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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凌雪只能站在此处看着，心里翻起无力至极的痛意，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身旁的宫女急急唤道：“娘娘！”

尚凌雪有些恍惚，自己重来一世，明明只想做好皇后，为何还是如此？

殿内已然空荡，尚凌雪内心也无比惶然。

几日过后，宫外传来了表弟出了监牢的消息。

楚令舟下旨开恩，他的爵位、军职一切如常。

可尚凌雪刚舒了一口气，没几日又是犬戎兵临北境。

紧接着，表弟就被一道圣旨派上了前线，让他将功补过。

尚凌雪再无力干预什么，只能整日吃斋念佛，祈盼佛祖保佑自己的孩子和表弟都平安无事。

可上天从不曾眷顾她。

前线的战报传来，前线补给断了三天三夜，镇国侯府世子领兵顽抗数日，终不敌犬戎大军，最终全军覆没。

镇国侯府。

白色的灯笼在府内挂起，白花上“奠”的黑字无比刺眼。

看着如今头发全白的外祖父，尚凌雪心中悲切不已。

她的眼泪滚滚而下：“祖父，我来看看表弟。”

可哪有什么表弟，不过十八的少年将军葬身战场，尸骨难寻，只有个衣冠冢。

老将军的背终究是塌了。

“小雪啊，这都是侯府的命……”

命？

她为什么要认这个命？

可是，她又该怎么办？

回了宫，尚凌雪心神颇为不宁。

芷苓每日都会传消息回来，可今天已是露重之时，却迟迟没有她的消息。

尚凌雪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重。

此时，派出去接应消息的宫女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娘娘，不好了……小殿下他……”

她像是预料到什么，可偏又不信。

她死死抓住宫女的肩膀，厉声问道：“快说，本宫的璜儿怎么了？！”

“淑妃的宫里遭了刺客，小殿下不幸殒命，芷苓姐姐也为了保护小殿下，一并去了……”

第10章

尚凌雪身形摇摇欲坠，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了。

她闭上眼，眼泪不断地落下，连呼吸都觉得都费力，满心疮痍。

为何她的孩子非死不可？

不，一定是有人害死了他。

尚凌雪的眼前浮现出了尚语桃那张脸。

她心里翻起无尽的恨意，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尚凌雪不假思索，直接拿下墙上的剑。

楚令舟登基之前，她也是随军队到战场上拼杀过的。

宫女见她如此，大惊失色：“娘娘，您干什么去！”

她面若冰霜，一言不发地往宫外走去。

从坤宁宫到尚语桃所住的宫里，几条长街被她走得飞快。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我们家主子已经睡下了……”

宫门口的宫女还欲阻拦，又被尚凌雪脸上的肃杀之意吓到，轻易被她拂开。

她几步就闯进了殿内。

尚语桃见了她，扬起抹得意的笑：“姐姐，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啊？”

“尚语桃！”

尚凌雪手中的剑直指尚语桃，冷声说道：“我手中剑，斩敌无数，今日便将你这贱人一并除去，祭我的孩儿！”

尚语桃终于慌了，起身往宫外跑去。

“来人啊！皇后疯了，她要杀本tຊ宫！”

宫里的宫女太监纷纷上前阻拦。

尚语桃奔逃至殿外，看见了不远处皇上的轿辇。

她跑去，失声叫道：“陛下，姐姐她要杀我！”

尚凌雪追上前时，已经迟了，被楚令舟身边的禁军一下押住。

楚令舟暴怒非常，他下了轿，两巴掌直冲尚凌雪而来。

“皇后，你胆敢在朕面前亮兵器，意图谋害嫔妃！”

他手下丝毫没留情，尚凌雪被打得摔倒在地。

朱钗落了，头发散乱，两颊也高高肿起。

可她毫不示弱，双眼通红地盯着相拥的两人。

“我要为我的璜儿报仇！”

楚令舟冷声喝道：“不过是死了个孩子！”

尚凌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这话真的像长剑一般，狠狠刺穿她的心脏，将她钉死在地上，她张着嘴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如同脱了水、濒死的鱼。

对着尚凌雪这双空洞的眼睛，楚令舟有一瞬的心虚。

一旁尚语桃见缝插针道：“姐姐这是在怪陛下害死了大皇子吗？”

楚令舟瞬间回神，怒声说道：“皇后行为狂悖，已呈癫狂之态，将她压下去！幽闭于坤宁宫，没有朕的旨意，决不许她踏出坤宁宫一步！”

尚凌雪像犯人一样被押回了坤宁宫。

宫门上锁，遣散宫女，只余一人贴身伺候。

尚凌雪枯坐于宫中，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几日后，连送饭的宫人都不来了。

小宫女忍不住含泪劝道。

“娘娘，为什么我们不试试向太后求情？就算是皇上，也要顾及太后娘娘的……”

尚凌雪的神智好像终于被唤醒。

是了，太后。

这天底下，比皇帝更厉害的人，只有太后。

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她不该想要独善其身，因为从入了这个宫开始，她与尚语桃注定不死不休，与楚令舟亦是如此。

权利……只有权利才能与楚令舟抗衡，才能复仇……

尚凌雪终于有了动作。

她坐到了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神情憔悴的女人，强行扯起了嘴角。

“来，替本宫梳妆。”

夜晚，永和宫。

楚令舟与尚语桃正一同品茗赏画。

一个太监来到了楚令舟跟前，他先是与尚语桃交换了下眼色，又立马摆出了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已开始绝食……”

楚令舟听了这话，就将手中的杯子往地下狠狠一砸。

尚语桃和周围所有人都吓得一抖，大气不敢再出。

楚令舟冷笑一声：“还敢用绝食威胁朕？既然那罪妇不肯吃，往后也不必送了。”

他突然没了作乐的心情，起身走了。

等楚令舟彻底离去，一个宫女才上前奉承尚语桃：“娘娘，这次定能将那尚凌雪从皇后的位置上拽下来！”

尚语桃得意一笑：“这是自然，那蠢货不懂，我可懂得，在这后宫中啊，只有皇帝的宠爱才是一切。”

宫女下意识地望了眼殿外，说道：“只怕陛下……对她还有情意……”

尚语桃的脸骤然阴沉下去，又很快扬起笑：“哼，没关系，那蠢货从小便自视甚高，是一定不会向陛下认错的。”

回宫路上，太液池旁。

楚令舟远远就能看见一抹暖黄的光。

走近看了，才发现是尚凌雪提着灯，一身水青素衣，黑发披散。

一张小脸素白，眸中泪光盈盈，好不可怜。

可她看到他，仍是笑了一下。

楚令舟有一瞬间的恍然，好像回到了两人初见时。

他心中火气已然散了大半，却仍然板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皇后，你特来此处等候朕，所为何事？”

这一刻，所有不甘、悲愤、仇恨涌上心头，又溶在夜色里。

尚凌雪抬眸，盈盈含泪叩拜于楚令舟的身下。

“臣妾知错，特在此脱簪待罪，望皇上念在多年情分，宽宥臣妾。”

第11章

楚令舟被尚凌雪这话说得心情大好。

他俯下身，捏住了她的下巴。

“只要你听话，朕许诺你，你永远都会是朕的皇后，在这宫里，永远都是你与朕并肩。”

尚凌雪顺着他的力道抬起脸来，泪光盈盈的眼看着他，简直要将他的魂魄勾去。

她轻声细语，散发的样子柔顺又乖巧。

“是，陛下，天下女人皆是以夫为天，臣妾这些天在宫里静思，发现自己真是错得离谱，妄想以蚍蜉撼树，质疑陛下的决定……”

“陛下是天子，做什么都有陛下的道理。”

她以身做饵，甘愿做回他手里的玩意儿。

楚令舟满意勾唇，扶起尚凌雪，将她揽入怀中。

“你既已诚心悔过，朕自然会待你如初。”

尚凌雪靠在男人怀中，眸中晦暗一闪而过。

不管是为妻还是为后，都不过是权利制衡的工具，那她不如当好这个支点。

无论如何做，楚令舟是皇帝，心里的权力黑洞是填不满的，她何不在其中搅弄，搏得一线生机呢？

但她仍柔声说道：“陛下对臣妾情深，臣妾自不敢辜负陛下。”

两人一同上轿，回了养心殿。

这消息自然传到了阖宫各处。

“贱人！贱人！”

得了消息的尚语桃怒气甚重，将案上的东西一扫而空。

“那蠢货还真能放下身段哄得陛下高兴！就这一晚上，她就重获恩宠了？！”

一旁的宫女小桃连忙跪下：“娘娘慎言，那人已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小心隔墙有耳啊！”

“谁敢？！本宫是皇上亲抬的妃！”

永和宫里，动静闹得不小。

而养心殿内，春浓帐暖。

尚凌雪沐浴完，躺在被子里。

她一双眼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