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追欢李承玠(孟追欢李承玠)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孟追欢李承玠在线阅读笔趣阁
而这几日自嚼蕊为杀孟追欢对那小孩儿用了迷药,她可以说是对那小孩儿连问也不问一句。李承玠一边又觉得她还是一贯没什么良心,一边又庆幸对孩子都这样,看来她和孔文质也感情不深。
他昨夜与孟追欢情好,虽然觉得她这人脾气不好、又说话爱戳他心窝子,将来和她成亲肯定大有苦头可吃,幸好他打仗这几年,练就了一身吃苦耐劳的好本事。
作为孩子的后爸,李承玠想这孩子如果是像孟追欢一般好撒娇扮痴那也可以说得上一句可爱,但如果遗传到孔文质那古板严肃的性子,自己就将他送到庄子里去。
李承玠命人将那小孩带到帐中,命厨房做了小儿都爱吃的水晶糕
水晶糕:糯米糕,嵌上枣子。
给他端过去。那小孩儿却咬了一口便放下,显然是不大爱吃。
“你不爱吃甜吗?那你想吃些什么,要吃光明虾炙还是箸头春
光明虾炙:烤活虾;箸头春:烤活鹌鹑
。”李承玠照着孟追欢平日里的吃食喜好揣度着。
“我才不是不爱吃甜,只是你这糕蒸得过了火头,没等糯米刚刚爆花的时候就呈出来,也没捏出个什么花样来,我才不爱吃,”末了,这小孩不忘补充道,“这做饭的厨子该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李承玠冷笑了几声,他的欢娘虽说也刁蛮但不过偶尔欺负欺负他和李云琮、李云珈两兄弟,哪里干得出动辄打骂吓下人这样恶劣的事情,他将那盘水晶糕端走,“这个不想吃那今日就没有得吃了。”
那小孩不吭声,过了一会儿,却突然厉声哭了起来,只见其声不见其泪,明眼人都瞧得见——不过是因为孟追欢到了。
那小孩声音嚎得更大了些,“阿娘,他不给我饭吃……他还打骂我!”
孟追欢却不大相信李承玠特地来欺负这么个半大小孩儿,只是这其中缘由复杂,不能让李承玠知道。孟追欢就只好乖乖那小孩儿的头,将那小孩哄出了帐。
李承玠暗地里啐了这母子俩一口,如此顽劣小儿,定然不是他生的!
孟追欢摸了摸这小孩的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原来这小孩不是孟追欢的小儿孟祚新,而是高祖皇帝李忧情的第三子李云珞。
弘道二十年,那位草莽出身的皇帝病重,他没有将这一手构筑的帝国交给嫡脉承祧的长子、也没有传给贤良方正的王爷,而是将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奉给那他宠信恋慕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和她的二岁小儿,至此建制永隆。
世人总说是她姨母骄奢淫逸、克扣粮草,以致李忧民振臂一举、四方响应。可永隆之年,裁撤不尽的冗余官员、心能吞象的世家大族、积贫积弱的兵马之政、牝鸡司晨的众说纷纭,便是将她姨母燃烧怠尽了也于事无补。
小儿登基、子弱母壮、太后垂帘、外戚干政——可妲己亡不了殷商、小怜灭不了北齐,庞然大物王朝的倾塌却怪女子太美,才是咄咄怪事。
孟追欢抚摸着那小儿的头顶,她夫君为此人跳湖、她姨母为此人自焚,她为此人在李承玠面前蝇营狗苟,而她们的君主只是个因一顿吃食就要任性哭闹的熊孩子,她说君臣大义,果然分外不值。
孩子的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孟追欢将其哄睡着了之后,又回到李承玠的军帐中,果不其然见到他在那军帐中坐着怄气。
孟追欢从背后去环抱他,将脑袋搭在他肩窝处,“我知道你没有苛待他。”
李承玠半响不说话,终于还是转过身来,将她搂在怀中,“孟追欢,你也太娇纵他了些。”又把孟追欢抱到腿上,轻轻晃着,“以后孩子可千万不能让你带。”
孟追欢好似没骨头似得,将全身的力气都放到李承玠身上,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还记不记得,几日前你说要和我打个赌,赌三日内,我就要将你送出这明光军军营。”李承玠蹭蹭她的脖颈,“待到明天太阳一出来就要三日了。”
“那你可想好了,要我允你些什么?”
李承玠哼了一声,揉揉她的脸,“没想好,以后日子还长,留着慢慢想。”
月朗星稀,静谧的夜里,号角声吹得又促且急,是独属于李忧民传令官的声音,李承玠皱着眉从睡梦中醒转,他喊来了杨吹花在帐外守着孟追欢,便一个人去领命了。
“大将军有令:你这不省心的小子作什抢荆国公夫人和小儿,快给人家全须全尾的还回去,再滚来城门外见我。”
“此乃大将军的原话,”那传令官对他颇为客气,“大将军话虽粗,但却不在气头上。此番入主长安,将军应居首功啊。”
李承玠嗯了一声,吩咐二平将那传令官送出了帐,又坐到孟追欢床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你又赢了,和你打赌我总是大败亏输。”
天刚露白、霜重未退,李承玠就将孟追欢喊醒,又为她穿了好几层夹袄,将她和那小孩儿领上了马车。
李承玠骑在一匹黑蹄白身的马上,他跟着马车走走停停,却总是落马车半截身子,孟追欢望不到他,他却总是可以瞧见孟追欢。
马车驶入长安城,其中里坊林立、瓦缝参差、鳞次栉比,当垆沽酒的店家唤醒了沉睡的醉汉,各色商人来往东西市行商,眉目深邃的胡女打着节拍跳起胡旋之舞。孟追欢掀起车帘,原来朱雀大街的荣辱兴衰、大明宫中的跌宕沉浮,都与一家几口、吃饭烧柴无关。
孔家住在崇化坊附近,孔文质有着一个“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的愿望,孔家又经营着不少旅店以供来往人歇脚。孟追欢进去取了账本,过问了几个管事,今年战乱、科举又停,长安城人员往来少,旅店也只能勉强经营。
孟追欢向来是不知羞tຊ的,但和自己的情郎在丈夫的灵堂前告别这样的事还是做不出的,她将李承玠拉到寻常进出的角门,指着旁边的小洞,“以后你要来看我,就走这个洞吧!”
李承玠又生气地瞪着她,“孟追欢!”
“到这儿了,我们就算是偷情,你怎么能走正门呢?”
李承玠觉得气不过,拉着孟追欢就往正门走,孟追欢伸手就推他,“好好,不走狗洞,你愿意翻这么高的墙你就翻吧。”
孟追欢不忘叮嘱他,“别被人瞅见了,你我可以不要脸面,荆国公府上下还是脸面呢。”
李承玠哼了一声,推开那角门道,“是不是你进去了,还要给他披麻戴孝?我告诉你,你若是在他棺前哭一声,今天我们俩就算是断了。”
“不哭就不哭,本来我也哭不出来。”
李承玠听到她说哭不出来心情顿时好受了许多,将她拉入怀里,用袍子掩住,在鬓角亲了一口,“等一得空,我就再来看欢娘。”
李承玠目送着孟追欢从那角门走入孔宅,原来送别诗中字字断肠,竟是这个意思。
07:天下闲人孔国公
孔文质入赘她孟家在长安城中流传了不少故事,有说是孔文质为做孟氏东床之婿竟然连读书人的外子里子都不要了,也有说是被薛观音权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她起初也觉得这人显是当官当魔怔了,连绿汪汪的乌纱帽都要往头上戴,她成婚那日硬是逼着他念了二十五首却扇诗誓要他在众人前现个大眼,没成想此人却不慌不恼,孟追欢就算是鸡蛋里挑骨头,也不得不说,虽称不上什么传世佳作,但也写得不赖。
婚后孟追欢更是变本加厉,常常用“孩子亲爹不是你,但口头爹一定是你”和“虽然你们没有缘分做父子,但他可以认你当干儿子”这样的话刺激他,孔文质也不生气,仍旧每天来给她读些《孝经》《论语》这样书,也不知道是念给孩子听的,还是在阴阳怪气她。
这样的境地直到那日两人围炉夜话,说天下之弊,究竟在寒门冗员还是世家大族。
说起孔文质此人,本来是考科举出身的书生,谁知道朝廷大势已去,群雄割据、潢池弄兵,二十四道豪强、三百六十州烟云。孔文质也去投了高祖李忧情旗下谋大事,可高祖却嫌弃他是个只会之乎者也的书生,只让他做了个后方押送粮草的小吏。谁知突厥的哈丹巴特尔部,打得高祖手下大将节节败退,孔文质就这么一路押送粮草,一路收拢残兵,却依靠地利与阵法,死守关内不退。
那是十一月底,孟追欢将小梨子串了串用炉火烤,房间内全氤氲着果香,“国公你呢,从前是十年寒窗苦读的书生,又跟着高祖打天下受尽了苦楚,我呢,是国公最看不上的靠着联姻荫官、子弟弄权的世家大族出身,咱们有什么好谈的呢?”
她此时已即将临盆,孔文质则将毯子往她背后垫了又垫,“那娘子呢,愿意当世家大族弄权的子弟吗?”
孟追欢沉默了许久才将将开口,“可是我觉得,天下之弊在于世家大族。”
“世家大族子弟,靠着父辈门荫,便可获散官头衔,而后在国子学、崇文馆念书,礼部考较,便可入朝为职事官
职事官:执掌具体政务的官员;散官:表示官员等级的称号
世家子弟多疏于文书、囿于眼界、缺少德行,为朝廷之祸……”孟追欢对着他眨眨眼,每次她想恶心孔文质便会叫他夫君,“就像夫君心中的我一般!”
孔文质为她扒梨子吃,“可你夫君我觉得,天下之弊在于寒门冗员。”
孟追欢吃那香梨吃得口齿生津,“书生又不会舞刀弄剑,有什么可怕的?”
“书生们觊觎仕途,总怀着一日看尽长安花的美梦,不死不休。”孔文质递给她一方手帕,“当年陪着李忧情造反的,都是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