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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琳熙也不惧怕，她给这些恩恩怨怨做了结尾。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了顾司南面前。

“这些年，你给我的钱我都没有动，所有的花销也一笔一笔记着，可能还差一点，但我之后会还给你。”

“我很感激你这一年，对我还有我父母的照顾，甚至能喜欢我这么多年。”

“但……”

钟琳熙抬起头来，眸光从容而又平静：“我承担不起你的好，也经受不起你的喜欢。之后我会离开曲冬，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听着这些话，顾司南默不作声。

他没有去接钟琳熙那张银行卡，眼神也逐渐从愤怒变成嘲讽。

“也好，反正你也不再是我喜欢的模样。”

当着钟父钟母的面，顾司南都懒得再装下去。

他直接了当：“从小到大我就没有哪件事情做不到，不论是家世还是成绩，都要做到别人更好，在找未来另一半时也是如此。”

“钟琳熙，我当初之所以喜欢你，不过是因为我们还算门当户对，我欣赏你的自信张扬。”“但你自从喜欢上程晋褚之后，变得越来越懦弱，甚至敢拒绝我的表白。我想过一切办法让你重新振作，可你还是如同烂泥扶不上墙。”

“这样的你，没资格得到我的喜欢。”

看着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顾司南说出这样的话，钟父脸色骤变。

他想上去跟顾司南理论，却被钟琳熙伸手拦住。

钟琳熙好像并没有被这些话所影响，她反而诚恳道谢：“你说得对，我仍旧感谢你帮过我这么多。”

恩怨根本无法抵消。

钟琳熙怨恨顾司南的偏执，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帮自己走过了那段最灰暗的旅程。

这种感觉，只会在往后不断的折磨着她。

钟琳熙没有任何怨言了，要怨就怨自己总是在行差踏错。

而顾司南说完这些话之后，也不再久留。

他看着钟琳熙万分平静的神情，心底涌上来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

就好像……是在赌气。

顾司南控制住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他冷然转过身去，只撂下一句。

“钟琳熙，你要永远记得，是我抛弃了你。”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钟家。

望着他修长的背影，钟琳熙心底却无比释然。

她低声自语：“我知道你是抛弃我，但我不会永远记得。”

这一辈子，她总要学会自私的为自己活着。

钟父看钟琳熙这副模样，愈发担心。

他愤愤不平：“从前是爸爸看走眼，没想到顾司南竟然是这样的人，琳熙，你别往心里去，你在爸爸妈妈心里永远是最好的！”

听到这话，钟琳熙心底淌过一暖流。

她朝着爸妈浅笑：“我知道，爸，妈，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出门了。”

钟琳熙目前的状况，哪敢被独自放出门。

钟母不由得着急发问：“琳熙，你这是要去哪儿？”

钟琳熙在门口换了鞋，头也不抬的回答着自家母亲的话。

“我去看看杜若月，也还有几句话想要问她。”

第四十五章

钟琳熙要去看望杜若月，把钟父钟母都吓了一跳。

而她不顾父母的阻拦，还是毅然决然地出了们。

黎城女子监狱。

杜若月罪名已定，接下来就是服刑时长。

钟琳熙坐在探望窗外，眼见穿着蓝白牢服的人被狱警带出。

她瞧见钟琳熙，眼底怒火腾腾。

杜若月猛地扑倒了探视窗前，声嘶力竭的喊叫着，但隔着密封性极好的防弹玻璃，钟琳熙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等到狱警强制性平复好杜若月的情绪，她才拿起桌上的对话听筒。

杜若月近乎癫狂的碎碎念，从里不断传来。

“你们这群骗子，明明是你们先欺辱我在先，你们敲诈勒索我……凭什么要让我付出代价，我要把你们都杀了！”

对比起她的崩溃，钟琳熙显得格外平静。

她语气毫无波澜：“杜若月，没有人蓄意欺负你，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如果不是她利用程晋褚再先，后来又为了钱财处心积虑地要赶走钟琳熙跟爷爷，后来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然而做错事情的人，永远都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杜若月听见钟琳熙的声音，情绪更加崩溃。

她抓起混乱中被打落一旁的听筒，厉声质问：“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耀武扬威，钟琳熙，我要知道有这一天，那时候在中心医院就应该活活掐死你！”

杜若月已经彻底疯了，钟琳熙只觉得跟她的交谈没有任何意义。

她平静地看着丑态百出的杜若月，也算是为爷爷报了一仇。

只是，这还远远不够。

钟琳熙握紧听筒，声音低哑：“杜若月，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监狱不比外边，我衷心的希望你会得到应有的结局。”

她讲完这句话，听筒那头就剩下尖利的喊叫。

这些年她努力赚钱，就是为了让杜若月伏法，得到一些特别关照。

钟琳熙挂断电话之前，只听见杜若月语无伦次地诅咒她。

“钟琳熙，你就是活该不被人喜欢，我害死了你爷爷又怎样，程晋褚不也参与其中！”

“可你呢？你还是喜欢着害死你爷爷的仇人，爱着一个有妇之夫，你才是最不知廉耻的人！”

后来的话，钟琳熙没有再听下去。

她放下听筒，只用唇形跟杜若月告别。

“我已经，不爱程晋褚了。”

说完这句话，钟琳熙转身大步离去。

回到钟家。

钟琳熙这时才感觉到，崩溃的那三天里涌上来的疲惫。

她草草吃了些东西垫肚子，随后倒头就睡。

也许是累到了极致，钟琳熙很久没有再体会过这样深度的睡眠。

等她再度睁眼，天刚蒙蒙亮。

外边又下雪了。

钟琳熙睡眼朦胧地坐起身来，瞧见床头柜上的屏幕正亮着。

她拿起一看，发现有个陌生号码，在昨晚十点给她打了四五个电话。

最后，是一条短信。

“钟琳熙，我是唐熙。程晋褚后天就要离开曲冬市了，他答应你明天下午三点，跟你在时光咖啡馆见一面，你不要迟到。”

第四十六章

程晋褚……要离开曲冬市了。

这一次，钟琳熙能够很直接的感觉到，他们不会再有再见的机会。

而她，也是时候跟这场十几年的爱恋，说一声再见。

下午三点，她的时间还很充裕。

钟琳熙起了床，精心打扮了一番后，就出了门。

时光咖啡馆。

店内放着轻柔的钢琴曲，咖啡豆苦香四溢。

钟琳熙坐在靠窗边的位置，望着街上稀疏的行人。

忽然间，穿着黑色大衣的程晋褚闯入她的视线。

他还是跟从前一样，任凭岁月如何摧折都不曾改变他的容貌，依旧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少年。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热，行走的程晋褚忽然侧头向她看来。

隔着一块玻璃，二人相望。

钟琳熙原本以为自己会紧张或是害怕，但她现在，却莫名有着从所未有的勇敢。

她好像，都没有这么光明正大的、好好看过一会程晋褚。

从前每次，她都只能躲在角落里偷看。

偶尔的眼神对视，也只会让她觉得玷污了这样好的人。

想到这儿，钟琳熙忽地浅笑。

站在窗外的程晋褚，竟有片刻愣神。

他有多久，没有见钟琳熙这样笑过了。

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要把彼此伤到遍体鳞伤才能醒悟，或是释怀？

程晋褚抿唇，收敛思绪进了咖啡馆。

里头暖气开得很足，程晋褚肩上的雪很快融化。

他脱下大衣挂在椅背上，随后落座。

紧接着，一杯拿铁就送到了他面前。

钟琳熙温柔的声音，随之响起：“香草拿铁，奶比咖啡重，两块糖。”

程晋褚垂眸，看着咖啡上的拉花，声音格外低沉：“你都记得。”

听她这么说，钟琳熙反而笑了。

“明明吃不了苦还爱喝咖啡，你这样独特的品味，实在难以忘记。”

而程晋褚笑不出来。

明明都还没喝咖啡，但他心里已经漾起苦涩。

“对不起。”他低声说。

他为什么而道歉，钟琳熙很清楚。

爷爷的死，是他们这辈子都跨不过去的坎。

她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说服自己坐在程晋褚面前。

“你能告诉我，当时看到爷爷的呼吸管脱落，为什么不按铃吗？”

在钟琳熙乃至于大家的眼中，程晋褚都不应该是那么冷漠的人。

他只是不喜欢跟人亲近，但不至于冷漠到能看着别人去死。

就算是不敢乱动医疗设备，他也曾有充裕的时间按铃等待护士过来急救。

这也是程晋褚，这辈子永远无法解释的事情。

他眼睫遮住眸底浓浓的愧疚：“是我的疏忽，我当时的确看到了氧气管没有对上，但爷爷当时状况还算好，我急着找你就没停留太久，等我叫医生过去时，你爷爷已经……”

说到这儿，程晋褚就说不下去了。

木已成舟，他已经带给了钟琳熙切实的伤害。

到今天就算是道歉解释，还有什么用？

程晋褚索性说道：“钟琳熙，你恨我吧。”

闻言，钟琳熙却摇头。

她声音极轻，甚至有几分缥缈：“程晋褚，我不会恨你。”

第四十七章

听到这话，程晋褚倏地抬头。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钟琳熙，眼底闪着期盼的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