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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璟指尖蓦地收紧，纸笺被顷刻揉皱，心底压抑的怒火燎原。
　　汝南王府越是如此遮掩，便越让他笃定，那就是他的谢知韫。
　　他胸膛起伏几息，强逼自己冷静下来：“继续盯着。”
　　“是。”
　　余恹应声后，神色却难得露出一丝迟疑。
　　卫璟问道：“怎么？”
　　余恹手心捏汗，询问道：“公主前几日便派人邀爷明日一同去慧德寺祈福，爷当真不去吗？”
　　“不去。”卫璟答得干脆利落，听不出多少情绪。
　　隐没在袖中的手却紧攥到发白，眉宇间透着不耐。
　　三年前，谢知韫失踪后，皇帝仍欲给他与公主赐婚。
　　他不惜以死抗旨，公主因不忍而让步，皇帝才终于收回成命。
　　代价却是让他失去了关北军的军权。
　　或许他们的目的本也就在此。
　　余恹知道卫璟是顾念夫人，却不免担心道：“可公主那边已相邀多次了，您这样拂她的面子，恐怕到时……”
　　卫璟的脸色顿时沉得能滴出水。
　　“即便去，也是虚与委蛇，若非……”
　　余恹头垂得更低了。
　　书房内静默一瞬。
　　轻不可察地一声叹气过后，缓缓响起卫璟冷沉的声音：“也罢，去回公主，我会赴约。”
　　余恹领命退下。
　　汝南王府内。
　　槐花迎风簌簌飘落，落在石桌上。6
　　树下，谢知韫坐在与钟楚期相对而坐，执棋对弈。
　　谢知韫抬手将落在棋盘上的花拈去，垂眸道：“我今日出门，不慎碰见他了。”
　　钟楚期执棋的手一顿，而后若无其事地落下，带着几分气定神闲。
　　“无妨，即便他知道了是你，也不能再限制你的自由。”
　　他举起手边的茶盏，慢抿一口：“你从苦海脱离，已势必不会再回去了。”
　　谢知韫落下一子，扯出一抹轻笑：“是啊，如今这样的日子，就很好。”
　　“王爷，此局终于是我赢了。”
　　花瓣落入钟楚期盏中，他垂下眼眸，鸦睫遮住了眼底浮起的情绪，唇角带笑。
　　他放下茶盏，又落一子入棋局中，笑意更深：“现在呢？”
　　谢知韫顿时泄气：“又输了。”
　　钟楚期摇扇轻笑，眉峰轻挑，漆黑的眼眸似化不开的浓墨。
　　“既如此，明日慧德寺祈福，你与本王同去，不得推辞。”
　　谢知韫抬眸撞进他那双凝望的视线，这才恍然大悟，他原是早有预谋，吃死自己认输后，无法反悔推辞。
　　第二日，远树接天，霞光明灭。
　　楚钟期所说的慧德寺坐落于京城外，万陀山。
　　马车到时，却见前头早已停了一辆华贵的马车。
　　“那是谁的车辇？”谢知韫随口问了句。
　　钟楚期眼眸一凝，语气淡淡：“不重要，我们进去。”
　　说罢，自然地朝谢知韫伸手，欲扶她下车。
　　谢知韫一怔，正要婉拒，钟楚期却已自顾握住她的手，下了马车。
　　而后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转身走在前面：“跟上。”
　　还不忘下令。
　　谢知韫连异议都来不及提，只好跟上。
　　寺院内，古树参天，佛音袅袅，钟声悠远。
　　谢知韫双手合十，虔诚跪拜叩首，起身抬眸时却正撞进钟楚期那双如墨的眼眸。
　　“可发过愿了？”
　　他伫立身侧，笑眼望来，明明在佛前，那双眼却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谢知韫慌忙错开视线：“你不是也来祈福的吗？”
　　“怎么什么都不许？”
　　钟楚期啪嗒一声，收拢了扇子，脚步未动，笑得清浅。
　　“本王是专程带你来此的，总待在府里，不好。”
　　谢知韫眼睫微颤，顷刻明白他的好意，反问道：“王爷没有什么愿望吗？”
　　“有。”钟楚期看向殿前神佛，最后将目光落在谢知韫身上，一字一句道。
　　“我的祈愿，便是家国安宁，人人长乐。”
　　身边人，常在侧。
　　钟楚期隐下了这句话，垂眸却见谢知韫正望着自己，呼吸顿时一轻。
　　谢知韫看向正朝钟楚期走来的主持，主动道：“你和大师聊，那我先去后殿禅房等你。”
　　钟楚期默了瞬，微微颔首。
　　谢知韫走出佛殿，正朝禅房走去。
　　却见银杏树下，卫璟的身影长身玉立，凝望而来。
　　“知韫，我找了你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