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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比宋柯安大几岁，又年少老成，事事都做到优秀。

宋柯安不服气，总喜欢跟他比。

但架不住沈君行多吃几年的大白米饭，自然是事事都输。

宋柯安总说：“沈君行，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比你厉害的！”

她把这当成战书，但沈君行只觉得她气鼓鼓的样子格外可爱。

他伸出手，按在她的头顶，将发丝揉得散乱。

漫不经心地哄着：“好好好，你比我厉害。”

见字如面，看着退了色的墨迹，沈君行甚至能想象出宋柯安的语气。

那个朝气蓬勃的女生，穿着军装斗志昂扬。

信纸被揉皱，又小心展开，被滴上眼泪，将墨渍晕得一塌糊涂。

最后，被小心夹在了一本日记里。

是两人从前的日记，记录着在一起的所有点滴。2

他曾无比唾弃，却始终不舍得将它弃如敝屣。

本就厚实的日记夹着遗书，变得沉重无比。

沈君行将它放在了书架的顶层。

仰头，看着，语气珍之而重。

“宋柯安，你比我厉害。”

话落，他拿出手机，给法医老唐打去了电话。

“宋柯安在哪里？”

“我想见她……”

上午7：32，法医院。

见到沈君行，老唐并未着急，而是将一个清洗干净的小东西推到他面前。

“你比我更清楚，这是定位器没错吧？”

看着面前药丸大的定位器，沈君行却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

是的，他很清楚。

因为技术怕被破译，定位器每年都会更新，眼前这枚就是三年前的款。

是宋柯安退出警队时的那款。

他还记得，宋柯安离开时自己追上去，问她为什么要走。

那时的宋柯安笑得轻蔑。

“信仰？沈君行，醒醒吧，我想要的，是荣华富贵！”

她这么说，自己就这么信了，信她真的是个贪恋荣华背信弃义的叛徒。

两人从小一起在警区大院长大，宋柯安是什么人他在了解不过了。

六岁的宋柯安扎着两个羊角辫，就能一个人站在广场中央，帮队里钓鱼执法抓人贩子。

她一步步长大，考入警校，训练再苦再累都没喊过放弃。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叛徒。

可是他怎么就忘了呢？

灵魂像是被人生生撕成碎片。

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沈君行伸手，颤抖着去碰那枚定位器。

“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

无人回答，四周好安静。

酸涩的苦意弥漫，将他所有的力气点点抽离。

五号停尸间。

老唐交代了些事情，便退到一旁，给沈君行留足了空间。

为了保存尸体，停尸间的气温很低，沈君行穿着单薄的衬衫却半点不觉寒意。

面前不过一米的地方，摆放着铁架床，和蒙着白布的尸体。

是宋柯安。

第13章

看着近在咫尺的尸体，沈君行有些踌躇不前。

这么多年刀口舔血般走下来，他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

但现在，却莫名地不敢上前。

时间仿若变得焦灼。

不知过了多久，手上才有了力气，沈君行上前，轻轻掀开了白布的一角。

宋柯安的脸露出来，面色平静，脸上血迹被擦得干净，除去格外惨白，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眼底酸涩四溢，沈君行定了定神，将白布整个掀开。

只一眼，双眼像是被利剑穿透。

宋柯安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映入眼帘。

都是在抓捕行动中留下的。

被无数子弹穿透身体该有多痛，沈君行连想都不敢想。

“我检查时发现，她背部的伤口格外不一样。”

老唐走上前，带好医用手套。

“你看这里，伤口很新，面积很大，还处在愈合阶段，有缝合的迹象。”

“合理怀疑付闻野有虐待倾向。”

法医平时的工作繁杂，对局里其他动向并不清楚。

沈君行摇摇头，哑着嗓子，连说话都有些艰难。

“不是付闻野。”

“是我。”

眼前的景象重回过去。7

就在不久前，在他和林安安的订婚宴上。

一个生成是死刑犯家属的人引爆了炸弹。

沈君行记得，爆炸声响的瞬间，宋柯安朝他扑来。

可自己却为了保护林安安，扑到了一旁。

最后肇事人被抓住，宋柯安穿着明媚的红裙站在一旁。

看着他，笑。

她身上的红裙惹眼，却不是到底是裙，还是血。

现在，看着面前狰狞的伤，沈君行有了答案。

眸子颤了颤。

沈君行轻轻伸手，按在了宋柯安背部的伤口上。

“原来你是在出任务。”

“肯定很痛吧？”

身体很痛，心也很痛吧？

一周后，大家出发向烈士墓园，为牺牲的战友下葬。

清扫完墓园，沈君行独自回了趟局里，将牺牲战友的警号取了出来。

走到路口，路边乘凉的爷爷奶奶将他叫住。

“乖娃儿，你是新郎官儿哦，去接媳妇哇？”

沈君行愣了愣，低头看向胸前硕大的红花。

老一辈的人结婚的确是这么弄的。

刚想反驳，又看见手中的警号。

最上面的赫然是092576，宋柯安的警号。

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沈君行无力地张了张嘴，却只是笑着点了头。

“是的。”

他加快了些脚步。

赶到墓园，大家已经到了许久。

这里是墓园，却不见半点恐怖阴冷，走进只觉让人安宁。

一排排刻好的墓碑，一个个都是熟悉的名字，他们从前一起吃过夜宵，现在却天人永隔。

牺牲的战友一个个下葬，有的还能存下骨灰，有的却只堪堪弄了个衣冠冢。

沈君行捧着一只青白的瓷坛，手抖得险些拿不住。

小小的瓷坛捧在手心轻飘飘的，却装着全部的宋柯安。

沈君行红着眼，将瓷坛小心放进坟墓中。

葬礼结束后，沈君行走出墓园，手机却突然响起。

是临江人民医院打来的电话。

沈君行一愣，瞬间带上公事公办的语气：“我是一队队长沈君行，请问有什么事情？”

对面自报了身份地址，回答得言简意赅。

“付闻野醒了。”

沈君行瞬间冷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我马上过去。”

第14章

临江人民医院，沈君行穿着黑色的长款风衣，出示警官证后，被领着进了隔离层。

这里住着的都是罪犯。就连走廊都更显死气。

一路往走廊的尽头走，脚步声阵阵回荡，沈君行变得严肃起来。

抓捕行动中，宋柯安挡住了大部分子弹，付闻野只是重伤昏迷。

医院抢救了三天三夜，才堪堪将他救了回来。

并非是闲着没事做。

他需要活着，将最后一点信息都吐露干净，眼睁睁看着自己付出应有的代价。

来到门口，沈君行深深吸了口气，推门而入。

付闻野醒了，被手铐锁在床上，身上带着心电图和呼吸机。

头发被剃得极短，脸色有些苍白，一双眼却阴鸷偏执。

领路的护士被盯得有些胆寒，快步离开了。

病房内只剩沈君行付闻野二人。

一明一暗亮相对立，付闻野一挑眉。

“这不是沈队长吗？破获案子拿了几等功啊？”

“局里发奖金了吧，几千还是几百，够你活一阵子了吧。”

沈君行漠然站着，对付闻野的挑衅不屑一顾。

“付闻野，老实交代你所有的罪行，局里可以算你将功补过。”2

付闻野听了，却猖狂笑了出来。

他像是听了什么笑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连心电图都开始报警。

“将功补过？把我从死几次改成死一次吗？”

“虚伪的臭条子，给我滚。”

“想让我说出来，就让宋柯安来见我！”

沈君行不明白，付闻野到底有什么脸提宋柯安。

“宋柯安是局里的特等功勋，你一个罪孽深重的毒瘤有资格见她吗？”

付闻野顿了一瞬，随即冷笑。

“沈君行，到底是我不配见她，还是我见不到她？”

“宋柯安已经死了吧？”

声音落下，如雷声般震耳欲聋。

沈君行双拳紧握，止不住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