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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唯有那颗用她血浇灌过的菩提树，以及深入树干的鸣霄剑陪着她。

当年她为封印魔神自毁神力消散于天地间，到现在，已有四千年。

看着跪在树下不断磕头的几个凡人，尧音只能幽幽叹息。

“如今，我已救不了你们了。”

她受天地孕育而生，乃是天地间最后一位神明。

她曾享受天地厚爱，但眼下，却只是一缕残魂。

连最末的小妖都比不上。

魔族四千年一轮回，如今卷土重来，怕是无人能挡。

想到这里，她明眸里闪过一丝怀念。

魔族轮回开启，凤墨璿是不是也醒了？

哪怕时隔千年，尧音也忘不了当初她震碎凤墨璿的魔骨时，他眼底的惊和痛。

他抓着她的手，艰难的问：“尧音，为什么？”

尧音只是收回手，语调没有半分犹豫：“我是神明，你是魔物，仅此而已。”

在凤墨璿闭眼的最后一刻，他恨意滔天。

“尧音，我一定会毁了这四海八荒。”

尖锐的破空声打断了尧音的回忆。

她倏然转头，却见一柄剑穿透她的意识，直直刺向跪在树下的那些凡人！

尧音心脏骤然紧缩：“不要！”

预想中的血流成河并未发生，最后一刻，鸣霄剑自主将那些凡人尽数移走。

“果然是剑随其主，自身难保，却仍是这幅假仁假义的模样！”

尧音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震，下意识扭头。

只见一身玄衣的凤墨璿缓步前行。

浑身戾气满溢，魔气横生，跟从前那个明朗温润的少年早已大相径庭。

他眼中杀意尽显，是尧音从未见过的无情狠厉。

尧音心尖蓦的一酸：“凤墨璿，若是当初……”

可只是一瞬，她便将后面的话压回心底。

当年的她本以为凤墨璿只是寻常魔族，却不想他身负魔神血脉。

如此，杀他，便成了她不得不做的事。

凤墨璿冷眼看着眼前的菩提树，指尖划动。

一滴血从树根处涌现而出。

尧音眉心一跳，凤墨璿要她的血做什么？

在她愣神时，凤墨璿将那滴血往身后魔将身上一丢。

“将血带回去，让大祭司找到人，尧音狡诈自私，本君怎能让她躲起来逍遥？”

尧音再度一愣。

当年待众人确定凤墨璿已死后，她便自毁神力封印魔神血脉，三界皆知。

为何凤墨璿却如此笃定她活着？

尧音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由苦笑。

也是，凤墨璿本就敏感乖觉，又怎会信她这个背叛之人？

尧音看着他的背影，有些遗憾，今次这一别，自己恐将又是万年孤寂了。

只是下一刻，她眼前一阵晃动。

等她站稳，却直直对上凤墨璿的那双冷眼！

尧音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紧接着，凤墨璿却穿过她，径直朝前走去。

尧音松了口气，却惊觉自己也跟着朝前走。

几次过后才发现，她竟莫名被限制在了凤墨璿身边？

尧音试了几次，便也放弃了。

她跟着凤墨璿越过山川河流，入目所及，烽火四起。

尧音瞳孔微缩，她依稀记得，她未陨落时，人间一片祥和。

自己不在的数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等她多想，凤墨璿便停在了一座宫殿前。

尧音看着门口层层铺开的曼陀罗，不由怔住。

当初凤墨璿说：“尧音，你不是喜欢曼陀罗吗？待我从魔族归来，就为你种。”

尧音自然是欢喜应下。

可后来，她没等到曼陀罗花开，却等到了凤墨璿成为下一任魔神的消息。

爱与抉择，不过一瞬间。

尧音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千年之后看见曼陀罗花开。

尧音心里涩然，她看向站在殿前的男人：“你……”

还未开口，就见凤墨璿手中火焰涌动，瞬间吞噬那层层花海。

他就这么站在火海前，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花化作灰烬。

而下一瞬，一个娇俏的身影扑进他怀里。

“夫君，你怎么生气了？”

第2章

尧音呼吸顿时一窒。

凤墨璿有了妻室？

可曾经他带着自己在月老庙前向天地立了誓。

“无论时光变迁，亦或沧海变成桑田，我凤墨璿，只会与尧音结为夫妻。”

“若违此誓，甘愿接受天道惩罚。”

尧音缓缓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一道红印若隐若现。

凤墨璿分明已经跟自己绑定了姻缘线，那眼下这段姻缘，又是从何而来？

尧音只觉得心脏如同塞了团浸水的棉花，闷得喘不过气。

凤墨璿垂眸看着怀中人，不由皱了皱眉。

他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只道：“萧云儿，本君不喜欢曼陀罗，日后莫要如此。”

萧云儿却觉得委屈又生气：“明明你曾经寻遍魔域只为找到陀罗花的种子，又怎会不喜欢？”

凤墨璿手掌攥紧，脸色泛冷。

“不过是年少不懂事，误以为是好东西罢了。”

尧音听着这话，不由心里一震。

她看着凤墨璿的冷眼，一时间有些不敢去深究这句误以为，说的是曼陀罗，还是自己。

记忆里，曾经凤墨璿也问过她：“堂堂神女殿下为何会喜欢这种污浊之花？”

尧音却从未告诉他，他口中的污浊之花，恰好是他的救命良药。

魔神血脉霸道诡谲，一旦爆发，修为尚浅的凤墨璿一定承受不住。

她瞒着凤墨璿，谎称要回九嶷山，只身前往魔域。

寻了九九八十一天，才找齐一千颗曼陀罗花种。

这一刻，尧音只觉得肩膀上那块被魔域天火灼烧过的疤痕，又疼了起来。

仿佛在提醒她，当初的两人是多么相爱。

萧云儿听见凤墨璿这话，也没继续问下去。

她提起了另一件事：“夫君，上午你麾下魔将送了一样东西过来。”

凤墨璿轻轻撩起眼皮：“什么？”

萧云儿挥了挥手，便有侍女端上来一个盖着红布的木盘。

尧音在一旁看着，心里却莫名萦起一股不安来。

当萧云儿满面笑容的掀开红布时，里面装着的东西，却让尧音彻底怔住。

那是一条鲜血淋漓的狐尾！上面甚至还带着未褪去的仙力！

尧音唇瓣颤抖，她猛然看向凤墨璿，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凤墨璿！你对青丘做了什么？”

凤墨璿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木盘，冷声道：“半月时间，那群废物依旧没破阵？”

“就只杀这么些狐族，有什么用！”

萧云儿笑意一僵，她轻声道：“那护族大阵，毕竟是尧音所下，再给他们一些时间……”

凤墨璿猛然站起身来：“可本君不想再等下去。”

“无论如何，本君要让尧音出来，亲眼看着她守护的一切毁于一旦！”

尧音心里一颤。

四千年，足够凤墨璿的恨意积累到一个令人可怕的地步。

曾对她极尽爱护的人，早已面目全非。

凤墨璿一挥袍袖，径直往外走去。

尧音跟着他，却见眼前景象慢慢熟悉，竟是她千年前所住的——若水居。

尧音看着那一方充斥回忆的院落，心中不由涩然。

凤墨璿走进去，黑眸扫动，眼中情绪似是复杂。

他走到书架前，指尖在上边扫动，最终停在那本《八阵图》上。

尧音眉心一跳。

凤墨璿怎么会知道青丘大阵是她从这本书里演变出来的？

她正疑惑，却见凤墨璿拿起那本书，在窗边坐下，目光却望向窗外。

悠悠说：“好好练……”

尧音骤然一怔。

千年前，她也是这般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书，眼睛却看着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