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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冰月有些诧异：“道长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岁安也探着脑袋在一边问道：“师父，你难道认识冰月吗？”

　　道长听到岁安的话，原本的激动又淡下去，抬起手重重地敲了一下岁安的头。

　　引得他痛呼一声。

　　道长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愤：“你是不是从来都不认真打坐？”

　　“那殿内的画像你也不认识？”

　　岁安捂着头拧着眉毛像是在思索，片刻之后反应过来，指着殿内又转向黎冰月：“冰月，我想起来了，你和隋春笙祖师画的那副画像一模一样！”

　　“原来我觉得你眼熟是这个原因啊！”

　　道长瞪了岁安一眼，岁安连忙捂住嘴不敢再多说。

　　黎冰月听到春笙的名字已经是完全没了理智，激动地看向道长：“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道长指了指一处殿宇：“祖师爷的遗物都已经放在那了，他的牌位也在那。”

　　黎冰月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是一处不起眼的偏殿。

　　黎冰月将手里的猫放下，那只猫竟然不惧不怕，反倒一直跟在她后面。

　　黎冰月已经没有办法分出一丝精神来理会了。

　　一人一猫进了殿内。

　　迎面就是隋春笙的牌位，旁边悬挂着一副自己的画像。

　　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隋春笙怕她的奇装异服惹人怀疑，便将自己少年时的道袍洗干净了给她穿。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隋春笙，还将他看成是故意逗弄她的裴君宇。

　　闹着要将他的假发拆掉，隋春笙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也无从辩驳。

　　黎冰月回忆起当时的画面还觉得好笑。

　　隋春笙画的很仔细，将她那时的神态画的十足十。

　　又顺着看过去，这样的画像竟然有十来张。

　　最后一张是她提着食盒去找他，黎冰月心里有些酸涩。

　　这一张的笔力明显不同于前面几张，好几处线条都有些歪斜。

　　黎冰月想起最后那几日，隋春笙总是苍白的脸，他是如何忍着痛画下这些的呢？

　　黎冰月看向那块毫无生机的牌位。

　　明明只是一块死物，黎冰月却像是看到了那个强忍着剧痛作画的隋春笙一样，呢喃道：“你是不是很疼啊？”

　　殿门被叩响，黎冰月胡乱擦了眼泪回过身。

　　却看见是岁安。

　　岁安捧着一块木盒进来：“师父说这是祖师爷当年的亲笔信。”

　　黎冰月一边道谢一边接过。

　　岁安低着头向牌位拜了拜才离开。

　　黎冰月将木盒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一叠信件。

　　信件尾部都标注了日期，黎冰月将信件拿出来，封面无一例外都是这样几个字。

　　【赠：吾爱冰月】

第32章

　　黎冰月一封一封地揭过，都是隋春笙写给她的信。

　　从第一次见面到最后，原来几乎每一次见面之后隋春笙都会给她写一封信。

　　黎冰月能想到原来应该是厚厚的一摞，最后经年累月变成这仅剩的十几封。

　　隋春笙好像又因为这些信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他们这次是跨越了生死，跨越了时间又重新见面了。

　　殿内四处都是隋春笙的东西，黎冰月一点一点地看过去，终于忍不住小声抽噎起来，最后更是变成嚎啕大哭。

　　只是不管她如何伤心，隋春笙都不会再回来了。

　　很久之后，黎冰月缓和好了情绪，从殿中出来时，看见的是一脸关切的岁安。

　　他已经将刚才穿的便服换下，换上了道观里常穿的道袍。

　　明明他长得只有七分像隋春笙，可偏偏通身的气质将这七分染成了十分。

　　黎冰月手里捧着木匣，泪眼朦胧地看着岁安。

　　岁安明显不知道她的悲伤因何而来，却还是试图安慰：“冰月，你别哭。”

　　黎冰月想起这是隋春笙常说的话。

　　甚至隋春笙最后将她送走的时候都是这样一句话。

　　黎冰月看着岁安，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岁安，我想要留在这。”

　　岁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她手里的木匣接过：“我去和师父说，他会同意的。”

　　黎冰月在道观里住了下来。

　　道长对她的决定显示出极大的热情，给她重新辟了一间屋子和女弟子们住在同一间院子里。

　　道观里的弟子都好像熟知她的身份。

　　黎冰月在这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裴君宇在这期间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

　　简单问候几句之后就不再说话，他们的生活之间的交集越来越少。

　　后来就演变成了一日不落的【早上好】、【注意身体】和【晚安】。

　　中间会夹杂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一事不落地和她分享。

　　相对于直接表达，裴君宇对于长片段的文字显然更加擅长。

　　黎冰月很多时候都没有心情去看，最后更是直接对裴君宇设置了免打扰。

　　黎冰月不知道他这样的行为是出于什么心理。

　　只是她希望他能够放下。

　　黎冰月想起来时也会回复几句，努力将话题停止在恰到好处的距离。

　　不亲密不生疏的属于一个朋友之间的距离。

　　这天，道观里明显比平常更热闹。

　　和她已经相熟的女弟子见她起床，直接上来就将她带着去了大殿。

　　黎冰月才意识到今天是隋春笙的生日。

　　观里，已经设置好了祭坛。

　　岁安立在一边，被几个人拥着换上了仿照隋春笙道袍制作的一件道服。

　　黎冰月的心像是被突然揪住，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往他的方向移动。

　　岁安像是感觉到一样，抬头望向她，扬起一抹笑。

　　也是因为这一抹过分明媚的笑，黎冰月直接僵直在原地。

　　这时，手臂被人拉住，黎冰月回过身，是刚才带着她来的女弟子：“冰月，你没事吧？”

　　黎冰月轻轻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所有想法剔除：“没事，我只是有些恍惚。”

　　“他们太像了。”

　　女弟子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开口解释道：“岁安和祖师爷是有些缘分的，他们生日都是在同一天，今年正好是轮到岁安祭拜。”

　　“岁安和祖师爷也长得像，师父还总说他是祖师爷的转世呢。”

　　“师父还特许你祭拜，你快去和他们一起换衣服。”

　　黎冰月和岁安分别跪在两侧。

　　众人已经退出去，黎冰月依着岁安的口令跪拜。

　　等一切礼仪结束，刚才点燃的蜡烛突然开始剧烈晃动。

　　岁安突然伸出手将她搂进怀里，黎冰月正准备挣脱。

　　却听见他的声音：“冰月，好久不见……”

第33章

　　黎冰月的眼泪一瞬间涌了出来，手轻轻落在他背上。

　　像是怕将他惊动一样，不敢用力。

　　黎冰月感觉后颈处一片湿热，耳边是岁安压抑又克制的哭泣声：“冰月，我好想你。”

　　黎冰月却动作僵硬，她有些不敢认：“春笙？”

　　感受到岁安小幅度地点头动作。

　　岁安现在可以说是隋春笙。

　　隋春笙回道：“冰月，是我。”

　　黎冰月才敢将手收紧，一瞬间松懈下来：“春笙，我也想你。”

　　隋春笙将她松开，手指落在她的头发上又滑到脸上：“你还是这样好看。”

　　隋春笙的视线在眼前的黎冰月和墙上的画像之间来回，他仔细比对之后。

　　他盯着她，唇角渐渐小幅度地弯了起来：“我画的不好，画不出你的样子。”

　　明明是格外温情的话，可是两人的脸上都没有笑意。

　　隋春笙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将她散乱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如果我可以变成一个挂件就好了，就能一直在你身边了。”

　　“可是这已经是我拼尽全力之后的结果了，短暂的附身在岁安身上，见你一面。”

　　隋春笙手上一松，头发很快散落，只是还有几根纠缠在一起。

　　像是黎冰月越发杂乱的心绪的外显。

　　黎冰月将他的手抓住，乞求一样：“你能不能别走？”

　　“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去找你，你教教我好不好？”

　　“我不想一个人在这世上了。”

　　隋春笙反握住她的手：“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冰月。”

　　“我再也不会出现了。”

　　“我已经死……”

　　隋春笙注意到黎冰月微微回缩的手，知道她又开始因为这件事自责。

　　顿了顿，换了一种说法：“我已经消失了，你又要去哪里找我呢？”

　　黎冰月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我知道，都是因为我。”

　　隋春笙轻轻拂去她脸上的眼泪：“别哭了，冰月，不要责怪自己。”

　　“我是心甘情愿的，你若是继续自责我即使是消失了也会良心不安。”

　　黎冰月很快接上话：“良心不安的话那你就应该继续陪着我啊！”

　　“为什么要死呢！”

　　黎冰月紧咬着唇，眼底多了一分意味不明的埋怨：“你就不应该管我，你怎么不在我说要留下的时候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