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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父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家中没有甜豆羹，不知道程司使是在何处吃的这一美味，误将这以为是我府上的了！”

　　程景之迟疑了片刻，缓缓将目光移到沈昭颜身上，又很快地收回：“可能是我记错了。”

　　“只是将军府的吃食确实也比旁的酒楼都要好上几分，我是真心想要讨一顿饭。”

　　沈父也不再拒绝，侧身将程景之往里引，程景之礼貌地跟在沈大哥和沈父身后。

　　与沈昭颜并排站着，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昭颜，我想吃你给我做的甜豆羹。”

　　沈昭颜直视前方，连头都没有扭过来，半点眼神也没有分给程景之：“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沈家没有这一味吃食。”

　　“何况，你不是说它难以下咽，让你觉得恶心吗？”

　　沈昭颜的话没有半分波澜，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程景之却不能接受：“不是这样的！昭颜，我很喜欢的。”

　　沈昭颜从小被娇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特意去和师傅学了这个吃食。

　　又特意按照程景之的习惯改了，自己取了个浑名叫“甜豆羹”。

　　那日她兴致勃勃地端着“甜豆羹”去找程景之，他只是尝了一口就吐出来。

　　说这是他吃过最难吃的东西。

　　这件事两个人明明都记得，偏偏有人还想着将这件事略过。

　　沈昭颜冷哼一声：“程景之，你嘴里到底有几句真话？”

　　“还是说，一直到现在，都只是你的伪装！”

第22章

　　程景之有些急切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昭颜，我这次是真心的。”

　　“真心地想要和你在一起，真心地想要求你的原谅。”

　　“我们把一切都抛开，重新开始，既然已经重启了，我们也可以将之前的事情都忘记。”

　　程景之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知道自己说的话都是虚妄。

　　沈昭颜从始至终只是看着他，毫无感情像是看一出戏一样旁观着他的失控。

　　“说完了吗？”

　　“程景之，你说的这些，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吧？”

　　“我怎么能忘记呢？你告诉我，如果是你，你能忘记吗？”

　　沈昭颜的一句句质问像是利剑，一下一下刺在他心上，将他最后的一片伪装撕碎。

　　他在沈昭颜面前已经是体无完肤毫无体面了。

　　程景之还想说话，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无非就是两句话“对不起”和“原谅”。

　　可这些沈昭颜一个都不愿意给他。

　　沈昭颜停下脚步，程景之下意识地跟着她停住。

　　程景之看向沈昭颜，心里有些不安。

　　程景之小心翼翼地问道：“昭颜，怎么了？”

　　他已经尽量让自己的紧张不要暴露地明显，可是他的声音还是不自觉得颤抖。

　　沈昭颜自然不会理解他的一切，她看向他的眼神带了一丝怀疑和不信任。

　　“父亲出征难道是你设计的？”

　　“你说过你是为皇上做事，是你要将我爹置于死地！”

　　沈昭颜因为气愤声音逐渐加大，引起了前面两人的注意。

　　却因为相隔甚远，所以听得并不真切。

　　沈煜明注意到两人落下了一截，回头道：“你们走快一些！”

　　程景之没有反应过来，或者是他不敢相信。

　　沈昭颜竟然认为他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程景之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吗？”

　　“我在你眼里就这样不堪？想着要设计沈将军？”

　　沈昭颜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你本来就是这样自私无耻的人。”

　　程景之的最后一点脸面也被沈昭颜扯开，他的回答虚弱又无力。

　　他用格外诚恳的语气说：“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不会设计陷害你的父亲！”

　　见沈昭颜眼里的怀疑丝毫未减，程景之语气里甚至带了几分祈求：“别这样想我，沈昭颜，你不能这么对我。”

　　沈昭颜只是觉得这样将自己的尊严都呈在她面前的程景之有几分可笑，像是曾经以为自己和他会有一个好结果一样好笑。

　　沈昭颜勾起嘴角，笑容尖锐又掺杂了些许苦涩：“程景之，我也曾这样求过你，我求你不要杀害我的父亲和兄长，你是怎么说的？”

　　沈昭颜狠狠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将那几个字缓缓吐出：“他们该死，你说那是皇上的旨意，你甚至没有说是何旨意，我的家人犯了什么错你都没有说。”

　　“所以不管我怎么对你，都是你应得的报应，是我对你的报复，明白吗？”

　　“你不是求着我原谅你吗？那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应该被斩首被五马分尸被挂在我沈家的大门上任人唾弃，这样我就会少恨你一点。”

　　程景之只觉得自己的心一寸寸生寒结冰又被敲碎，最后化作满地的血水。

　　一片狼籍。

第23章

　　程景之看着沈昭颜的背影，只觉得心口发闷，几乎不能呼吸。

　　远远的一个人被落在后面。

　　沈煜明注意到这一幕，往后停了停。

　　见程景之身上还是朝服，拉住他，将人先带去了自己的院子。

　　将自己的衣服找了一套干净的让他穿上：“你明日还要上朝，这衣服若是沾染上污渍了也是难受，我们身形差不多，这衣服我没有穿过，你先换上。”

　　程景之见拒绝不了便也接受。

　　沈煜明的衣服套在程景之身上，又是另外的模样。

　　沈煜明常年练武，衣服显得有些空空荡荡，腰间更是缠了两圈的带子才勉强围住。

　　小厮替程景之整理好衣服，沈煜明在一旁欣赏地点点头：“你把我这粗人的衣服衬得也有些仙气了。”

　　程景之脸上发热，连连摆手：“哪里的话。”

　　两人换好衣服才入席，沈昭颜一早就注意到换了衣服的程景之。

　　大哥的衣服在他身上也细腻了不少，明明是暗色的衣服，越发衬的他面若冠玉，肩宽腰细。

　　沈昭颜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在一众称赞声中显得有些刻意。

　　沈昭颜却也顾不得许多，左右大家也不会因此而怪罪她。

　　席间。

　　众人围坐一桌，程景之作为客人坐在上首，沈昭颜右边。

　　沈缙弋全程对着程景之没什么好脸色，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沈昭颜身边颇有些暗暗较劲的意思。

　　程景之完全是下意识地替沈昭颜布菜：“你不是爱吃这个吗？之前总是说厨子做不出原来的味道，现在多吃一些，让别的厨子学了这门手艺，也不至于失传。”

　　程景之的声音压得很低，桌上时常有交流声，所以程景之的话只有沈昭颜听到。

　　他总是在说以前的事，似乎是想要努力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沈昭颜的话已经说得足够难听，但是程景之却好像并不为之前的话苦恼。

　　依旧在她旁边替她忙活张罗着，显得两人格外亲密。

　　沈昭颜格外厌恶这种程景之特意营造出来的熟稔。

　　在她看来，更像是程景之对她的挑衅，他好像自信她不会对他做什么。

　　在众人调笑的眼神中强忍住将程景之一刀劈死的冲动吃完了饭。

　　这一顿饭众人都是食不知味，心思各异。

　　饭后。

　　程景之又被沈母留下来问了几句话，去给他拿了几盒他刚才多吃了几口的糕点。

　　嫂嫂们都已经离开，只剩下父兄几人和沈昭颜。

　　沈父看了一眼沈昭颜，本想示意她离开，看见她自顾自地让人拿了凳子坐在哥哥们中间。

　　然后看向坐在榻上的父亲。

　　沈父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只能将她留下。

　　沈父神情严肃：“明日出征已经注定是一场死局，朝廷派的兵力只有济州城外起义兵的三分之一，几乎是毫无胜算。”

　　沈缙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