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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即便没有黑匣子，等发动机打捞上来，结果也会证明我的判断无误。”

　　“你不能代表航司吊销我的飞行证，更不能让我终身停飞！”

　　对上她染了水雾的双眼，程郁池眸光闪了闪。

　　可转瞬，他又别过视线：“你说的这些，都没用。”

　　姜洛欢蓦地笑了，涩然开口：“我说的没用，云苏说的就有用是吗？”

　　“还是说，只要是云苏的话，你都会信？”

　　程郁池剑眉紧拧：“姜洛欢，就事论事，你不要扯到她身上。”

　　他望着她，黑如点漆的眸中俱是不耐。

　　“你这几天不要再露面了，回去好好冷静冷静。”

　　丢下这句话，他直接摔门而出！

　　待屋内只剩下姜洛欢一个人后，她眼里的泪夺眶而出。

　　泪珠一滴滴砸在地上，全是她的无力和心酸……

　　木然走出办公大楼时，雪霁初晴。

　　姜洛欢却满心的迷茫。

　　迷茫自己的未来。

　　也迷茫和程郁池的感情。

　　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双腿发麻，她才到家楼下。

　　一出电梯，她的脚步又生生定住了。

　　因为她的父母又蹲坐在门口！

　　一见她，姜母就指着她的鼻子骂：“怎么野到现在才回来，要让你爸妈都冻死在外面吗？讨你点钱真是不容易。”

　　“你现在是全网骂的臭老鼠，要是我们把你不愿意赡养我们的事情曝光，你以后的日子可就毁了。”

　　一瞬间，刺骨的寒冷侵入心脏。

　　姜洛欢攥紧掌心，才不让自己颤抖得太厉害：“我一分钱也不会给。”

　　“爸妈生了你，你就是这么对爸妈说话的？”

　　姜父粗粝的嗓音轻轻一问，姜洛欢整颗心都在发颤。

　　她至今都能想起，哪怕是阿婆收养了她。

　　姜父也时常打骂她。

　　甚至有时候在村里遇见，姜父都会上来踹她两脚！

　　姜洛欢死咬着唇角：“再不走，我就报警。”

　　这句话瞬间触怒了姜父：“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我早该把你打死！”

　　他突然抓住姜洛欢的手臂，拖着她就要往楼梯下推！

　　那张扭曲凶戾的面目，勾起了姜洛欢心底深埋已久的恐惧。

　　她挣扎着反抗，却因为力气抵不过而无法挣脱。

　　眼看就要被推下楼梯，一只更有力的手紧紧扼住了手腕。

　　程郁池眼皮冷冷往下一压：“滚。”

　　他一双眼睛狭长淡漠，让人不寒而栗。

　　欺软怕硬的姜父姜母被震住，面面相觑后悻悻离开。

　　姜洛欢望着他的背影，视线渐渐被泪水模糊。

　　灰烬的心隐隐又升起了一簇火苗。

　　或许她和程郁池之间，还没有走到绝路。

　　这十年的感情，也没有她想的那么不堪。

　　她跟着程郁池进屋，怀着一点希冀问：“你今晚在家吃饭吗？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过一顿饭了。”

　　“不用了。”

　　程郁池毫不犹豫地开口，湮灭了姜洛欢眸中最后一丝光亮。

　　“我是来搬东西离开的。”

第6章

　　姜洛欢眼底的错愕在片刻后化为深深的自嘲。

　　“搬走是什么意思？是要和我划清界限，还是分……”

　　程郁池冷声打断：“不是划清界限，也不是分手。”

　　他面色冷峭，垂眼看向姜洛欢，眸色深沉近墨。

　　“只是分开一段时间，让我们都冷静冷静！”

　　“航司需要给公众一个交代，我和你牵扯太深，对航司不好。”

　　言之凿凿，字字句句都是为了航司。

　　心里一丝一毫都没有她这个女朋友。

　　姜洛欢看着他的脸，剑眉薄唇，帅气英俊一如十年之前。

　　可究竟为什么，他们之间变成了这样？

　　“程郁池，你还爱我吗？”

　　程郁池微愣，喉结滚了滚，紧抿的薄唇几次想开口，但最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的沉默像是锋利的刀锋，一点点割开姜洛欢的心。

　　屋内寂然若死。

　　成年人之间，没有答案就是最大的答案。

　　姜洛欢别过头，死死要住唇才不让自己露出一点哭腔：“……你走吧。”

　　话音一落。

　　程郁池就松了口气，收着东西的动作都透着一股解脱和轻松。

　　姜洛欢不明白。

　　他既然这么觉得这段感情是负担，又为什么不肯分手？

　　为什么不肯给她一个解脱。

　　让她被无尽的猜忌磋磨，时时刻刻都像是被钝刀子凌迟！

　　她看着程郁池收拾完，走了。

　　一气呵成，没有一丝留恋。

　　卧室里，属于程郁池的衣服都已经被收走。

　　只剩下床头，一张很久之间的合照。

　　那是她和程郁池上大学的时候照的。

　　照片上的两个人站在一起，程郁池清隽挺拔，看着她的目光满是珍惜和爱意。

　　姜洛欢伸手，指尖轻抚照片上的程郁池。

　　恍惚间又想起两个人在一起时，他曾经承诺：“洛欢，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原来十年感情。

　　也不过是一朝分裂，再无前路。

　　所有的爱，都被无尽的争吵消磨殆尽。

　　姜洛欢抿了抿唇，眼泪断线般砸落。

　　一夜未眠。

　　翌日。

　　她依旧收拾好，拖着行李箱去了机场。

　　一到门口，就被媒体团团围住，采访的话筒几乎怼到她的脸上：

　　“姜机长，听说您不惜牺牲她人的生命来骗取公众关注，这是真的吗？”

　　“环航1416事故中，您是否为了个人荣誉而故意隐瞒了真相？”

　　姜洛欢妆容下的脸色发白。

　　似乎从环航成功迫降那一天开始，一切的罪责都降到了她的头上。

　　即便她什么也没做错，即便她救下了那么多人。

　　她掐紧了手指，竭力忍住眼里的酸意：“前天，环航1416起飞无异常，起飞半小时后，双侧发动机同事出现意外，双双熄火。”

　　“我承认，我没有按照安全手册操作，但在1416失去动力的情况下，我只能迫降海面！”

　　“如果环航让我终身停飞，我将会向民航管理局提出抗议。”

　　“哪怕受万人唾骂，我也坚信，我没做错！”

　　姜洛欢吐字清晰，逻辑紧密。

　　围着她的媒体都怔了一瞬，一时间都没开口说话。

　　直到外围传来程郁池的声音：“你大可以抗议。”

　　“但抗议之前，姜洛欢，你要先赔偿环航1416所有乘客的精神损失，共1亿美金。”

第7章

　　“你违规操作，导致机上168名乘客命悬一线，担惊受怕，年纪大的乘客倒现在还躺在医院接受治疗！”

　　“姜洛欢，你难道都不感到羞愧吗？”

　　一句又一句。

　　程郁池却仿佛看不到姜洛欢苍白疲惫的脸色，严苛又无情地批判她。

　　1亿美金的赔偿，就算姜洛欢接下来后半辈子都在天上，也偿还不起。

　　何况她现在没了工作，被终身停飞。

　　出发之前，她就明白这是一场硬仗，做好了被千夫所指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

　　最先攻讦她的人，会是程郁池。

　　是这个她数万个夜夜相伴而眠，爱了十年的恋人！

　　姜洛欢溃不成军。

　　媒体瞬间也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七嘴八舌的质问她。

　　他们神色坚定，仿佛一定要从姜洛欢身上硬生生扯下一块血肉。

　　她紧紧盯着程郁池，喉间发出痛苦的哀切：“程郁池，你不要忘了，我也是那168人中的一个！”

　　“我到底有什么理由要用自己的命去赌！？”

　　程郁池神情一滞。

　　姜洛欢以为他是听进去了，正要继续为自己辩解。

　　下一秒却又听见程郁池漠然开口：“环宇航空现在正式解聘姜洛欢。”

　　“从今天起，姜洛欢的一切行为都与环宇航空无关。”

　　姜洛欢如坠冰窟。

　　心尖的疼一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说不出话，只死死扣紧掌心，才不至于当众落下泪。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机场的。

　　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走在街上，总是整洁干净的机长服已经满是褶皱。

　　她的职业生涯，名誉、爱情。

　　仿佛都随这满是褶皱的机长服，化为泡影。

　　姜洛欢闭上眼睛，任凭泪水滑落眼角。

　　她不想再回那个冰冷的房子，一身狼狈打车去了疗养院。

　　走进院子时，阿婆正盖着小毯子在躺椅上晒太阳。

　　“阿婆！”姜洛欢轻声呼唤。

　　阿婆缓缓睁开眼，笑得亲切又茫然：“这个娃娃生得可爱，快，到阿婆身边来坐。”

　　“你跟我的妮妮长得真像呀，她长到你这么大，肯定也有这么漂亮。”

　　早几年，阿婆患上阿尔茨海默症的的时候，就时常不记得她。

　　姜洛欢已经习惯了。

　　阿婆伸出手，示意姜洛欢坐到她身边。

　　又颤着手从针织衫衣兜里掏出几颗糖果，放在姜洛欢手心：“这是妮妮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你尝尝，喜不喜欢？”

　　姜洛欢的心像被紧紧揪住，眼泪涌上眼眶。

　　她剥开糖纸吃了一个，酸甜的滋味一如姜洛欢此刻的心。

　　好久好久，她才哑着声音开口：“……阿婆，妮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