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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沙哑开口：“派人来将棺木抬回去，以祁家主母的规格下葬。”

林绍已经被震到麻木，此刻他也只是垂眸：“好。”

楚离序的这个决定根本没想避着人，不过一天，京城所有家族都知晓了此事，顿时哗然。

“不是说祁总跟商雀解除婚约了吗？现在这样，可不像啊。”

“那些小道消息哪里能信，当年祁家跟温家订婚的时候，可是通告了全京城的。”

“也是可惜，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

被这个消息掀翻在地的，莫过于舒家。

客厅里，舒家人围住舒梦华，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指责。

“梦华，你说祁总对你情深义重，怎么现在他却连当家主母的位置都给了别人？”

“就是，要不是看在祁总的面子上，舒氏的好处是不会分这么多给你们家的。”

“明明人家有未婚妻，你还倒贴上去，现在好了，舒家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

舒梦华听着这些刺耳的话，将面前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客厅一静。

舒梦华面色狰狞：“吵什么！我一个活人，难道还争不过死人不成！我现在就去找离序哥，他一定会跟我解释的！”

那些人撇撇嘴，并未说话，看着舒梦华的背影匆匆出了门。

舒母心里不安，想拦，但看着自家丈夫难看的脸色，又默默坐了回去。

林伯看着舒梦华，脸色为难：“舒小姐，少爷现在情绪不太好，您还是请回吧。”

舒梦华却坚持着：“林伯，你就去跟离序哥说一声我来了，他不可能不见我的。”

林伯叹息一声，他何尝看不清楚舒梦华的心思，只是这么多年，她虽然跋扈，但对自己一直尊敬有加。

“那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林伯转身上了二楼，卧室里厚重的黑色窗帘被拉上，一丝光都透不出来，坐在窗户边上的楚离序更是显的被黑暗包裹。

林伯低头：“少爷，舒小姐来了。”

楚离序垂着的眼里飞速划过一抹嗜血。

“让她进来。”

第24章

听着林伯的话，舒梦华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离序哥还愿意见她。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商雀的态度发生变化，但不管怎么说，死了的人是对她造不成任何威胁的。

祁太太的位置，只会是她的！

舒梦华脸上带着笑意，踏上二楼，当看到书房里面无表情的楚离序时，她立马换了一副表情。

她走过去，想要像从前那样挽住楚离序的手臂，却被男人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舒梦华笑了笑，柔声道：“离序哥，商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离世的这么突然？”

她见楚离序看过来，更加卖力的表演：“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愣了好一会，等她下葬后，我能去看看她吗？”

楚离序看着她，心里浮起一丝戾气。

就这么个货色，竟引的他以为是梦中的阿雪？何其可笑！

楚离序将手上的佛珠取下，慢慢在手里转着，开口道：“跟我说说你的梦境。”

舒梦华表情僵住，心里暗恨，到底怎么回事？

离序哥为什么一直问那个梦的事情，短短几天，已经第二次了！

舒梦华正想像从前一样搪塞过去，楚离序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要具体的东西，别再跟我说你什么都记不清。”

这一刻，舒梦华终于感觉到一种心慌，她张了张嘴，却发现除了楚离序跟她说过的只言片语，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豆大的汗珠瞬间从她额上沁出，她吞吞吐吐的：“离序哥，就是战场的那些事情，你带兵打仗，我随军同行，只是后来我们一起死在了敌军包围下。”

电视剧里一般不都是这样的剧情么，夫妻鹣鲽情深夫唱妇随，最后双双惨死。

楚离序看着她，突然笑了一声。

可舒梦华却被这声笑，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眼睁睁看着楚离序走到自己面前，随即，喉间传来一股大力，她脸色骤然涨红。

楚离序声线冷淡，却无端让人觉得绝望：“错了。”

“我才是随军出征的那个，我的阿雪，是大朔战无不胜的将军，她是因为放不下我，才陷入敌军的包围，全了我那句‘生不同衾死同穴’。”

“很傻是不是？可在大朔，从来没有任何人说过将军府半句不好，哪怕阿雪以女子之身统领三军，也无人提出任何异议。”

“我的阿雪，民心所向，为什么你会觉得，她是需要依靠我的菟丝花？”

楚离序看着眼前的舒梦华，恨到了极致，也悔到了极致！

“为什么你要应承你就是梦中的那个人，你明明知道不是！若是你不认，我怎么会错过阿雪！你该死！”

舒梦华只觉得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她看着眼前的楚离序，恍若看着一个杀神。

原来，他不是什么清冷的人间佛子，而是抬手就能要人性命的恶魔！

濒死的感觉让舒梦华心中的风花雪月碎了一地。

林伯冲进来时，舒梦华已经在翻白眼了。

他按住楚离序的手：“少爷！快放手，会出人命的！”

楚离序却不为所动。

林伯情急之下大喊：“少爷，商雀小姐若是在，也不愿意看到你变成这样的！”

楚离序浑身一颤，手终于松了。

他看着地上拼命喘气的舒梦华，像在看一团垃圾。

第25章

舒梦华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出了祁家。

回去后，她将自己裹在被子下，浑身止不住的发颤。

跟楚离序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未发现过他是那样恐怖的人。

昏暗的书房内，如同地狱修罗的神情，毫不在意生死的行为……舒梦华打了个冷颤。

当舒母上来找她时，舒梦华只说了一句话：“妈，如果您还想要我这个女儿，就别让我再去接近楚离序，他会杀了我，他真的会杀了我！”

另一边，林伯看着楚离序，还是忍不住开口：“少爷，从殡仪馆回来，您就没吃饭，我让厨房做一点过来？”

楚离序淡淡开口：“不用。”

他站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灵堂布置的怎么样了。”

林伯看着他的背影，暗叹一声。

他虽然也不明白，少爷为什么突然就对商雀小姐这么上心，但是他看得出，少爷眼里的悲哀做不得假。

楚离序走到楼下，复古的庄园内，此刻已经有不少人在那里忙碌。

而商雀的棺材，就停在门口那辆大型灵车内。

楚离序越过重重人群走过去，对守着灵车的人开口：“把门打开，我进去陪她。”

那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难以理解。

可眼前人是京圈说一不二的太子爷，他们只能依言照做。

其中一人好心提醒道：“祁总，里面冷气很足，您不能在里面待的太久。”

楚离序脚步一顿，下颌轻点，直接走了进去。

身后的门慢慢关上，一片黑暗中，只有那具闪着荧光的水晶棺静静躺在车厢内。

楚离序走过去，将掌心慢慢覆盖在透明的棺盖上，声音温柔：“阿雪，我来了。”

他静静看着棺中人，细细勾勒着她的眉眼，发出一声低叹。

“阿雪，这个时代的妆容，并不怎么适合你。”

他记得从前，自己年幼时，母妃很喜欢研究各式各样的妆容。

小小的他耳濡目染之下，也记得不少。

商雀及笄时，他还特意从母妃那里拿了一本手札送给她。

那时他的阿雪，英姿飒爽，哪怕不施粉黛，眉眼也能亮的惊人。

可她来了这里，化着不合适的妆容，不复记忆中的模样，一次又一次的跟在他身边时，在想什么呢？

楚离序笃定，眼前人就是大朔那个豪情万丈的女将军。

她眼中的眷恋柔情，骗不了人。

他却眼盲心瞎，竟没将她认出来。

制冷机一直嗡嗡响着，寒意从四面八方钻进楚离序的身体，皮肤传出一股刺痛。

可他没管，就这么站在那里，任由脑海中的记忆翻滚，一遍遍将自己凌迟。

直到车厢门被敲响，林绍的声音隐隐传来：“进去了多久？两个小时？你们怎么不提醒祁总！”

楚离序皱了皱眉，有些怪罪林绍打扰了自己跟阿雪的时光。

可下一刻，车厢门大开，光线丝丝缕缕照进来，刺的他眼睛生疼。

林绍大步走进，站在楚离序面前说道：“祁总，潭拓寺言觉大师登门拜访，说自愿为温小姐做一场法事。”

第26章

言觉大师，潭拓寺住持，德高望重，唯有京城一些顶级世家中有人故去，才能请他出山。

而现在，他却主动来了，还是为了商雀。

楚离序活动了一下被冻的僵硬的手指，声音都好似往外冒着冷气：“把大师请进来。”

他腕骨上的佛珠，是他被梦境困扰时，祁家人带他去潭拓寺求的。

当时开光的仪式，正是这位言觉大师所做。

后来每次他被梦境惊的睡不着时，也是言觉大师登门为他诵经。

再后来，他遇到舒梦华……

楚离序瞳孔微缩，突的想起一件被他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事来。

遇到舒梦华后，他去潭拓寺还愿时，遇到了言觉大师。

因为这些年的相交，楚离序跟他也能多说几句话。

言觉大师问他：“施主，红鸾星异动，可是找到人了？”

那时，他回道：“是，舒家梦华。”

当时他沉浸在终于找到梦中人的喜悦中，并没有意识到言觉大师微皱了下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