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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心里流着泪，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

等她到把病人伤口处理好，又给其他的伤者换好药，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虞望秋从医疗集装箱里出来，走到洗手池旁清理，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队长，小嫂子怎么会在这里当无国界医生？”

“不知道。”楼鹤之冷冰冰道，“还有我跟她早就分手了，以后别乱叫。”

纪川又问：“那她……知道那件事了吗？”

虞望秋眼皮猛地一跳，倏然顿住脚步，呼吸都变轻了很多。

楼鹤之沉默了良久：“不管她知不知道，都不会影响我们的结果。”

“也是，政审那一关就过不了。”纪川叹息，“谁能想到，我们一年半前击毙的走私犯，会是她爸。”

第7章

纪川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个人，是叫裴元雄吧？”

听到父亲的名字，虞望秋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手上的东西骤然落地发出一声响。

而这动静也吸引了那边两人的目光。

楼鹤之身形一僵，手中的烟也落在地上。

虞望秋一步步走过去，明明短短几步路她却觉得似乎有千钧重。

“这就是你和我分手的理由？”

纪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神色尴尬：“我先走，你们好好聊。”

虞望秋死死盯着楼鹤之，因为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唇瓣也有些干涩。

“楼鹤之，是不是？”

楼鹤之眉心微微动了动，终于抬眸回视她：“是。”

得到答案的虞望秋有些站立不稳，她扶着一旁的墙缓缓蹲下，颤着声问：“他是……怎么死的？”

“走私军火，拒捕，被我一枪击毙。”

楼鹤之的神色依旧那么冷静，好像这个罪犯跟他之前遇见的所有罪犯并无不同。

虞望秋忽然想起幼时。

那时候，她和妈妈住在又大又空旷的别墅里。

裴元雄回家的时间少之又少，偶尔回来，也总会和母亲发生争吵。

高三那年，她放学回来却听见母亲在低声下气地哀求。

“老裴，就当为了我和女儿，你别干这个事儿了行吗？”

“你走私这东西会害死很多人的，算我求你。”

可裴元雄一意孤行：“这钱我不赚也会有别人赚，我又没在自己的国家干。”

那天，已经有了自己人生观的虞望秋走了出去，和裴元雄吵得很凶。

“你和我妈离婚，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爸爸，我不想成为一个罪犯的女儿……”

话没说完，虞望秋就被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你和你妈吃的用的都是我拿命赚的，你有什么脸说这话？”

这场闹剧最终以虞望秋离家出走而告终。

一天后，她收到母亲自杀的消息。

后来，拿到大学offer的她和裴元雄断绝联系出国留学，再也没回过那个家。

没想到，再次得到那个人的消息，却是他在海上走私军火被击毙，死在了异国他乡。

而击毙他的那个人，是自己深爱的男朋友……

虞望秋倔强的昂着头，身侧的手死死的攥成拳头，一眨不眨的看着楼鹤之。

“你和我分手，是因为我是罪犯的女儿，还是因为，你杀了我爸爸。”

“这有什么区别吗？”楼鹤之的声音像是被冰冻过，透着寒意。

虞望秋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当然有区别！我想知道，你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

楼鹤之居高临下睨她：“愧疚？我需要对你愧疚什么？”

“一个走私的罪犯而已，死的活该！”

“出生在那种家庭的你又以为自己有多干净？你不过是个高高在上的受益者，你没闻到自己用的每一分钱，都带着血腥味吗？”

楼鹤之的话化作一把刀在她的心尖上寸寸凌迟。

虞望秋问：“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对么？”

楼鹤之看一眼远处的伤员，低沉声音带着冷嘲。

“那你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当医生，是真的想要救人，还是为了赎罪？”

被戳中心事的虞望秋抬起手，无力地遮住眼睛，指缝间雾气环绕。

她无法否认，在成年之前她的生活极尽优渥。

她上国际学校，出门豪车，在家保姆，是人人艳羡的富家女。

而这一切，都是裴元雄给她的。

她闷声回忆起过去。

“高三那年，我和裴元雄断绝了关系，然后用身上最后的钱买了一张通往国外的机票。”

“我一边留学一边做些小生意，也赚了不少钱，每一次将赚到的钱捐出去做公益后，我就会觉得压在心头的重担又少了一点。”

“可是不够，那些都是人命，钱怎么换得回来，所以我成了医生。”

虞望秋说完，对面久久没有回应。

她放下手看去，楼鹤之的身影早就消失无踪。

虞望秋痛苦地闭上眼，每一个字都从喉咙里带出哽咽的血气。

“楼鹤之，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得选！”

第8章

医疗帐篷内。

余珂看着一旁心神恍惚的虞望秋：“漫月，漫月……”

虞望秋回神，看着手中凌乱的医疗记录，揉了揉眉心：“抱歉，珂姐，我有些累。”

自从跟楼鹤之聊过以后，她脑子一直都在混沌中。

一会儿是幼时裴元雄满含慈爱看着她笑的脸，一会儿又变幻成楼鹤之冷冽的目光。

“能不累吗？”余珂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责怪中满含着担忧。

“你以前还会休息，那个秦队来了以后，我看你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待在急救室里。”

见虞望秋垂眸攥紧手中的笔，余珂又软下声：“去休息吧！”

虞望秋勉强扯出一抹笑，冲余珂点头：“好，珂姐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她刚起身走出几步，却迎面撞上眉头紧拧的楼鹤之，他怀中还抱着严羽冰。

虞望秋想要上前询问，却被猛地撞开。

她撞上一旁支架，手臂上传来剧烈痛意。

这声响让楼鹤之回头看过来，突然，他怀里的严羽冰开口委屈道：“好痛啊，平津。”

楼鹤之又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地将严羽冰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余医生，她扭伤了脚，辛苦你给她看一下。”

他语气透着疏离的礼貌，余珂只好点了点头，蹲下身给严羽冰处理伤处。

楼鹤之站在严羽冰身侧，安静地垂眸看着。

看着男人认真的神色，虞望秋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9

她自嘲地勾唇，苦涩一笑。

作为军人，他肩上总是担着一份责任，对所有人都一样的关怀。

可偏偏对她，总是格外残忍……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短而急促的哨声，听到哨声，楼鹤之立刻抬起头，大步朝外走去。

余珂瞥了眼出去的楼鹤之，又看了看严羽冰，语气意味深长。

“好了，这点扭伤不严重，喷点消肿的药就行。”

严羽冰眼眸一闪，依旧轻声细语：“谢谢你，余医生，我方便单独和裴医生聊会儿吗？”

余珂看了眼虞望秋，挑眉征询她的意见，

见虞望秋点头后，她往外走去：“有事叫我。”

只剩两人后，严羽冰站起身，缓缓走到虞望秋面前，哪里还有半分喊痛的模样。

虞望秋也不拆穿，淡淡开口：“严记者想聊什么？我们好像不熟。”

“但裴医生和平津很熟，不是吗？”

虞望秋与她对视，反问：“所以呢？”

“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再痴心妄想纠缠平津。”

随着这句剑拔弩张的话说出口，严羽冰眼中的敌意终于不再掩饰。

她打量虞望秋一眼，嘴角勾起嘲讽的笑：“你父亲那样的人……就算你再怎么喜欢他，你们也不会有结果的。”

“平津的理想是守卫国家，决不允许自己的人生存在你这样的污点！”

尽管虞望秋早就知道自己已经和楼鹤之再无可能，可听见这句话，胸膛还是像被子弹击中，疼得她连呼吸都屏住。

她定了定神，指甲掐入掌心，用这痛意让自己清醒。

“就算楼鹤之身边的人不是我，也未必会是你。”

“是吗？”严羽冰眼眸微微眯起，“那我们赌一把试试……”

说完她握住帐篷中间的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