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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好像也被埋上了。

这一刻，陆华亭浑身的力量彷佛被抽干，只剩下一片虚弱和无尽的痛楚。

活生生的人，不过几日的光景，就躺到了棺材里。

甚至只剩下一堆骨头……

天空逐渐开始落雪，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像是在为今日的丧葬呜咽。

陆华亭站在墓前，看着墓碑上的字，面色凝重。

“阿鸾，都是我的错。”

“我当初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若是知道你的聋哑早已好了，我也定不会做出这后续的事来。”

“还有，到了那边，替我向我们的孩子说句原谅。”

……

陆华亭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诉说着自己的悔恨。

似乎人只有在失去后，才知道当初舍弃的东西，有多么珍贵。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人也没有再选一次的机会。

沈枝晚站在一旁，几乎要将手里的帕子绞烂。

沈青鸾死了，但在陆华亭的心里更重了。

从前的时候，他总说他们无爱，他爱的不过是沈青鸾的皮囊。

如今，知道她的聋哑好了，怎又后悔起来了？

沈枝晚绞着手里的帕子，不禁自问。

那她呢？

她到底算什么？

第15章

沈枝晚站在陆华亭的身后，眼神像是淬了毒。

她狠狠地盯着沈青鸾的墓碑，带着一种恨意。

因为她不明白为什么沈青鸾无论生前，还是死后都要和她抢！

而陆华亭悲伤的模样，她更是如鲠在喉。

渐渐地，天空的雪越下越大。

陆华亭却像一块木头一样，站在墓碑前巍然不动。

沈枝晚掸落身上的雪，接过侍女递来的伞撑在他头顶。

“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罢。”

陆华亭这才回神，他看了看天，又向四周看去。

天色渐晚，地上也已经覆了一层白色。

“回去罢。”他接过沈枝晚手里的伞，为两人共同撑起，带着众人原路返回。

回到府中，已到了午时。

地上的雪也落了厚厚一层，和往年的雪一样厚。

只是，再没有以往的人。

饭桌上，沈枝晚想要痛陆华亭说些什么，他却心不在焉答非所问。

他吃了午饭便匆匆去了书房。。

刚到书房推开门，一旁的管家突然询问。

“少爷，先夫人的遗物要如何处理？”

陆华亭怔了一下，才读懂先夫人是指沈青鸾。

一时间，心绪翻涌不断。

许久，他才开口：“暂时先不要动，下人每日打扫便可。”

陆华亭知道沈青鸾已经死了。

可他的心，总觉得她还在。

就好像，她的东西还在那里，说不定哪天她就回来了。

鬼使神差的，他迈进书房的脚随即一转，朝着偏院走去。

得知死讯日后，陆华亭再没来过偏院。

明明这里他已来过许多次，熟的不能再熟。

可这一次，他竟觉得有些生。

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头。

他推开紧闭的门走进去，屋子里干干净净的早已被打扫。

但陆华亭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盘旋着那一日沈青鸾躺在血泊里的画面tຊ。

心口处莫名发紧，像是有一块石头狠狠地压在心上。

让人不能动，不能喘息。

他一步步走进去，重新审视这个房间。

和记忆里一样的，却又不太一样。

因为现在他才发现，沈青鸾的东西，真的是少的可怜。

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都只有寥寥几个，不像是沈枝晚有一整个台面。

不过沈青鸾很美，她不用那些脂膏，依旧容貌出众。

当初在上元灯节上，他一眼便看到了她。

也许是因为人不在了，才会格外在意。

陆华亭像一个偷窥者，翻看着沈青鸾遗留下来的东西。

忽然，厚厚一沓的宣纸映入眼帘。

陆华亭知道，这是沈青鸾的画。

她因为口不能言，耳不能听，所以在其他方面有着格外出众的能力。

读的了四书五经，也能画些花鸟虫鱼。

所以，在他们成婚之后，日子也不算是太过无聊。

原本想放在一边，却舍不得放下。

陆华亭翻开一看，怔愣在原地。

彷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敲打着她的心，呼吸也在一瞬间停滞。

那厚厚一沓，全是关于他的画像！

从五年前的清秀侍郎，到如今的当朝丞相。

一幅幅的，回忆也如流水一般纷纷朝他涌来。

原来，他和沈青鸾已经度过了许多年的光景。

翻到最后一副时，他突然呼吸一窒。

他和沈青鸾一身大红色的婚服，两人举案齐眉。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娟秀锐利。

但已经被黑乎乎的墨汁划去，只能依稀辨认。

沈青鸾与夫君陆华亭。

第16章

陆华亭的心空了一瞬，手里的画落在地上。

沈青鸾为何要划掉那行小字，她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失望吗？

脑海里回忆起那晚沈青鸾的话。

她说那次施针后，便恢复了听觉。

所以，后来的那些事情她都知道了吗？

忽的，一种心虚和愧疚涌上心头。

那一夜的放肆，更是猛地冲上了他的脑海。

沈青鸾都听到了！

一股冷意从脚底升起，然后蔓延至全身。

陆华亭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心里的痛愈渐加深。

无端的，他觉得这里有些压抑，让人想要逃离。

他快步离开这偏院，想要将自己过去的荒唐都掩盖，把那一切的不堪都藏匿。

他不敢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一刻，沈青鸾是怎样的绝望。

可她什么都没说。

不哭不闹，装作和过去无二的样子。

他被她骗过了，但她大概也被自己伤透了心。

陆华亭的心越发的沉，他几乎喘不上气。

到了书房，他将门关上。

看到墙上沈枝晚的画像，脸色又是一白。

像是在提醒他曾经的荒唐。

他慌忙的将画像拿下，像是一个盗贼一般心虚。

明明人已经不在了，但他的心却觉得不安。

心愈发的乱了，跳的很快，像是要跳出胸膛一般。

陆华亭坐在太师椅上，想要用阅览公文来平复自己不安的心。

可是他一个字都看不清楚，每个字都像是沈青鸾的化身。

像是她的模样，她倒在血泊里，她苍白的脸。

陆华亭有些后悔，若是自己当初没能走错那一步该多好。

不仅没有后来的这些烦心事，更是拥有了一个完美的夫人。

美好又灵动的美人，而不是一座坟墓。

“叩——”

忽的，书房的门被人叩响。

“少爷，夫人身身子不爽，托人传话来让您去看看。”门外管家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

陆华亭的心更乱了几分，他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沈枝晚。

世人常说，人生如棋，一步错步步错。

他只走错了一步，便再悔棋的机会。

门外等了许久，没听到他的声音，管家不由得再度出声：“少爷？”

陆华亭揉了揉眉头：“传话过去，我公务繁忙，明日再去看她。”

“是。”

门口的脚步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