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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臣，参见皇后娘娘。”

　　苏绛珠极力阻止，他还是行了一礼。

　　她眼里噙着泪，声音发颤：“祖父，到底发生了何事？”

　　“是那温语桃派人来召见了他，不想着了她的道。”

　　镇国侯虎目含泪，语气悲凉：“如今圣意已决，都是命呐……”

　　苏绛珠不由悲愤交加：“表弟是因为我才受了这无妄之灾，倘若我根本不是什么皇后……”

　　外祖一家何故受此罪。

　　“皇后娘娘慎言！”

　　镇国侯喝止了她的话。

　　苏绛珠这才恍若初醒般，泪眼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外祖父。6

　　她满心惶惶，忍不住说道：“皇上早有收归兵权之意，如今祖父放弃兵权，才能保住侯府满门性命……”

　　镇国侯目光看向别处，沉默良久才回道：“臣可以放弃兵权，可如今朝中谁有领兵一战之力？倘若兵权落入庸碌之辈手中，北疆的百姓该怎么办？”

　　上一世，外祖父宁死不反，也是深知百姓之苦，不愿再起战乱。

　　苏绛珠泪水落了满脸：“祖父莫急，我定会想办法救出表弟。”

　　辞别了祖父，她就跪到了养心殿外。

　　太监进去通传，又很快出来了。

　　“娘娘，陛下他……不愿见您啊。”

　　苏绛珠垂下眉眼：“无妨，本宫就在这跪着，直到陛下愿意见本宫为止。”

　　夜晚已至，盛夏的蝉鸣却叫得苏绛珠的身体阵阵发寒。

　　凤鸾春恩车从不远处来了。

　　坐在轿辇上的正是温语桃。

　　见了苏绛珠，她特意下了轿辇，走到她面前。

　　她以帕掩唇，娇笑一声：“哟，这不是正在禁足的皇后娘娘吗？怎么跪在这儿啊？”

　　温语桃就站在她正前方，好像她跪的是自己一样。

　　苏绛珠视若无睹。

　　温语桃冷哼一声，从腰间掏出个物什，晃到苏绛珠眼前。

　　“姐姐可识得此物？”

　　苏绛珠心间一颤，她认识这枚玉佩，是萧旭瑄生母留给他的遗物，被他日日挂在腰间。

　　之前她还想怎么突然不见了，原是到了温语桃这里。

　　温语桃的笑容挑衅又乖张：“这可是陛下在臣妾十六岁生辰之时赠予臣妾的，要臣妾等他迎娶呢。”

　　原来……那么早，那么早两人就暗通款曲了。

　　她记得，那时自己还在北疆为萧旭瑄与戍边将士们缝制冬衣，他快马加鞭回京，却是为了给温语桃过生辰！

　　看见苏绛珠骤变的神色，温语桃满意一笑。

　　“今天侍寝的可是臣妾，就不与姐姐多聊了。”

　　她扭着腰肢进去了。

　　不多时，殿内就响起了暧昧的笑声。

　　苏绛珠跪在殿外，却能清楚地听见这些动静，当真是声声割心。

　　她倏然站起身，就要往里闯。

　　“皇后娘娘，使不得啊！”

　　外头的宫女太监皆上前来阻拦，又被苏绛珠一手挥开。

　　她直接推开了养心殿的门。

　　床上的二人就这样展露在苏绛珠眼前。

　　萧旭瑄猛然起身，又用被子将温语桃盖了个严实。

　　他厉声喝道：“放肆！皇后，你夜闯朕的寝宫是要干什么？”

　　苏绛珠直接跪下，朗声说道：“镇国侯府世代忠贞，为国战死者不计其数，陛下当真相信世子会罔顾人伦，调戏宫妃吗？！”

　　萧旭瑄的脸色霎时乌云密布：“朕不想听你说这些，立马给朕滚出去！”

　　苏绛珠丝毫不惧，身形跪得笔直。

　　“陛下，因为一个女人的一面之词，您就将侯府世子投下诏狱，执意取他性命，就不怕寒了数万将士的心吗！”

　　“如今犬戎在北境，虎视眈眈，不多时便会大军压境，镇国侯府的世子，陛下杀不了！”

　　一时间，殿内针落有声。

　　萧旭瑄的目光如果能有实质，早就将苏绛珠杀死千百回了。

　　“如今你成了皇后，真是长进不少。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你是忘得一干二净！”

　　他声音阴沉可怖：“你要留你表弟的命，可以，那就把璜儿交给淑妃抚养，别带坏了朕的儿子！”

第9章

　　这话真如柄重锤般，砸得苏绛珠的头脑嗡嗡作响。

　　接着，就是萧旭瑄无情的催促声。

　　“皇后，回话。”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对上了萧旭瑄冰冷的视线。

　　他是真的要这么做。

　　苏绛珠只觉一整颗心都要被撕碎了。

　　她的眼泪流了满脸，止都止不住。

　　“萧旭瑄，祖父一路追随陛下，替你守国门、护百姓，从未有过半点反心，而我与你夫妻五载，一心爱重你，璜儿他更是我们的亲生骨肉啊……”

　　床上的温语桃故作惊讶：“姐姐，你这样说，是在质疑陛下的决定吗？”

　　萧旭瑄怒气更甚，冷笑一声：“你不选，朕替你选。”

　　“陛下！……”

　　苏绛珠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旭瑄冰冷的声音打断。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皇后带出去！”

　　第二日，两道圣旨齐齐宣下。

　　“贵人温氏端娴慧至，温婉淑德，着册封为淑妃。”

　　“皇后失德，难堪养育皇子重任，将大皇子交由淑妃抚养。”

　　与圣旨一道来的，还有温语桃宫里的人。

　　“皇后娘娘，请将大皇子交给奴婢吧。”7

　　这趾高气扬的模样，简直和温语桃一个样。

　　苏绛珠怀里的璜儿好像也知道了些什么，啼哭不止。

　　她也险些跟着落下泪来，轻声哄着璜儿：“娘的乖乖，不哭啊……”

　　那宫女直接将璜儿从苏绛珠怀里抢了去。

　　“娘娘，别耽误了时辰。”

　　宫女快步走了，芷苓留下一句“娘娘，小殿下我来照顾”便追了上去。

　　苏绛珠只能站在此处看着，心里翻起无力至极的痛意，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身旁的宫女急急唤道：“娘娘！”

　　苏绛珠有些恍惚，自己重来一世，明明只想做好皇后，为何还是如此？

　　殿内已然空荡，苏绛珠内心也无比惶然。

　　几日过后，宫外传来了表弟出了监牢的消息。

　　萧旭瑄下旨开恩，他的爵位、军职一切如常。

　　可苏绛珠刚舒了一口气，没几日又是犬戎兵临北境。

　　紧接着，表弟就被一道圣旨派上了前线，让他将功补过。

　　苏绛珠再无力干预什么，只能整日吃斋念佛，祈盼佛祖保佑自己的孩子和表弟都平安无事。

　　可上天从不曾眷顾她。

　　前线的战报传来，前线补给断了三天三夜，镇国侯府世子领兵顽抗数日，终不敌犬戎大军，最终全军覆没。

　　镇国侯府。

　　白色的灯笼在府内挂起，白花上“奠”的黑字无比刺眼。

　　看着如今头发全白的外祖父，苏绛珠心中悲切不已。

　　她的眼泪滚滚而下：“祖父，我来看看表弟。”

　　可哪有什么表弟，不过十八的少年将军葬身战场，尸骨难寻，只有个衣冠冢。

　　老将军的背终究是塌了。

　　“小柠啊，这都是侯府的命……”

　　命？

　　她为什么要认这个命？

　　可是，她又该怎么办？

　　回了宫，苏绛珠心神颇为不宁。

　　芷苓每日都会传消息回来，可今天已是露重之时，却迟迟没有她的消息。

　　苏绛珠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重。

　　此时，派出去接应消息的宫女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娘娘，不好了……小殿下他……”

　　她像是预料到什么，可偏又不信。

　　她死死抓住宫女的肩膀，厉声问道：“快说，本宫的璜儿怎么了？！”

　　“淑妃的宫里遭了刺客，小殿下不幸殒命，芷苓姐姐也为了保护小殿下，一并去了……”

第10章

　　苏绛珠身形摇摇欲坠，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了。

　　她闭上眼，眼泪不断地落下，连呼吸都觉得都费力，满心疮痍。

　　为何她的孩子非死不可？

　　不，一定是有人害死了他。

　　苏绛珠的眼前浮现出了温语桃那张脸。

　　她心里翻起无尽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