频繁往烟城跑，我还纳闷儿，原来你在烟城。”

　　没有讥讽，没有怪罪。

　　心平气和的，仿佛什么没发生。

　　“周夫人是出了名的精明强干，她养大了你，以为你的性子和她一样了，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能风生水起。你才多大年纪，苦了你了。”

　　叶太太越是关怀，南妩心里越不是滋味。

　　“终究是叶家没福气，不然你嫁给柏南，柏南知冷知热的，疼媳妇，柏文也孝顺嫂子，绝不委屈了你。”

　　她摇头，“我没福气...配不上叶家。”

　　顾砚深身姿挺拔，站立不语。

　　叶太太瞥了一眼叶柏南，收敛了笑，“我找你有事。”

　　这架势，是天大的事了。

　　他跟出去。

　　高跟鞋碾过走廊的瓷砖，叶太太气势汹汹，停在拐弯的楼梯口，“东西呢。”

　　“什么东西？”叶柏南故作不懂。

　　叶太太压着脾气，“华菁菁给了你一支录音笔，对吗？”

　　他默认。

　　“交给我。”

　　“理由呢？”叶柏南漫不经心摩挲着衬衣的袖扣。

　　“柏南...”叶太太哽咽，“我不想报复你父亲了。”

　　“哪个父亲？”他玩味，反问。

　　“你生父。”

　　叶柏南浮起一丝笑，瘆人的，破裂的，“任何人阻止不了我，包括您。”

　　“你要怎样？”叶太太望着他，那样英俊儒雅的面孔，皲裂出的狰狞、凶狠、杀机。

　　“我要叶嘉良和李韵宁死，顾砚深败，周家亡，李家衰。”他不卑不亢，不疾不徐，“至于周淮康，一辈子清廉公正，人人敬重。倘若晚节不保，名誉尽毁，是不是生不如死呢？”

　　叶太太呼吸一滞。

　　“您回去吧。”他整理完扣子，垂下手，“我这几日，留在烟城。”

　　“禧儿怀孕了！”叶太太提醒他，“顾砚深打算给她名分，李氏家族的圈子已经传开，很快传到周家和叶家的圈子。你介入，抢一个孕妇，你不在乎脸面吗？”

　　“您口中的这些圈子，确定孩子是周家的血脉吗？”

　　叶太太一愣。

　　“我认为是叶家的血脉。”叶柏南耐人寻味，“顾砚深让我难堪，我为什么不让周家也难堪呢。我和禧儿相好了一阵，亲密到哪种程度，外人了解什么？她肚子里是谁的种，真真假假并不重要。”

　　“孩子生下来，是哪家的血脉自有分晓！”

　　“生不生得下来，刚一个月，您的结论太早了。”叶柏南冷漠打断。

　　他这副模样，这副语气...令叶太太心惊。

　　“柏南，悬崖勒马吧！”

　　“我劝您不要被周淮康迷惑。”叶柏南一清二楚，叶太太心软了，“我隐忍了三十二年，我放过他们，他们拿什么补偿我呢？”

　　......

　　下午，雨停了。

　　南妩吃完饭，闹着去海边。

　　医院距离日月湾仅仅一公里，顾砚深骑单车载着她过去。

　　雨后，天海一线，灰蒙蒙。

　　一重海浪覆着一重云浪，像一幅褪了色的画卷。

　　画的深处，是海风烈烈，大浪淘沙。

　　南妩视线里一切渐渐变得渺小，唯有顾砚深，渐渐放大。

　　白衬衫，黑西裤，一张脸映着壮阔的云海，清朗，皎洁。

　　“我第一次看海。”南妩赤脚，踩在沙滩上，“你第几次？”

　　顾砚深听程衡波讲过，南妩七岁那年，全家去外省探亲，是大雾天，十五、六辆车连环撞，万幸程家的车挤在角落，逃过一劫，但也受了伤。

　　她不免有阴影，天气恶劣，不坐车；除了舞蹈比赛，很少出远门。

　　“出差路过海边，记不清几次了。”南妩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走，“陪女人，第一次。”

　　“你和关靓没去过啊——”呼啸的海风吹散了声音，她手掩住唇，大吼，“你带她去视察分公司，那里有滨海。”

　　“没去。”他懒怠，走一步，歇一步。

　　恣意，洒脱。

　　“你不解风情，不浪漫。”南妩沿着海滩捡小螃蟹，碎了的小贝壳。

　　“我对她们解风情，你现在还不打翻了醋坛子，和我吵上天？”潮浪一窝窝涌上来，气温低，顾砚深怕她着凉，替她披上外套。

　　“涨潮了！”保安在岗楼上，挥动旗子，“那个穿病号服的！上岸——”

　　海水滚向沙滩，乌泱泱的男男女女飞奔，绊了南妩一跟头，顾砚深扶住她，扛在背上，朝岸边走。

　　他腿长，步伐大，只是泥沙坑坑洼洼，脚下不稳，南妩搂住他脖子，似有若无挨着他耳朵嘘气，“哥哥，你多高？”

　　“三米。”

　　她趴在他后背，一颠一颠的，颠笑了，“绿巨人。”

　　“巨人就巨人，绿什么？”顾砚深恼。

　　他发茬又剪短了，乌黑坚硬，南妩掌心磨了磨，“哥哥，你猜叶柏南在病房告诉我什么了。”

　　顾砚深握住她大腿的手，微不可察地一紧。

第244章你会娶我吗？

　　“他告诉我——”南妩揪着顾砚深的耳朵，一边讲，一边笑，“周叔叔和周阿姨离婚了，谁也不要你的抚养权。”

　　男人一巴掌拍在她屁股，“胡扯，我什么年纪了？哪有抚养权。”

　　“那我呢？”

　　顾砚深蓦地发笑，“我抚养你。”

　　南妩脑袋埋在他衣领内。

　　“哥哥。”

　　“嗯？”

　　“我鞋子掉在海边了。”她依然在笑。

　　“你就折腾我吧。”顾砚深将她放下，原路返回。

　　天海相融，他孤独，惆怅。

　　南妩掏出手机，背对他，瞄准镜头。

　　照片里，近处是明媚的她，远处是寂寞的顾砚深。

　　不该合在一起，偏偏又合在一起。

　　是天意弄人。

　　是一场空。

　　南妩心窝酸疼。

　　“哥哥——”她大喊，“你会娶我吗。”

　　他拎着鞋，踏过泥沙，“你想嫁吗？”

　　“你想娶吗。”

　　海浪吞噬了顾砚深的喊声，她听不清，他唇形已经止住。

　　“你娶不娶？”

　　他坐下，一副深意十足，“我回答完了。”

　　“我没听见！”南妩软硬兼施，“你重复一遍。”

　　“过来。”顾砚深逗她。

　　她乖巧凑上去。

　　海风是凉的，衬得他气息是烫的，“不重复。”

　　南妩攘了一把沙子，砸他，“你想娶，我不想嫁呢。”

　　他躲过，“真不嫁了？”

　　“你跪地求婚，我才考虑。”她手撑住台阶，晃悠着腿。

　　“要求不高。”顾砚深挺配合，“还有吗？”

　　“一万字的娶妻感言。”

　　他不咸不淡瞥她，“什么内容。”

　　“非我不可，没我会死。”南妩面颊一抹红晕，“大庭广众之下宣读，热泪盈眶，感情充沛...不能敷衍了事。”

　　顾砚深舔着槽牙，没反应。

　　“哥哥——”

　　“别叫哥哥了。”他打断，“叫冤家。”

　　南妩盯着他。

　　“无冤无仇的，不至于这样。”顾砚深喉咙闷了笑，“而且，我这辈子没为女人哭过。”

　　他眼神微微闪烁。

　　有些虚。

　　哭过一次。

　　在李家老宅。

　　母亲逼得太狠，集团四分五裂，李家、周家没有宁日。

　　他实在无力，一霎犹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