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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从水底带上来的，很新鲜。”

　　“确实新鲜。”掌柜的把鲛珠放在自己手心，“竟然还有温度！”

　　他观赏了许久，才轻咳几句，问我：“阿宁，你想要换多少钱？”

　　小结巴抢着回答：“吃饭！吃饭！”

　　我笑道：“我和弟弟今日还未吃饭，想着能多换一些是一些，我们不想挨饿了。”

　　掌柜看了我和小结巴有些破烂的衣服，和干瘪的身体一眼，眼中也泛起一丝心疼。

　　他拿出账本，在上面写下我的名字：“今日我付你一半的钱，你花完了再来找我取剩下的一半。”

　　“你和小结巴还小，身上放太多银钱不安全。”

　　他递给我一个荷包：“这些钱够你们换几身干净衣裳，再吃很长一段时间的饭，记得好好保管。”

　　我接过荷包，看着里面满满的碎银，顿时开心不已：“多谢掌柜。”

　　掌柜哼哼一笑：“不用谢我，这是你们应得的。”

　　我带着小结巴离开典当行，去了衣裳铺子，做了两身新衣裳，才去饭店吃饭。

　　我和小结巴与凡人不同，但因为自生长在这片海域，这里的凡人似乎也没把我们当成精怪。

　　以至于我和小结巴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小结巴啃着大鸡腿，油沾了满脸，我忍不住想起霓泓仙子所说的话。

　　“小结巴，你说，我们真的是水族之人吗？”

　　小结巴嘴巴塞得满满当当：“不吃、鱼虾。”

　　“倒也是，既是水族之人，又如何不能吃这些。”

　　晚上，小结巴睡下，我趴在窗边看向天空的星星。

　　我不记得我和小结巴到底几岁，只记得我们好像活了很久，但我们始终还是孩童的样子。

　　天边有颗红色的星星，每当我看天的时候，它就会闪烁。

　　每一次，我都能看到它，无论晴雨。

　　它像是能感应到我的视线，有时它闪的快了些，我的心口还会有种热热的感觉。

　　今夜这颗星星，闪得频率比之前好像更快了点。

　　我心口也开始发烫，我刚抚上胸口，突见一处火光冲天。

　　“走水啦！快救火！”

第15章

　　大火照亮了整个村子，家家户户都被这动静惊得前去救火。

　　小结巴被这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看向我：“怎、怎么了？”

　　“走水了，去救火！”

　　我们赶到时，已经有不少人往里泼水，但大火也没有要灭掉的迹象。

　　我和小结巴合力将海水引到街上，源源不断的海水冲向大火，许久，才将大火覆灭。

　　我们控制海水的能力并不强大，大火刚灭，我和小结巴就筋疲力尽地瘫倒在地上。

　　“多亏有你们！”

　　大火熄灭后，我才勉强认出，眼前的废墟是之前的典当行。

　　我怔怔看着眼前漆黑的废墟，一个白发老媪突然从人群中冲到我跟前，二话不说开始打我。

　　我抱着头，起身躲避：“婆婆，你打我是为何？”

　　“都怪你们！”老媪流着泪喊道。

　　“今日你们刚去过，后脚我儿就说自己得了一颗鲛珠，还未高兴一日，竟被大火烧了个干净！”

　　“你还说不是你给的鲛珠有问题？”

　　她已然白发苍苍，此刻却仍中气十足。

　　我不服：“我今日和小结巴在海里得到鲛珠，上岸后来换钱果腹，何错之有？”6

　　人群里有人帮我说话：

　　“鲛珠是鲛人的眼泪，如何也和大火没关系。”

　　“阿宁和小结巴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方才他们救火您也看到了，怎能如此责怪她？”

　　任凭村民们如何为我说话，老媪一句都听不进去。

　　仍指着我和小结巴大骂：“他们就是根本就不是什么鱼福少年，分明就是妖孽！”

　　我将小结巴护在怀里，捂住他的耳朵。

　　他心性敏感，听了这些话会难过。

　　有人听不下去，反驳道：“每次海上有事，哪次不是阿宁和小结巴救了我们？”

　　“就是，我们家家户户，谁没接受过他们姐弟的帮助？就算他们不是人又如何？”

　　老媪边骂边哭：“死的不是你们的儿子，你们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看着她的白发，又见她的眼泪，实在于心不忍。

　　“鲛珠是没问题，王掌柜丧生大火我也觉得很难过。”

　　“若是婆婆觉得此事过不去，我和小结巴从此定不再出现在你眼前。”

　　“阿宁……”有人想劝阻我，但开了口，又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我摇摇头，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老媪的谩骂声不停，在村民的帮助下，我带着小结巴回到住处。

　　小结巴已经泣不成声：“不是人、凡人、不喜欢，做好事、还是、不喜欢！”

　　我捧着他的脸，鼻子忍不住发酸。

　　我和小结巴活了很久很久，但总有人不能接受我们。

　　就因为我们不是人。

　　所以我和小结巴，即便有赚钱的本领，也从来没能积攒过什么。

　　我们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族类，也没有所谓的强大的法力。

　　不是妖怪，更不是神仙。

　　这也注定，不能完全被人接受。

　　我看着他圆圆的眼睛，不断溢出泪水，心也忍不住发痛。

　　“小结巴，我们离开这里吧。”

　　“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小结巴怔愣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阿宁，去哪，我去哪。”

第16章

　　我和小结巴做好决定，打算先好好睡一觉，休整一番再出发。

　　只是天边刚刚亮起，我们破屋内，就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他们都穿着黑漆漆的衣服，身上还散发着黑气，像是几只乌鸦。

　　我将小结巴拉到我身后，小心翼翼问着对方：“各位仙君光临寒舍，是有什么事吗？”

　　“仙君？”其中一个黑漆漆的人冷笑，随即开始发怒：“埋汰谁呢？”

　　“对不住……”我慌忙道歉，问道：“如何称呼？”

　　“不重要。”

　　小结巴浑身发抖不止，我按着他的肩膀，也心里没底。

　　还没说话，那人又继续问：“昨日出现的鲛珠，可是你找出来的？”

　　黄掌柜前脚得到鲛珠，后脚葬身大火。

　　今日这几个奇怪的人就找到我，我心中顿时有了猜测：“昨夜的大火，是你们……”

　　我还没说话，那人突然瞪我一眼，我顿时闭了嘴，明白硬碰硬不会有好下场。

　　“你从哪里找到的？”

　　我老实回答：“碧落海。昨日寻鲸时遇上鲛人，便绑了牠让牠送我两颗鲛珠。”

　　“我只是为了钱而已。”

　　我们确实是为了钱。

　　“只要钱就好办。”她笑了笑，手中凭空出现一个钱袋，鼓鼓囊囊的，全是银两碰撞的声音。

　　“你带我们去，这袋钱就归你。”

　　我眼睛都发亮：“真的！”

　　那人将钱袋扔在桌上，看向我时的目光都透着杀气：“是要这袋钱，还是死，你自己选。”

　　我谄笑着走过去，拾起那袋银两：“我选这个。”

　　“现在就带我们去你昨日遇见鲛人的地方。”

　　“好。”

　　这几个人看起来来者不善，我和小结巴毫无反抗之力。

　　眼下除了配合，什么都做不了。

　　我和小结巴，一路带着他们到我们遇上鲛人的地方。

　　海面风平浪静，没了昨日的波涛。

　　没有鲸，也没有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