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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林翊在离开之前，会抱着怎样的心情，是欣慰，是期待，还是什么。

　　可是她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这终究还是成为了一个再也无法解开的谜。

　　等她反应过来时，是计程车司机好意提醒她目的地到了。

　　韩攸宁付了车钱，浑浑噩噩地下了车。

　　墓园很肃静，树荫遮住了阳光，隐隐透露出阴森的气息。

　　韩攸宁找到林翊的墓碑，毫无顾忌地坐在墓碑旁边，拄着下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许久后，才缓缓开口：“你知道吗？我取消了订婚典礼。我都不知道我怀孕了，然后就又莫名其妙地流产了。我没法面对韩清婉，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坚持下去。林翊，我打算辞职了。”

　　她的话说的很混乱，没什么逻辑，完全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好像是在和老友分享日常。

　　“我想到处走一走。好像很久没回渝城了，不知道现在那边是什么样子。黄桷树还是那么茂盛吗？牛油锅底的火锅味道应该还是一如既往的浓厚吧。林翊，你说......你明明说好了要给我添妆，明明说好了我们三个人要一起走下去的。明明说好了的。你明明从来不食言的......”

　　韩攸宁碎碎念叨着，眼圈微微泛红。

　　“可是你的诺言再也没办法兑现了。”第198章 我都陪你

　　直到日落西山，夜幕降临，韩攸宁才终于动身往回走。

　　她给韩清婉发了信息，说她晚上去姜七月那里住，便晃晃悠悠地往老房子那面去。

　　自从奶奶去世以后，老房子就彻底空了下来。

　　偶尔她会回去打扫打扫卫生，整理整理屋子里剩下的老物件。

　　爷爷生前养的那盆兰花在奶奶去世的第二天便毫无征兆地枯萎死亡，但她也一直没舍得丢掉，还完完整整地放在阳台上。

　　韩攸宁摁亮灯光，孤寂在一瞬间扑面而来。

　　这栋房子里到处都是奶奶的痕迹，就好像奶奶一直都未曾离开过一般。

　　她草草洗漱，和衣躺在床上。

　　被子总在衣柜里不见阳光，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潮气，一点都没有过去淡淡的香味。

　　都说，那是阳光的味道。

　　韩攸宁翻了个身，还是只占据了大床的一侧，好像奶奶还一如既往地躺在她身边一样。

　　韩清婉的回信静静躺在她手机里，可是她并没有回复。

　　他问她，为什么要瞒着他。

　　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同样失去了亲生骨肉的韩清婉？还是因为她没办法正视林翊死在了韩清婉的手术台上这件事情？

　　好像都是。

　　可又好像都不是。

　　她整个人好像被两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来回撕扯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撕成两半。

　　韩攸宁又翻了个身。

　　其实她从来没觉得这件事情能瞒住韩清婉，只是想拖的越久越好。

　　最好久到她能够坦然地和韩清婉提起这件事。

　　不过现实是，韩清婉知道的太快了。

　　手机屏幕亮起，微弱的光线在漆黑的屋子里却显得格外刺眼。

　　韩攸宁懒懒地摸到手机，看了一眼消息。

　　是韩清婉发来的。

　　［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我已经和院里申请休假了，工作这么多年攒的假期也不少，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两个来月。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握着手机的手指指尖都微微泛白。

　　韩攸宁死死盯着屏幕，盯到眼睛干涩流泪，才眨了眨眼睛。

　　她拨通了语音电话。

　　几乎是同一时间，韩清婉便接起了电话。

　　“喂？”

　　“还没睡吗？”韩清婉的声音低沉温柔，略显沙哑。

　　“嗯。睡不着。”韩攸宁说话时鼻音有些重，很难克制。

　　“我的假期从明天开始。”韩清婉语气平和温润，“想好去哪里散心了吗？”

　　韩攸宁的手不可避免地微微发抖。

　　想去哪？

　　“渝城。”

　　她听见她颤抖的声音格外坚定：“我想回渝城看看。”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几秒钟，便答应了她：“好，我订机票。”

　　“不坐飞机。”

　　“好。”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谁也没有主动去打破沉寂。

　　最后还是韩清婉先出言：“睡吧，我等你睡着再挂断。”

　　韩攸宁没出声，好像睡着了。

　　其实她根本睡不着的，只是不想让韩清婉陪她一起不眠不休的而已。

　　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情，韩清婉心里的压力和负担也并不比她轻，更何况他工作越来越忙，休息不好的话，身体该垮掉了。第199章 心存芥蒂

　　韩攸宁原本只是闭眼假寐，但也许是近来身心俱疲，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她揉了揉眼睛，才发觉眼角湿嗒嗒的一片，大约是在梦里哭了。

　　韩攸宁反应了一会儿，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梦到了什么。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她抓起手机，惊讶地发现语音电话一直没有被挂断，足足通了十多个小时：“你怎么没挂电话？”

　　韩清婉的声音立刻响起：“怕你半夜做噩梦。”

　　“你不会......一直没睡吧？”韩攸宁心下有些愧疚。

　　“没有，后半夜眯了几个小时。”韩清婉其实只在天快亮时睡了两个钟头，但怕韩攸宁担心，并没说实话，“我一会儿去接你，我订了下午两点的高铁票。”

　　韩攸宁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她骗韩清婉说自己去了姜七月那里，赶紧道：“等等，我不在姜姜那里。”

　　“猜到了，在老房子吧？”韩清婉轻笑一声。

　　他还不了解韩攸宁吗？

　　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会去找姜七月？

　　林翊刚刚去世没几天，姜七月也正是难过的时候，她肯定不愿意姜七月再费心去照顾她的情绪。

　　所以老房子才是最佳的去处。

　　想到这，韩清婉微微垂了眸子。

　　她心里......到底还是留了芥蒂。

　　.

　　好些年没回渝城，不说变化翻天覆地，但也是焕然一新，很多老城区都被拆迁或是翻新，甚至连她的小学都迁到了其他地方去。

　　韩攸宁看着已经和记忆中完全不同的渝城，一股莫名的悲凉感占据了整个大脑。

　　她无法控制地去想，林翊在川蜀的这几个月，是不是也感受着这种无边无际的孤寂。

　　人非，物亦非。

　　韩清婉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不着痕迹地握住她的手。

　　却被她轻轻挣开了。

　　“我去买杯奶茶，你要喝吗？”韩攸宁随便找了个借口，好像是在解释为什么会挣开他。

　　韩清婉摇了摇头。

　　他不喜欢甜食，她知道的。

　　会这么问，也无非是避免尴尬。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他相处的时候会觉得尴尬呢？

　　韩清婉看着韩攸宁远去的背影，紧紧抿住唇。

　　韩攸宁只买了一杯热奶茶，是很普通的珍珠奶茶，而且也只是拿在手里，扎开以后甚至都没喝上几口。

　　“想去哪里逛逛？”韩清婉问道。

　　渝城很大，他们现在所处的是韩攸宁童年时居住的地方。

　　韩攸宁歪头想了想：“跟我走吧。”

　　她走在前面，七拐八拐地穿过老楼群，很多都已经是断壁残垣了，仅剩的几栋楼也很显然空置了许久，无人居住。

　　这里大概就是她以前的住所了吧。

　　她也只是凭着记忆和直觉找到了这里，毕竟当年的建筑差不多都已经被拆毁了，她其实根本没抱太大的希望。

　　没想到真的找到了。

　　“这里，是我以前的家。”韩攸宁终于主动出声，打破了一路上的沉寂。

【作者的话】

　　开始上网课了。晚自习到十一点。我好难过。第200章 请你吃糖

　　两个人随便找了个石阶坐下，韩攸宁便以手拄着脸颊，絮絮叨叨地向韩清婉讲起小时候的事情来。

　　许久没有回忆过，她才发现，那些她以为会一辈子记在心里的阴影，早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忘了。

　　比如，现在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害怕雷雨夜了。

　　和很多人相比，也许她的童年是不幸的，她的人生缺少了父母的参与，也许算不上完整。

　　但是她远比许多人幸福的多。

　　她有疼爱她的爷爷奶奶，有真心相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