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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床边那张破碎的合照强势地占据了他的所有视线。

　　裴书郡加快了步子，抱着合照坐在床边。

　　旁边的抽屉漏出一角，是法明寺的红绳。

　　裴书郡颤着手将抽屉拉开，红绳压在一个牛皮本上，本子夹着那块边角有了破损的木牌。

　　本子上只有简单的黎今月的名字。

　　裴书郡将本子翻开，竟然是黎今月的日记。

　　从略显稚嫩的字体一直到最近像是被眼泪晕开的字迹。

　　几乎都是关于裴书郡。

　　很快就翻到了木牌夹着的位置，上面却多了一个名字。

　　【隋春笙，你骗我，我再也不要喜欢裴书郡了。】

第14章

　　裴书郡手里的日记几乎都拿不住。

　　木牌缺口处的毛边将他的手轻松划破，血瞬间涌出来，木刺陷进肉里，看上去格外骇人。

　　他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看着鲜血将木牌浸染，黎今月受过的伤好像也终于落在他身上。

　　他短暂地将自己的痛和黎今月的疼联系在一起。

　　好像这样黎今月就在他身边一样。

　　裴书郡合着衣服躺倒在床上，房间内属于黎今月的气息已经很淡了。

　　他看着空白的天花板，将牛皮本盖在脸上，鼻间的墨水味让他的心暂时静下来。

　　他逐渐撑不住，竟然就这样睡去。

　　裴书郡又看见了熟悉的道观，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闯了进去。

　　偌大的道观却像是只有寥寥几人。

　　而这些人对他的出现好像并没有察觉，依旧还是做着自己的事情。

　　裴书郡穿过连廊，终于到了上一次的后院。

　　果然看见了那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隋春笙！”

　　裴书郡一惊，这个名字太过于熟悉，是刚才黎今月日记里的名字。

　　裴书郡回过身，叫出这个名字的果然是黎今月。

　　她怀里抱着一只小猫，脸上满是笑意，脚步雀跃地赶到隋春笙身边。3

　　隋春笙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黎今月的一举一动，在她直接跳下台阶时候更是面色一变：“今月，你慢点！”

　　黎今月摇头晃脑地躲开隋春笙似乎想要搀扶的手，娇嗔道：“我知道了。”

　　裴书郡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看见过这样的黎今月。

　　似乎从他开始礼佛之后，他一直看见的只有黎今月的眼泪。

　　他有些急切地上前，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黎今月一下一下顺着猫的脊背，那只猫在她怀里很乖。

　　裴书郡想到，黎今月其实很喜欢猫。

　　小时候也在家里养了一只猫，可是裴书郡猫毛过敏。

　　他第一次去她家的时候直接过敏发作，严重到送去了手术室抢救。

　　从这之后，黎今月就再也没有养过猫。

　　裴书郡看着黎今月的样子，心里又开始发酸。

　　隋春笙已经写完了一页字，看向黎今月：“你别太惯着它，怎么走哪都抱着？”

　　黎今月将切好的鱼块喂给小猫：“我小时候也养过和它很像的一只猫，可是因为裴书郡，我把猫咪送走了。”

　　“长大之后我妈才告诉我，在我送走它的第三天它就死了。”

　　裴书郡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有些愣住，下意识地回道：“对不起。”

　　他的声音传不出去，只能听见隋春笙的声音。

　　“抱歉。”

　　黎今月嘴角的笑有些发涩：“这和你没关系。”

　　隋春笙继续有些笨拙地安慰黎今月。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让裴书郡心里名为嫉妒的情绪疯涨。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突然闯入小说剧本里的局外人。

　　黎今月的情绪已经明显好转，她抬起手替隋春笙磨了一会儿墨。

　　“隋春笙，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能够留在这里。”

　　“让我能有一个躲避的地方。”

　　裴书郡猛地想起医生说的：“病人自主意识不愿意苏醒。”

　　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不是梦，黎今月真的将自己锁在了这个幻境里面。

　　裴书郡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滑落，他意识到黎今月已经放弃了他。

　　“今月，黎今月。”

　　裴书郡魔怔一般重复着黎今月的名字。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可是他的手从她身体穿过，他甚至连碰她都做不到。

　　“黎今月，你跟我回去！”

　　裴书郡声音嘶哑着吼出这句话，眼前却是猛烈的一记白光。

　　他脸上满是眼泪从梦中醒来，身边是散落的日记和木牌。

第15章

　　裴书郡环顾四周，窗户没有遮挡，已经是早上。

　　刚才的强光其实是阳光漏进来。

　　裴书郡想到梦里的一切，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

　　却又在黎今月的病房前停住，只敢透过门上的玻璃看一眼黎今月。

　　她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更加虚弱了。

　　她身上连着维持生命体征的各种导管，甚至呼吸都需要氧气机。

　　裴书郡调整好情绪，推门进去。

　　他试探性地走到床边，抓住黎今月的手。

　　她的手没有一点温度，他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一块冰块，他却舍不得松开。

　　“今月，是我错了，我不应该骗你。”

　　“我和虞舒缇其实是假结婚，只是给你演的一出戏，我从来都没有真正讨厌过你。”

　　裴书郡的眼泪滴落在他和黎今月交错的手上。

　　是后悔和愧疚。

　　他期待着黎今月会给他一点回应。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黎今月的呼吸很弱，裴书郡需要过一段时间就抬头看一眼她。

　　“滴——”6

　　房间内突然响起的警报声让他的心跳兀地停滞。

　　他看着逐渐趋近于一条直线的心跳检测仪，想起黎今月说想要一直留在那个道观的话。

　　有些无助地攥紧黎今月的手，嘴里不断重复着：“你不应该在那待着，你快点回来！”

　　医生和护士很快赶来，将两人隔开。

　　裴书郡看着护士将黎今月抬上担架，他几乎是拖着身子直直地往前奔。

　　手术室的门在他面前关上，裴书郡缩在长椅上。

　　那种置身事外，隔着一层玻璃罩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的脑子里甚至开始循环播放黎今月和隋春笙的话。

　　他不停拨动着手里的佛珠，在心里将那些神佛都拜了个遍。

　　大约是神明真的听到了他的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