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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乔搬了把凳子坐到岑墨旁边。

她轻声说道：“妈，你放心吧，我和岑墨感情很好，不久就要去领证了。”

这话虽然是骗姜母的，但还是让岑墨的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他附和道：“是的伯母，您就放心把小乔交给我吧，我一定不会辜负她。”

姜母满意地笑了起来。

她费力地挪了挪手，被岑墨轻轻放在自己和姜乔交握的手上。

游予序只能从病房外的透明玻璃中看到在姜母面前的两个人。

还有那三只交叠的手。

他突然很想抽烟。

第24章

姜母阖上眼睛睡着了。

姜乔低声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想和我妈单独待一会儿。”

岑墨颔首，起身出去了。

他昂头挺胸走到窗边的男人旁，语气倨傲：“不好意思了，能在她母亲面前光明正大露面的人只能是我。”

游予序姿势没变，嗤笑一声：“那又怎样，她的未来都不会再有你了。”

……

姜乔出病房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游予序的身影。

她看了眼窗边的岑墨，没什么感情地问道：“他呢？”

岑墨看了她很久，姜乔面对他的目光，不为所动。

男人眼含沉痛：“难道我们之间没别的可说的了吗？”

在她离开后，岑墨好像突然发现了他丢失已久的爱。

可姜乔无动于衷地抱着手臂，看向窗外，没有别的话想讲。

她的表情那么淡。

“找你帮个忙而已，别太当真。”

岑墨上前一步，想安慰她。

姜乔紧接着后退一步。

岑墨被她生疏冷漠的眼神止住了话。

他黯然地垂下眼，退回原点。

“他去楼道吸烟了。”

姜乔轻轻点了下头，没有其他动作。

她承认，自己表现出的和游予序的亲密，也是一种让岑墨放弃的手段。

岑墨的声音添了几丝喑哑：“我先走了，有需要随时打给我。”

她的心里空空洞洞的，只有时不时出现的紧张感，让她的心脏在不经意的某刻紧缩一下。

姜乔还是开口说了句谢谢。

这回，是岑墨看着姜乔走向楼梯间的背影。

……

姜乔推开了楼道沉重的门。

昏暗的楼道里，游予序靠墙站着，表情不明，只能看到他嘴边一抹猩红的火光。

不过姜乔能想象到他的表情。

他没说话，但她能感觉到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她也没说话，在游予序的身边靠墙站定。

门自动阖上了，楼道内又重新恢复了昏暗。

两人沉默良久，气氛却不尴尬。

姜乔出声：“和岑墨的事情，把你牵扯进来，对不起。”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游予序的拇指止住了唇。

“不要为了别的男人和我道歉。”

游予序知道姜乔的想法。

只是，如果这样能和她近一点，来弥补两人缺失的十年，他心甘情愿做她的工具。

姜乔无端想起了初二时，自己头一次碰上了偷偷抽烟的游予序。

明明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记忆竟然还那么清晰。

母亲跑了，父亲整天忙于公务，家里基本上只有游予序和他奶奶两个人。

姜乔深知游奶奶的脾气，如果她老人家知道游予序弄这玩意儿肯定会揍他。

于是姜乔惊讶了片刻，就开始威胁他。

那时的游予序就是个不动声色的性子了，可面对姜乔凑到他手上烟嘴旁还是慌了。

她浅吸一口，立马咳了起来。

尼古丁的味道中，还有烟雾中，姜乔看着他通红的脸，眉眼弯弯，笑得狡黠。

“这下我们是共犯了。”

那时，她与游予序，实在算不上清白。

而十年后的游予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前。

游予序低下头看她，语气又沉又稳：“我说了我愿意照顾你。”

两个人面对面靠着是有点太近了，姜乔别过头，错开了他的目光。

“我知道的，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第25章

现在正是姜乔焦头烂额的时候，她有态度上的松动已经是难得。

更别谈现在她还特意抽出时间来照顾自己的情绪。

游予序摁灭了烟，揽住了姜乔。

姜乔听见他轻叹了一句：“太瘦了。”

她没说话，只是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

姜母去世的这天，是秋末时难得的好天气。

才五十多岁的人，已经被癌症折磨地、干瘪得不成样子。

这样的变化总让姜乔一天比一天更心碎。

自己的母亲如是说。

“小乔，我想去下头走走。”

姜母摘了呼吸器，从神态到语气，都很有精神。

姜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些天，她总隐隐有预感，但真当这天来临，她的泪水完全止不住。

在医院陪姜母这么久，她头一次在自己的母亲面前落泪。

“妈，等我找个轮椅来，就带你下去。”

姜乔推着姜母出了住院楼。

两人停在草坪上。

空气里的味道很干燥，有一种阳光晒干湿草后留下的味道。

却晒不干姜乔心里的潮湿。

姜母笑起来，喟叹道：“小乔，今天天气真好。”

她擦干了眼泪，也佯装轻松地笑起来。

“是啊，秋末的天，难得这么好。”

好像两人之间只是在谈“天气真好”的简单问题，离那些生与死好远好远。

母女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姜母招呼姜乔到自己的面前。

姜乔走到她面前蹲下，将头轻轻靠在母亲的腿上。

一副全身心依赖的模样。

她清楚地看见母亲干瘪枯瘦的脸，感受到她病号服下瘦弱的身体。

只有母亲的眼睛依然明亮，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光。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在她还小的时候，她的头就这么枕在姜母的膝上。

姜乔的心里无端地翻起不知道对谁、不知道对什么东西的恨意，为什么，为什么连她的母亲都要被病痛带走。

可姜母搭在她头上、轻轻抚摸她头发的手，又轻易驱散走了这些。

“小乔……我知道你心里苦……”

“妈妈一直逼你和岑墨结婚，就是希望你在我走后有个归宿而已……”

“妈是病了，不是傻了，你和岑墨的戒指你早就摘下了，他又只来了这么一次……”

“算了。”姜母轻轻叹了口气，“我要死了，也看开了，有些事强求不来。”

姜乔的眼泪又落下来：“妈，你会长命百岁的……”

姜母笑了一下，轻声说道：“你呀，别说些漂亮话哄我啦，我的身体，我自己还不清楚吗，今天就到时候啦……”

她的心好像一整个被劈开，那么沉，又那么痛。

姜乔哭得一句话都难以连成一串。

“你再等等我，妈妈……爸爸的事情我在查了，至少、至少要等到爸出来的那个时候。”

姜母的声音却慢慢低了下去。

“小乔，我是等不到你爸爸了……你一定要帮我告诉他，嫁给他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不后悔的事情。”

“和老姜一起有了你，也是我最幸福的事情……”

母亲的声音完全消失了，连同她的呼吸一起。

起风了。

姜乔抬起头，混着泪水，眼前一片茫茫。

快一月，天完全冷了下来，风中都有了冬日冰寒的味道。

靠南的地方，天彻底冷下来之后，就是漫长的冬季。

和夏天一样漫长的季节。

她想，冬天就要到了。

第26章

短暂的头脑空茫后，姜乔终于发出一声哭号。

“妈！”

快三十岁的人，在失去呼吸的母亲面前，手足无措得像个孩子一样。

“妈……你快醒醒……求求你了，别丢下我，别让我一个人……”

原来人真的能伤心到肝肠寸断。

姜乔能清楚的感觉到悲痛情绪上涌带来的窒息感，她一时难忍，跪到了地上。

膝盖磕在石头上的痛楚让她清醒了片刻。

游予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有力地将她扶起。

“我去叫医生来。”

姜乔泪流不止，目光茫茫然地看着他跑向住院部的大楼。

然后她感觉到母亲的体温在她的手下慢慢流失。

她盯着姜母的脸看了很久，母亲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却没有了丝毫的反应。

姜乔艰难地闭上眼睛。

几个医生和护士来了，从姜乔手中接过了轮椅。

“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