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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头。

窗外晨日里的光，斜斜打在他身上，暖暖的，这一丝暖，好像延伸成为一条滔滔不绝的大河，朝宋婉晴胸口涌过去。

他想到一会儿就能见到祁乔，整个人都被晨光点亮，宋婉晴偷偷掩下心中的忐忑和喜悦，嘴角轻轻扬了起来。

病房门响了，苏哲走了出来，他看到伫立在走廊尽头的笔挺身影，沉默着走到宋婉晴身边，“边总，小遇醒了，才醒来，就在找你。”

宋婉晴侧过头看向苏哲，见他也是一脸疲惫，他又远远地往病房那边看了一眼。

“好。”

宋婉晴朝祁乔病房走去。

苏哲叫住他，“边总。”

宋婉晴顿住，转身看他。

苏哲看着宋婉晴寂定无声的双眸，忽然蹿涌在喉咙间的话，被他压了回去，他顿了顿，才缓缓说，“工作上的事情，你多担待些小遇。”

苏哲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宋婉晴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进了病房，宋婉晴只远远看一眼，就看到祁乔似乎是小小的，薄薄的一片，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一堆仪器。

她脸色苍白，连同嘴唇都毫无血色，整个人看上去孱弱病态，眼里的光却熠熠辉煌。

祁乔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讲。

简源源见苏哲出去叫了宋婉晴后，便一直陪着祁乔父母守在病房里。

她心下了悟，祁乔第一时间想见宋婉晴，肯定还是工作上的事情，她那样的人，就是手术台上醒过来，也会追问公事的性子。

简源源想，有时候，她和祁乔其实还是蛮像的，做事时拼命，休息时无所忌惮的放纵。

她对祁乔父母说，“叔叔，阿姨，你们先跟我去医生办公室问问情况。”

旋即又看了眼宋婉晴，“边总，麻烦你照看一小会儿祁乔。”

宋婉晴点头，几人退了出去。

林乐辰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也悄悄退了出去。

他不知道以后怎么去面对祁乔，他心里装着无限的愧疚、悔恨、无奈，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以前的林乐辰，觉得世界上最烦恼的事情，不过就是考试，会不会挂科？摩友圈里，怎么才能争个输赢？还有最近开始准备考研，他能不能熬一年，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读研究生？

这些事，是他人生里最大的困难。

哪怕他了解祁乔，可是在现实厚重的大山之下，林乐辰只看到了自己的无力。

他跟在一众人身后，临走时，经过宋婉晴，林乐辰看到他气定神静的样子，仿佛所有事情在他眼前，都是一阵迷雾，太阳出来了，雾气就会散去，他一身的静气，让林乐辰无限敬畏。

林乐辰走出病房，轻轻把门带上，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祁乔望向宋婉晴，“边总，昨天的评估报告，常局长那里过了吗？”

宋婉晴提过一把椅子，在祁乔面前坐下。

看过各项仪器，确认她没事后，宋婉晴才开口，平静温和，“祁乔，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他微垂着头，想了很久，才又说道，“我第一次急到发狂，我尽可能控制情绪，可……”

“我擅作主张打断你的比赛，带你离开，对于你，对于你男朋友，我应该说句对不起。”

祁乔静静看着宋婉晴。

他不似往日的意气风发、明媚清朗，满身都披着耀眼光芒的宋婉晴。

此刻的宋婉晴，颓废困倦，他手里拎着起了皱的西装外套，衬衫解了两个扣子，领口蔫趴趴的耷拉着。

祁乔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宋婉晴。

她看着他，时间在他们之间的沉默里悄悄滑走。

回想昨晚，祁乔庆幸宋婉晴出现及时，在最危急关头阻止了她，不然后果如何，她也难料。

但一想到林乐辰，她又觉得无限心疼。

终归到底，他过去的人生一直浸润在校园，他的世界中，不过读书、比赛、恋爱这二三事，能通过比赛接近他的梦想人物，这样的时刻对他弥足珍贵。

纵使祁乔不想，可终究是她将那场独一无二的欢欣打得稀碎。

可是在留观室悠悠醒转，家里人和林乐辰一路护着她推去病房，又挤挤挨挨围了她一床，半是心疼半是高兴的望住她，祁乔这才彻底意识到身体里那颗囊肿是真的再也不见了。

祁乔生出一丝恍然，如果昨日重来，她大概不会那样冒险了。

想到昨晚自己的逞能，她心底的落寞犹如沙漠孤烟，看着就要扶摇直上，掩不住压不住。

祁乔微垂了眼皮，不想被神色出卖。

但很快，她抬起头神态无异的问宋婉晴，“边总，案子怎么样了？顺利吗？”

宋婉晴不禁眸中带笑。

这是他了解的那个祁乔，这是他期冀中的那个“合伙人”。

见宋婉晴不说话，祁乔一颗心被提了起来，她有些微紧张，仔细打量宋婉晴。

她想了想，努力说道，“张强不是有意隐瞒，是我让他……”

宋婉晴抬眸，温柔制止她，“我知道。”

“你还记得报告中提到的那株金钱松吗？”

祁乔眼里闪出微光，她当然记得。

宋婉晴继续说，“常局长是土家人，自小在江黔区那一带的大山里长大，那棵金钱松，是常局长对故乡的记忆。”

商海浮沉多年，宋婉晴早已见惯使尽手段往上攀爬的人，在如今社会，这倒没有绝对的对错，但遇到秉持初心之人，总会让人动容。

宋婉晴微微倾身，细细的目光像雨花洒落在祁乔身上，“常局长说江黔区，是他脑海里最后一片绿意。”

说话间，宋婉晴的视线淡淡的从祁乔脸庞上移开，望向窗外明朗的晴天，“他从没想过拿青山绿水换 GDP。”

顺着宋婉晴的话，祁乔也回想起了以前和常刚打交道的画面，他有他的坚定、执着，而正是因为这样的行事风格，她和常刚之间难免会有摩擦。

那时年少，祁乔只以为是常刚身在高位，专门针对她。

但自从她为了林场评估报告万无一失，祁乔找人找关系了解过江黔区，数年来的发展规划。

在全国都在推动 GDP 的时代，常刚本可以将这片林场，发展为工业用地的话，GDP 必然会腾飞，而他往后的仕途，势必也会节节攀高。

可是后来祁乔了解到，常刚一直手握着那块林场，没有开发，周遭的人都对他的发展规划各有厥词。

起初祁乔也觉得，发展工业，不仅能推动当地就业率，也能让普通人的生活更上一层楼。

可是如果经济上的更上一层楼，是以环境污染、牺牲无数人的健康做代价的话，那么有必要吗？

祁乔看着坐在对面的宋婉晴，他大概一夜未眠，虽然一身的颓然，但是眼角眉梢不似往日那样锋锐，反倒是多了一些柔和。

那种柔和，祁乔在以往的工作场合并未见到过，今天是第一次见，她感觉现在的宋婉晴离她很近很近，他们好似没有那么多别的顾虑，可以心无旁骛的说起一些事情。

祁乔思考了片刻，才缓缓说，“常局长，是看得到未来的人，也是少有的做实事的人。”

听着祁乔的话，宋婉晴嘴角不自觉扬起来，连带着眼睛都跟着笑起来一样，“祁乔，你们很像。”

祁乔笑了笑，她刚做完手术，不敢有太大情绪起伏，轻声问，“我和常局长吗？哪里像？”

宋婉晴没急着告诉祁乔哪里像，他只是静静看着祁乔，轻声笑了一下，才温声说，“这个世界上，会做事的人很多很多，但做事实的人很少。”

“祁乔，常局长说，让我要做少部分那类人。”

这样的话，宋婉晴以前觉得只是人和人之间难得的惺惺相惜，他会开心，但也仅此而已。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想把所有遇见的开心的事儿和人，像这样，静静坐在祁乔身边，一一分享给她。

而宋婉晴的话，像一阵朔风，吹过之后，让人全身泛滥着战栗。

祁乔看到宋婉晴眼神里的真诚，那种近在咫尺的真诚，她眼神轻轻晃了一下，才接上宋婉晴的话，“边总，你一直是少部分那类人。”

“从你做金万的评估案开始，我就知道，一直都知道。”

祁乔声音很轻很轻，可是她的坚定，让宋婉晴觉得有另外一种成就感。

以前，他享受征服在商场的快感，那种快感在勾心斗角的在紧要的拉锯战里，让他有种真实的活着的感觉。

而现在，仅仅是因为祁乔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