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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川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个人，是叫裴元雄吧？”
　　听到父亲的名字，柏韵嫣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手上的东西骤然落地发出一声响。
　　而这动静也吸引了那边两人的目光。
　　姜尘泽身形一僵，手中的烟也落在地上。
　　柏韵嫣一步步走过去，明明短短几步路她却觉得似乎有千钧重。
　　“这就是你和我分手的理由？”
　　纪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神色尴尬：“我先走，你们好好聊。”
　　柏韵嫣死死盯着姜尘泽，因为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唇瓣也有些干涩。
　　“姜尘泽，是不是？”
　　姜尘泽眉心微微动了动，终于抬眸回视她：“是。”
　　得到答案的柏韵嫣有些站立不稳，她扶着一旁的墙缓缓蹲下，颤着声问：“他是……怎么死的？”
　　“走私军火，拒捕，被我一枪击毙。”
　　姜尘泽的神色依旧那么冷静，好像这个罪犯跟他之前遇见的所有罪犯并无不同。
　　柏韵嫣忽然想起幼时。
　　那时候，她和妈妈住在又大又空旷的别墅里。
　　裴元雄回家的时间少之又少，偶尔回来，也总会和母亲发生争吵。
　　高三那年，她放学回来却听见母亲在低声下气地哀求。
　　“老裴，就当为了我和女儿，你别干这个事儿了行吗？”
　　“你走私这东西会害死很多人的，算我求你。”
　　可裴元雄一意孤行：“这钱我不赚也会有别人赚，我又没在自己的国家干。”
　　那天，已经有了自己人生观的柏韵嫣走了出去，和裴元雄吵得很凶。
　　“你和我妈离婚，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爸爸，我不想成为一个罪犯的女儿……”
　　话没说完，柏韵嫣就被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你和你妈吃的用的都是我拿命赚的，你有什么脸说这话？”
　　这场闹剧最终以柏韵嫣离家出走而告终。
　　一天后，她收到母亲自杀的消息。
　　后来，拿到大学offer的她和裴元雄断绝联系出国留学，再也没回过那个家。
　　没想到，再次得到那个人的消息，却是他在海上走私军火被击毙，死在了异国他乡。
　　而击毙他的那个人，是自己深爱的男朋友……
　　柏韵嫣倔强的昂着头，身侧的手死死的攥成拳头，一眨不眨的看着姜尘泽。
　　“你和我分手，是因为我是罪犯的女儿，还是因为，你杀了我爸爸。”
　　“这有什么区别吗？”姜尘泽的声音像是被冰冻过，透着寒意。
　　柏韵嫣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当然有区别！我想知道，你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
　　姜尘泽居高临下睨她：“愧疚？我需要对你愧疚什么？”
　　“一个走私的罪犯而已，死的活该！”
　　“出生在那种家庭的你又以为自己有多干净？你不过是个高高在上的受益者，你没闻到自己用的每一分钱，都带着血腥味吗？”
　　姜尘泽的话化作一把刀在她的心尖上寸寸凌迟。
　　柏韵嫣问：“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对么？”
　　姜尘泽看一眼远处的伤员，低沉声音带着冷嘲。
　　“那你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当医生，是真的想要救人，还是为了赎罪？”
　　被戳中心事的柏韵嫣抬起手，无力地遮住眼睛，指缝间雾气环绕。
　　她无法否认，在成年之前她的生活极尽优渥。
　　她上国际学校，出门豪车，在家保姆，是人人艳羡的富家女。
　　而这一切，都是裴元雄给她的。
　　她闷声回忆起过去。
　　“高三那年，我和裴元雄断绝了关系，然后用身上最后的钱买了一张通往国外的机票。”
　　“我一边留学一边做些小生意，也赚了不少钱，每一次将赚到的钱捐出去做公益后，我就会觉得压在心头的重担又少了一点。”
　　“可是不够，那些都是人命，钱怎么换得回来，所以我成了医生。”
　　柏韵嫣说完，对面久久没有回应。
　　她放下手看去，姜尘泽的身影早就消失无踪。
　　柏韵嫣痛苦地闭上眼，每一个字都从喉咙里带出哽咽的血气。
　　“姜尘泽，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