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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决定且已经不会改变，他也隐隐猜出了或许与那位程小姐有关，便不再阻拦：“我现在就去安排。”

当天下午。

当禇睿婉再一次站在天云寺下时，她才恍然发觉，原来春天已经来了。

那个充斥了无数情绪的漫长冬天，竟不知在何时已经结束。

一束暖阳落在身上，禇睿婉抬起手要去和它触碰，可看着它穿过自己的手心，又不免失落。

耳边传来了姜白深的声音：“莹梦，你不害怕阳光吗？”

禇睿婉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第一次接触阳光。

而她竟也真的不害怕，甚至会因为触碰不到它而感到失落。

见禇睿婉摇了摇头，姜白深眸光轻闪了一下，随后勾起了一抹笑容：“或许是因为，你本身便是一个温暖的人吧。”

禇睿婉听见他这样直白的夸赞，一时竟有些不好意思，偏过了头想要说些什么，可转眼却看见了姜白深望着高高的天云寺，眼底满是黯然。

若那个天云大师真有办法，那她便要去投胎了。

也意味着，她要离开姜白深了。

看着姜白深眼中的黯然几乎要与前几天他最灰暗的时候重叠，禇睿婉攥了攥手，认真喊他的名字：“姜白深。”

听见她的呼唤，姜白深偏过了头来。

便听禇睿婉一字一句道：“如果这次我真的成功投了胎，我还有一个要求。”

“答应我，不要轻生。”

姜白深呼吸一滞，静静与禇睿婉对视着，瞳孔轻颤了下。

许久之后，他终于点了头：“好。”

禇睿婉便也终于安下了心。

两人顺着台阶拾级而上，便到了那菩提树下。

踩着从树枝中泻下来的阳光，他们走进了寺庙。

跟守门的小和尚说明了情况后，他们被领着去见天云大师。

而平时冷清的天云寺此时来了不少人守在这里，大概都是慕名前来的。

可一直候到了天色变暗，天云大师都没有出来。

不少人已经不耐烦了起来，也有人嚷嚷着离开。

姜白深顿了顿，准备带着禇睿婉去周围转转，散散心。

天云寺占了整个山顶，实在不算小。

两人走上了一条栽了桃树的小道，身后却忽地响起了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这位施主，请留步。”

第25章

姜白深步子一顿，转过身来，看见了身后站着一个身穿袈裟的白须老头，心中几乎下意识便清楚了过来，这就是那天云大师。

在对上姜白深的眸子后，天云大师忽地一笑：“施主，莫要贪念离去之人。”

姜白深一怔，而天云大师的目光却已经落向他的身后，禇睿婉所在的位置。

顿了顿后，他继续开口：“这位姑娘似乎有两次命格……你为她求过往生？”

姜白深瞳孔骤然一缩，控制不住的上前了一步：“你……能看见莹梦？”

而禇睿婉也是一脸震惊，原本不抱希望的心此时又再度升起了几分希翼。

或许这个天云大师真的可以帮助她找到投胎的办法！

可天云大师却摇了摇头：“我并不能看见她，但我可以感知到她。”

他一边说着，目光再一次落到了姜白深的身上，眼底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你帮助她往生一次已经是极限，我劝你这次放她离开。”

听见这话，禇睿婉怔了一下。

她转头看向身侧的姜白深，看见他眼底划过一抹晦暗，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低下了头道：“天云大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次前来，我就是特意想求你帮她投胎转世。”

“不知……有没有什么办法？”

天云大师脸上的笑意却依旧没有散去：“你可知道求佛的时候，须得心诚？”

姜白深一僵。

天云大师继续慢悠悠开口：“我闭关之处并非在这里，真正想求我的人此时正在那边等候，可你却来了这桃林。”

“你是不是想着，熬过了今天，你就又可以留住她一段时间？”

心里的想法被这样直接揭开，让姜白深有一瞬的僵硬。

禇睿婉也怔住了，转头望向他，心里却说不出是愤怒还是别的情绪。

毕竟姜白深确实遵守了诺言，带她来到了这里。

他也的确在那边等候了许久，只是心里却一直乞求着天云大师不要出现。

他只是不想她离开而已，自己好像没有理由去怪他。

而姜白深攥紧了手，不敢看她。

天云大师缓缓拨动着手中的菩提子，面上的笑容淡了些：“其实你们今天也不必来。”

“我并没有帮人投胎的本领，这种事，要看的不过是一个契机。”

“等那个契机来了，她便自然可以投胎了。”

说完，天云大师转身离去。

而姜白深却僵在了原地，神情更加晦暗。

天云大师这番话，对他来说莫过于就是一场惩罚。

他在告诉姜白深，说不定他哪天一睁眼，禇睿婉就已经不在了。

而他却连一个道别的机会都不会有。

从此之后，他要一直活在担心禇睿婉消失的心惊胆颤之中。

“走吧。”

禇睿婉轻声开口，随即，率先飘在了前面，前往了下山的路。

她没有怪姜白深，也确实没有办法做到责怪。

而姜白深也罕见的沉默了下来。

就这样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助理察觉到，姜白深从天云寺下来后，似乎又颓然了几分。

回到家中，禇睿婉也没有再找姜白深说过话。

心中升着几分烦闷的情绪，在姜白深洗澡的时候，她飘到了外面。

本来只是想散散心，却无意识的越飘越远。

等禇睿婉再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天云寺下。

这一刻，她猛地醒神过来。

她好像……不再受无法离开姜白深这一点束缚！

第26章

看着这高高的阶梯，禇睿婉几乎快要停止了思考能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可以如此自由的行动了？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莫名想起了天云大师在他们临走时饱含深意望来的那一眼。

当时她并不知晓其中含义，可现在她好像忽然顿悟了过来。

或许……是天云大师帮了她。

这种不受束缚的感觉让禇睿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走在了夜灯繁华的街道上，悠闲地散着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好似再一次回到了她曾经活着的时候。

等禇睿婉逛够了，她才回到了姜白深那里。

她得告诉他这件事。

可回去后，她猛然发现了家中的不对。

屋子的地上一片狼藉，像是遭了劫难。

禇睿婉绕过客厅，走进卧室，才发现姜白深愣怔地坐在床上，眼神都没有了聚焦。

“姜白深？”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便看见姜白深浑身一僵，随后慢慢抬起了头，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黯然无光的眼睛才终于有了反应。

他动了动苍白无色的嘴唇，沙哑着喊出了她的名字：“莹梦……”

随后，他忽地站起了身，想要过来抱住她，却再一次扑了个空，跪倒在地。

禇睿婉一怔，连忙上前：“姜白深，你没事吧？”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此时姜白深的发丝都是湿的，似乎是刚洗完澡还来不及吹。

姜白深抬起了头看她，眼眶泛红：“你……去哪里了？”

“我出来后没找到你，我以为你离开了……”

他的声音着隐着颤抖，看出来他是真的很害怕。

禇睿婉垂眸，看着他手腕上那道刺眼的疤痕，自己今后准备独处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能叹了口气，随后道：“我刚刚忽然发现，我已经不受束缚了。”

“所以……我出去转了一圈。”

姜白深闻言一怔，在听见她不受束缚了以后眼底划过一抹不安。

他僵了很久，才攥紧了手开口：“那你……准备离开吗？”

姜白深清楚的明白禇睿婉一旦获得自由，肯定会远离他这个让她讨厌的人。

他低下了头不再看她，准确来说是不敢。

他也不敢听到那个答案。

但禇睿婉却摇了摇头：“我不会走太远的。”

说着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毕竟你可是唯一可以看见我的人，如果我离开了，谁来和我说话解闷？”

她的话音落下，姜白深的眼中总算浮现起了一抹光亮。

他站起了身，转眸看见客厅的一片狼藉，打起了精神：“我现在就去把客厅收拾好。”

禇睿婉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背影，垂下了眸子。

她几乎可以想象出，如果她去投了胎，姜白深说不定又会选择轻生。

她得在离开之前，先打消他的这个想法。

第二天的天气依旧是独属于春天的暖意。

姜白深今天有工作要忙，禇睿婉再三保证自己不会突然消失后，便准备去外面逛逛。

凭着当初跟在姜白深身边所看到的，她来到了陵园，站在自己的墓碑前。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当初姜白深带走了她的骨灰，在看完极光便将骨灰封存在了这里。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站在这里的禇睿婉感觉自己原本飘忽不定的灵魂好像都稳定了许多。

她坐在墓碑前，看着地上冒出来的小野花，心里也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感。

就在她准备去别的地方看看时，一个人却出现在了这里。

是捧着一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