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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承瀚正在调侃，“涂腮红了？千娇百媚啊，你勾得我心痒痒。”

　　权栀瞟小池子，贺纪舟光裸着，红褐色的药汤衬得皮肤极白，左脸的巴掌印也愈发醒目了。

　　他阖目养神，不理会。

　　“禧儿，请了中医，待会儿号脉。”周夫人叫她。

　　她小心翼翼下池子，“我不想喝中药...”

　　周夫人笑，“你小时候出湿疹，嫌药苦，偷偷倒掉，如今长大了，没长出息。”

　　周淮康夫妇小病信中医，大病信西医。

　　平日里调养，滋补，总是炖药膳，春、秋两季，老宅天天弥漫着药材味。

　　权栀将外袍搭在池边的衣架上，环着胸。

　　不自在。

　　“禧儿，和柏南进展怎样了？”

　　周夫人打量她，出落的是好，要哪儿有哪儿，像牛奶蒸的嫩豆腐，二代小姐们举手投足的贵气、傲气，在普通男人眼中是宝贝，在二代公子眼中，并不讨喜。

　　他们不缺贵，不缺傲，小姐有脾气，他们更有，互不惯着，互不顺眼。

　　禧儿不同。

　　不娇惯，温柔小意，又孝顺，加上周家的背景，简直是豪门大院最理想的媳妇了。

　　周夫人突然觉得，等个三年五年，耿家的风波彻底平息了，再往上攀一攀，攀一户权势胜过耿家的，财富胜过叶家的，嫁不了年轻的，嫁年纪大的，做不了原配，做续弦，周家含辛茹苦养出一个“标配版的太太”，浪费太可惜了。

　　权栀拨弄着水，“朋友相处。”

　　“今年中秋我带你回一趟娘家，纪舟外公的朋友多，各行各界都有。”周夫人不着急了，慈爱梳理着她的头发，“我知道，市里那些小姐公子排挤你，你们合不来，兴许我娘家那边有合得来的。”

　　周夫人越琢磨，越恨自己醒悟太晚。

　　嫁南方不也挺好的？

　　一则，远在千里之外，和纪舟也安全了；二则，北方的烂摊子，对方不晓得，包括和瘸子订过婚，也瞒得住。

　　情史仍旧是干干净净的，养女嫁了南方的官场勋贵，在北方提起，周家可体面多了。

　　南北世家联姻，周家与李氏家族在权富圈横着走了。

　　即使嫁个离异的，丧偶的，男方的身份够显赫，谁会笑话呢，只会眼馋。

　　“纪舟！”周夫人迫不及待，“你不是休假吗？陪我回你外公家。”

　　贺纪舟明白，她又打新主意了。

　　“我先解决完麻烦，再定时间。”

　　他语气寡淡，浇了周夫人一盆凉水。

　　片刻的沉默，贺纪舟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沈承瀚，“你过来。”

　　“在哪都一样。”沈承瀚一挥手，“懒得动弹。”

　　“快点过来。”他不耐烦了。

　　沈承瀚纳闷儿，环视一圈，发现对面是大池子，权栀袒露的春光在视野里一览无余，而贺纪舟是背对大池子，什么也瞧不着。

　　“我是正人君子！”他恼了，“我能占禧妹妹的便宜？”

　　话虽如此，沈承瀚直勾勾盯着小池子，故意惹毛贺纪舟。

　　“过瘾吗。”贺纪舟睁开眼，逮个现行，“你眼珠子不要了？”

　　“哎，你一个当哥哥的——”沈承瀚抓耳挠腮，“我盯你女人，你管我，讲得通，我盯你妹妹，你管我干什么？她早晚嫁人啊。”

　　贺纪舟用草药叶子搓磨胸膛，“现在没嫁，归我管。”

　　“其实何必找别人呢。”沈承瀚嬉笑，“找我啊，我当你妹夫，咱自家妹妹，肥水不流外人田呗。”

　　贺纪舟猛地起身，掀起一阵急剧的水浪，摁住沈承瀚肩膀，压下水，“不嫁你。”

　　沈承瀚呜咽着大笑，从水里拽他的泳裤，抛出水面，“你他妈和我动真格的，我不客气了啊！”

　　结果辨认反了方向，恰好降落在权栀头上，湿溻溻的，蒙得严严实实。

　　她一僵，摸索着揭下来。

　　贺纪舟的白色四角泳裤赫然映入眼帘。

　　夹着零星卷曲的毛发。

　　周夫人脸顿时绿了，“胡闹什么！”

　　沈承瀚自知闯祸，老实了。

　　权栀扔不是，攥住也不是，周夫人又在场，她硬着头皮蹚水过去，目不斜视，“还你。”

　　贺纪舟一瞥她，整个人水汪汪的，碎发粘在额头，鼻尖一抹红，无数禁忌的画面在他脑海浮现。

　　她埋在腿间的，跪在床上的，趴在浴缸的...

　　贺纪舟下腹一紧。

　　接过泳裤，手臂似有若无地贴着她。

　　权栀一抬头。

　　四目相撞，她仓皇回避。

　　男人分明是温的，又仿佛火炉炙热。

　　被他熨烫过的水珠悄无声息钻入心口，烫了个昏天黑地。

　　留下一片回味的潮意。

　　没多久，老中医进来诊脉。

　　权栀搀扶周夫人上岸，倚着躺椅，轮流号脉。

　　周夫人气血足，保养得格外好，倒是权栀，老中医蹙眉。

　　“你一个月前有一次暗产。”

　　权栀迷茫。

　　老中医解释，“西医称作生化妊娠。”

　　她瞳孔刹那一涨，惊慌失措，“您千万——”

　　沈承瀚在窗前打电话，环境吵，周夫人没听清，又问了一遍，“她身子有毛病？”

　　权栀后半句哽住。

　　“暗产之后，比较虚弱。”老中医仔细诊脉，“小姑娘睡眠不佳，神经衰弱，要调一调了。”

　　周夫人生育过，自然懂得暗产的意思，“医生！”她面色骤变，“您诊脉可诊清楚了，姑娘才二十岁，没结婚，哪来的暗产？”

　　权栀咬着唇，止不住的战栗。

　　“我行医四十年，其他不保证，妇科方面我诊脉从无误差。”老中医得意，也笃定，“小姑娘确实暗产了，不超过二十九天。”

　　是了。

　　刚好二十九天。

　　精准无误。

　　权栀喘息着。

　　周夫人看了一眼贺纪舟，又看了一眼权栀，缓缓定格在老中医的身上，“怎么调理呢？”

　　老中医架上一副老花镜，翻开药箱里的单子，写了十多种药材，配量，“一日两碗煎了喝，连喝一疗程，七天。”

　　“有劳了。”周夫人保持着雍容华贵的气度，“承瀚，你送一送医生。”

　　沈承瀚嗅出气氛不对味儿了，带着老中医出去。

　　偌大的汤泉宫，诡异的死寂。

第127章金风玉露一相逢

　　好半晌，周夫人讥笑，“什么老中医？又不是正经医院的，十有八九是江湖骗子，三脚猫的医术到处坑蒙拐骗。”

　　贺纪舟伫立在那，一动不动。

　　斑驳的阳光洒在百叶窗，照得他面孔深沉，晦暗莫测。

　　“禧儿，不生气啊，周阿姨为你做主。”周夫人握住她手，劝慰她，“周家的小姐清清白白的，岂是他污蔑得了的？”

　　权栀强颜欢笑。

　　周夫人这个态度，一是不完全相信老中医，毕竟没名没姓的，周家只信任名医，大是大非上，周夫人是会谨慎求证的；二是维护周家名声，就算她和贺纪舟发生了肌肤之亲，周夫人可以挑明，可以打骂，唯独肚子里有过动静，甚至差点结了果子，周夫人绝不敢戳破，也永远不能戳破。

　　必须装糊涂。

　　对外，对内，一律掩盖到底。

　　泡完药浴，吃了特色的红酒虾宴，周夫人得知沈承瀚安排去蔚湖泛舟，也一起同行。

　　权栀在更衣室换衣服，周夫人不知去哪了，她等了一会儿，先下楼去停车坪。

　　车门敞开，贺纪舟在副驾驶，播音乐。

　　沈承瀚今天负责开车，本来上车了，他忘了带手机，又返回房间拿。

　　权栀低着头，坐在后座。

　　酒店位于蔚江桥畔，一座贯穿全市的大桥，习习江风拂过车，拂乱了发丝，她撩开。

　　忽然，贺纪舟关了音乐。

　　透过后视镜，凝视她。

　　“母亲单独去见那个老中医了。”

　　权栀心脏狂跳。

　　周夫人果然去求证了。

　　“哥哥...”

　　贺纪舟拉开置物柜，取出沈承瀚的手机，“沈承瀚借口上楼拿手机，抢先她一步，收买了中医封口。中医会说，你月经不调，导致脉象紊乱，不排除是误诊。”

　　权栀松口气。

　　“回去以后，大概率让你复诊。”他摩挲着手机壳，目光悠长，“我会提前打点，没什么可怕的。”

　　她嗯了声。

　　贺纪舟微微侧身，从驾驶椅和副驾驶椅之间，前倾，探臂，动作利落扣住她的头。

　　权栀视线一黑。

　　他吻得强悍，深入，手背的血管盘错着，根根膨胀凸起。

　　眼底烈火翻涌。

　　焚化一切的蛮力。

　　车厢太安静了，听得到唇舌搅拌的水啧响。

　　贺纪舟舌头是醇厚的红酒味。

　　像这场禁忌的，隐秘的关系。

　　令人醉，也令人碎。

　　权栀推他，“周阿姨出来了...”

　　贺纪舟手抵在她胸口，捏得紧紧地。

　　茧子捻在上面，她受不了刺激，扭动着。

　　周夫人走出酒店大堂，直奔这辆车。

　　最后的惊险一刻，贺纪舟抽离，转回身。

　　权栀迅速整理好裙子，神色如常望向窗外。

　　......

　　蔚湖在南郊的大湿地保护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