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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无一人。

赵仙灵垂眸，听见门拉开的声音，望去却是护士。

那一丝陡升的希冀也破碎成了泡沫，——你究竟在妄想什么？

看着欣喜的护士，赵仙灵哑声道：“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

贺玄臣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刚下记者会。

——他的退役记者会，他今年已经26岁了，在电竞圈子里已是夕阳年纪。

这场记者会无法推脱，贺玄臣挤着时间从医院赶来，尽管他加快了进程仍费了些时间。

正要回医院的时候，手机响了。

“周先生您好。”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许小姐已经醒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贺玄臣便激动的挂了电话。

待赶到医院，却见在病房里，还有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

男人朝他点了点头：“我是王律师。”

律师这个头衔让贺玄臣心头一紧，但此时比起疑虑，他更想见赵仙灵。

贺玄臣刚上前两步，王律师却拦在了他的面前。

“不好意思。”他道，“许小姐并不想见你。”

闻言，贺玄臣眉头攥起愠怒：“你说什么？”

只见王律师举起手里的纸，冷静的说：“方才来不及通知您，请您来医院，是想让您在这份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贺玄臣望着他手里的那张离婚协议书。

上面已经有了一个签名，正等待着另一个识相落笔。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我不签。”

“周先生。”王律师语气微憾，“如果一段感情，已经走到割腕的地步，我想如果再坚持纠缠下去，只会玉石俱焚。”

贺玄臣呼吸一滞，他越过王律师的肩，看向床上的赵仙灵。

全程，赵仙灵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仅仅只是望着窗外，有两只鸟立在电线上，欢快扑腾。

贺玄臣随着看去，原本坚定的心不由的溃不成军。

他想起那次车祸，赵仙灵死死的将他藏在身下。是自己，让她失去了再次上台的能力。

贺玄臣闭了闭眼睛，手掌不自觉的隔着布料摸上了口袋。

那里有一枚小小的圆环，此时却圈住了望不见尽头的苦涩和遗憾。

良久，他才开口：“好，我签。”

第十二章

两年后。

《星辰》全国联赛开幕式在山城如期举行，三十支出线的职业战队如数到场。

战队备采区，身为教练的贺玄臣带着MilkyWay战队下了采访台。

走在人群中的小道，身后主持人在介绍着下一组战队。

主持人的声音嘹亮：“有请摘星战队的教练，赵仙灵！”

整个MilkyWay战队的队员，都被骤然顿住脚步的贺玄臣吓了一跳。

同时猝然一顿的，还有现在战队的ACE，苏音。

见二人神色各异的回头，队员们也纷纷驻足望去。

只见那摘星战队全队连教练带预备统共八个人，往长桌上一坐，颜值身高，层次不齐。

而那教练，竟然还是个坐轮椅的残疾。

下一秒，他们又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念道：“许、语、夕。”

贺玄臣死死的盯着台上的人，只觉得周身的声音全部消失。

这两年里，他每一刻都在后悔，无数次想要去找赵仙灵。

可当他真的鼓起勇气想再见她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日夜蹲守的房子里，早已经没了她的踪影。

这个人就像一缕空气，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这时，苏音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砚哥，我们该走了。”

他们一整队的人立在狭窄的过道里，严重影响到了过往交通，工作人员都过来询问。

贺玄臣的眼神不舍的从台上撕了下来，勉强的离开了备采区。

出了体育馆，贺玄臣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跟苏音说了一声：“你们先回酒店。”便又转身走了回去。

苏音阻拦的话断在了喉咙里，连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她望着贺玄臣的背影，眼里滋生起了丝丝的怨恨。

而贺玄臣没走几步，便看见摘星战队的人迎面走来。

赵仙灵被众人簇拥在中间，走廊还算宽敞，两拨人可以互不干扰的绕过，但是贺玄臣长腿一跨，拦在了轮椅跟前。

一个少年登时瞪大了眼睛：“你这人怎么回事，有毛病啊？”

“原左，禁止喧哗。”赵仙灵淡淡的喝止了少年。

她抬起头，直直对上了贺玄臣深邃的眼睛。

“周教练，幸会。”

这副淡然的姿态让贺玄臣瞳孔微微闪了一下，有什么情绪飞速的一闪而过。

他声音微沉：“你要当教练，为什么不回MilkyWay？”

赵仙灵道：“周教练可能忘了，我是被MilkyWay遗弃的人。”

这个回答和措辞十分真实，真实得让贺玄臣顿时哑口无言。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和煦的声音响起：“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

原左叫了一声：“瞿总！”

接着，一个身穿深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自如的接过了轮椅把手的位置。

然后笑着朝贺玄臣打了一声招呼：“周教练。”

这人贺玄臣认识，是赵仙灵的忠实粉丝，以前经常给她送礼物。

打完招呼，瞿时业径自推着赵仙灵绕过了贺玄臣，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他人见状，也急忙跟上离开。

只剩下贺玄臣滞留在走廊里，像个倔强伶仃的笑话。

他承认，在看到瞿时业的时候，心里涌出了一股嫉妒和愤怒。

这愤怒来源于，他这几年时时想着赵仙灵，结果，她却和别人亲昵有加。

贺玄臣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记得赵仙灵说过，她不会和粉丝有任何进一步的关系。

平复好情绪，贺玄臣大步跟了上去。

第十三章

体育馆外，各大战队的专车停在路边。

贺玄臣刚走出大门，就见赵仙灵被瞿时业轻柔的抱进了副驾驶。

——是瞿时业的私人车。

而围在一边的队员，对此似乎已经习惯，没有任何的异议。

瞿时业帮赵仙灵系好安全带，才直起身，一回头就不经意的和他对视。

但是对方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视线仅是在贺玄臣身上滑过，便上了车。

车子里，赵仙灵隔着挡风玻璃，不其然的看见了贺玄臣。

恰好，贺玄臣也在看他。

“小意？”瞿时业温声喊道。

赵仙灵没有回应，她看着贺玄臣，忽然，他被身后现出一个人影，亲密的挽上了手臂。

是苏音。

无澜的眸子在这时垂了下去，赵仙灵开口道：“走吧。”

话落，黑色的车身便平稳的驶出了马路。

她没有看到，在下一秒苏音的手就被拿开。

贺玄臣往旁跨了一步，与她隔开距离：“我说过了，不要做这种无谓的动作。”

“两年了！”苏音咬着唇，眼神不甘，“她已经移情别恋了，你为什么就不肯死心呢！？”

贺玄臣眼神闪烁了一下，道：“与你无关。”

说完，便默不作声的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那边，车子开出了一段路程，瞿时业才试着问：“还好吗？”

“嗯。”赵仙灵目光落在窗外，“这次在职业赛里的依旧是老牌战队，新战队三支，和我们原先预料得差不多。”

瞿时业沉默，他想，赵仙灵知道他问的不是这个。

无言中，赵仙灵补充了一句：“您放心，我会带着他们拿到冠军的。”

“夺冠之后你会继续留下来吗？”瞿时业吸了一口气，“如果夺冠是能让你活下来的，仅剩的执念，那我宁愿不要这个冠军。”

赵仙灵顿了顿，接着避重就轻的说：“夺冠是孩子们的期望。”

瞿时业并不想就这么忽略这个问题，他正色道：“你活下去，也是我们的期望。”

然后车厢里便陷入了惯常的沉默。

赵仙灵脸上是以往的风平浪静，看不出神色。

活下去。

赵仙灵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分量。

要不是两年前遇见瞿时业，她或许现在已经是一摊白骨了。

直至回到俱乐部，瞿时业将赵仙灵抱下车，放进轮椅里。

后者礼貌的拒绝了瞿时业送她进去的提议，兀自回房去了。

剩瞿时业站在门口，望着她那单薄的背影，眉心积满了忧虑。

俱乐部处处都设置了平滑的过道，就为了能够让赵仙灵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回到宿舍，房间里陈设简洁干净。

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