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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去的。”林昭打断他，扬起一个轻松的笑容，“话都说开了，没什么好忸怩的。”

林景辰沉默了一会儿后叹了口气：“你能这么想是最好。”

入夜。

林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明日见着萧文淮到底该说些什么？他又会对自己说什么？

看着微微晃动的床幔，她有些烦躁地坐起身。

左右睡不着，林昭索性走到院子里看月亮。

她撑着下巴，仰望着那轮圆月，莫名想起那个叫甄北的男子。

也不知他怎么样了，不会真去贤亲王府找自己“报恩”吧。

不过他也得有那个胆量，毕竟贤亲王号称“活阎王”……

林昭坐了会儿，静下心后才回了房。

第二十六章

次日。

天刚亮，林昭便起床在院子里练武。

一个时辰后，紫儿才端来茶水：“小姐，早膳准备好了。”

林昭应了声，收招后走过去洗漱。

辰时还未过，天已经热的人冒汗了。

紫儿见林昭拿起男装，忍不住道：“小姐，不如换身好看的吧，毕竟是去见夜公子。”

在她眼中，林昭不过是为了林家才身披戎装，其实心底肯定还对萧文淮念念不忘。

林昭笑了笑，随意敷衍了句：“不必，这身凉快。”

女为悦己者容，现在着实没有能让自己涂脂抹粉的人。

束好头发后，林昭便出了府。

正值大暑，火炉似的太阳晒得人发闷。

素有京城第一酒楼的醉仙楼人来人往，也只有二楼雅间有几分清净。

萧翊寒拿着茶杯，细呷一口后放下，淡漠的目光扫着楼下熙攘的行人。

叶霖走进雅间，低声道：“王爷，已经巳时了，廖大人应该……不会来了吧。”

“不急。”萧翊攒动着玉扳指，眉眼冷峻。

忽然，他眸色微微一闪，视线落在缓缓而来的林昭身上。

或许是太过炎热，她停在一家卖酸梅汤的摊位前。

她买了碗酸梅汤，喝了以后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放下碗走了几步又折返回去掏钱。

面对老板的嘀咕，她不只是热的还是羞愧地红了脸。

萧翊寒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能领兵打仗，没想到却在这种小事上犯迷糊，真是蠢……

可看见林昭进了醉仙楼，萧翊寒眉不觉拧起，眼中也掠过丝疑惑。

叶霖看着他，想问一句，可被一个眼神呵住，只能闭了口。

但心中仍忍不住去想王爷最近怎么了，老是莫名的发呆。

在小二的带引下，林昭上了楼。

“客官请。”小二掀开帘子，躬着身子毕恭毕敬。

雅间内，萧文淮端坐倒着茶，举手投足间都是书香门第的优雅。

林昭神色一滞，突然明白萧文淮当初为何看不上自己。

有些人，打从出生起就合不来。

她落座后，犹豫了半晌才唤了声“夜公子”。

打从林昭进来起，萧文淮就因着她的打扮而出了神。

他敛去眼底的异样情绪：“你又偷跑去追随林将军了？”

听见这话，林昭就知道他肯定又要讽刺或教训自己。

她抿抿唇，挺直了腰板：“胜了。”

简短且骄傲的回答让萧文淮沉下脸：“沙场刀剑无眼，岂是你一介女流能把控的住的。”

不知为何，他很不喜欢林昭这副舍我其谁的模样。

为何她就不能像其他官家小姐一样，学礼受教，找一如意郎君安稳度过此生。

林昭却不以为然，心中却忍不住掠过丝涩意。

若萧文淮对她多些理解，她那辈子也没什么遗憾。

她深吸了口气，一字字道：“你知道我曾经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就是嫁给你，做你名正言顺的夜夫人。”

闻言，萧文淮心头一震。

相隔一扇密帘的萧翊寒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连同唇角都压了几分。

在萧文淮错愕的目光下，林昭再次开口：“但今时不同往日，我宁愿驰骋沙场保家卫国，也不愿因儿女情长而伤悲作古。”

第二十七章

因着林昭的话，萧文淮突然说不出话，以致于连楼下的叫卖吆喝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看着眼前身着男装，眉眼坚毅的女子，心底突然升起丝从未有过的慌乱。

这种感觉仿佛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消失了……

萧文淮持着沉稳，拿起茶杯：“那你可还记得你八岁那年对我说过的话？”

林昭垂眸：“怎会不会记得，那年中秋，我对你说‘等我做了女将军，你就用花轿来接我’。”

她的确做了女将军，他也用花轿来接了她。

然而天人永隔，一切都以惘然，哪怕现在自己和萧文淮还活着，可终究是有缘无分。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你对我何尝不是话不投机。”林昭轻叹，“既是儿时戏言，你听过就当算了。”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处理男女之间的情意比上战杀敌还要难几分。

“嘭”的一声，萧文淮重重放下茶杯：“林昭，你！”

他欲言又止，眼中愠色夹杂着丝说不出的隐忍。

良久，萧文淮站起身：“既如此，那今日也就当没见过吧，告辞。”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林昭覆在腿上的手缓缓收紧，没有挽留。

她不伤心，只是有些无奈。

林昭喝了杯茶，留下茶钱才起身离去。

看着表情阴晴不定的萧翊寒，叶霖不敢作声。

隔壁的人虽看不清，但听声音也认得出是救过他们的少年。

只是他没想到那少年竟是林将军千金林昭。

“叶霖。”

叶霖回过神，连忙应了声：“王爷有何吩咐？”

“你觉得她有做王妃的资质吗？”萧翊寒似是随口一问。

“若按家世，林小姐做王妃绰绰有余，但她出生将门，生性洒脱不羁，恐怕太后不……”

叶霖突然停住，恍然反应过来：“王爷，您的意思是……”

萧翊寒轻抬眉眼：“有林家，皇上才会更加顾忌。”

闻言，叶霖一知半解地点点头：“林家如今握着兵权，来日若有什么变数，凭着王爷和林家的关系，倒也不会太麻烦。”

萧翊寒转过头，望着楼下林昭远去的背影，心底骤然闪过抹快意。

她若知道要嫁给自己口中的“死人”，不知是何表情。

……

回府后，林昭直接趴在了榻上，恹恹的没有精神。

紫儿在一旁用力地扇着扇子：“小姐最怕热了，要不再去沐浴换身衣裳？”

林昭无力摆摆手，她倒不是因为太热不想动，只是想起萧文淮那些话，心里难受的很。

算算日子，初一过后，爹就要去戍边了……

就在林昭无所事事时，一小厮突然来传话。

“小姐，贤亲王府派人请您去一趟。”

听到这话，林昭噌的坐起身：“贤亲王府？”

请她去作甚？难不成……是那个甄北去了王府，结果发现没贾南这个人，所以贤亲王追究过来了？

紫儿也一脸担忧：“小姐，好端端的，王爷怎的来请您啊？”

林昭皱起眉：“惹祸上身了啊……”

第二十八章

林景辰心急火燎地冲进林昭房间。

见她一脸沉重的重新束发，连声问：“听说贤亲王派人来请你去王府，你怎么和他扯上关系了？”

林昭绑好发带，心绪烦乱：“哥，我才回京没两天，怎么会和他有关系。”

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可既然王爷都派人来请了，为了爹的面子，我也不好回绝。”

其实，她也想看看这萧翊寒是不是正如传闻中那样，是个饮血的怪物。

林景辰却有着十万个不放心，他愁眉深锁：“林昭，爹刚得胜归来，朝中多少只眼睛盯着他，此时咱们若与贤亲王来往，定会惹来闲话，兴许还会落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说着，他叹了口气：“王爷受皇上信任到没什么，只是林家……”

林昭岂会不知林景辰的担心，若非功高震主四字，皇上也不会下旨让自己嫁给萧文淮，好让夜家牵制住林家。

但如今变数颇大，原本该在四月薨逝的萧翊寒活得好好的，还莫名其妙地要见自己，这一切让她更加难以把握。

“哥，是非只在人心，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林昭笑着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