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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我等来了他带着哭腔的询问;“为什么？是不是我父母逼你了？只要你告诉我……”

“没有，我只是突然看清了现实，你离开了齐家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普通人，万一你再发病，我们连看病的钱都付不起，我要的不是这样的你，还以为能嫁进豪门呢，我要你陪我过苦日子做什么？让本来就苦的日子再因为你这个定时炸弹而雪上加霜？”

这苦日子，有我一个人过就够了啊。

回去吧。

回童话般的象牙塔去，继续做雷厉风行的齐总吧。

面包店、咖啡厅、水果店，书店，这些地方，他不是不能来。

来消费就够了，没必要来打工。

“清雪，你、你别拿分手开玩笑，我没事的，医生说只要不出现排异情况，我会健康地活很久，捐献人的肾我适应得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我狠心打断齐明远的话：“你能保证吗？几小时，二十四小时，三五天，也许你熬过去了，那以后呢？半年呢？”

“谁知道会不会什么时候，突然就不行了？齐明远，你真觉得我们能有未来吗？！”

第32章

齐明远的声音带着不知所措，十分沙哑：“我会努力赚钱的，我之前是想陪着你所以才去打零工，你知道的，我可以去大公司……”

“我们会有未来，一定会有的，清雪，你信我！”齐明远急切道。

“就这样吧，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我迅速挂断了电话，因为只要慢一秒，他就一定能听出我的哭腔。

就连我自己都原谅不了提出分手的自己，我心里清楚，齐明远大概是不会原谅我了。

但我以为齐明远的妈妈只是向齐明远隐瞒了捐肾人是我这件事，却没想到她竟然告诉齐明远，肾是赵雪柔捐给他的。

我看着此刻震惊万分的齐明远苦笑。

他妈妈究竟是有多看不上我，宁愿帮着赵雪柔欺骗齐明远。

此刻我竟觉得被瞒在鼓里的齐明远也挺可怜的。

齐明远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他的手指死死地抠住车座椅：“赵英，送我去清雪住的地方。”

“好。”

十分钟后，我看见齐明远一手提着他的笔记本电脑，一手抱着我的那些病历报告，跌跌撞撞地下了车。

“我扶您……”

齐明远摇头：“不用。”

我跟着齐明远飘上楼。

每晚齐明远到这里睡觉我都心惊胆战，现在他又来了。

我蓦地想起了自己曾经对他那个恶毒的诅咒。

原来最痛的一刀果然是我给予他的。

齐明远，悔恨吗？

可老天都要我救他。

我的肾在他的身体里，平平安安地过了这么多年。

他现在很健康。

而我这些年因为只有一个肾，不敢熬夜，也不敢乱吃保健品，甚至连止疼药都不能吃。

我怕自己病倒了，要是我不在，张高强不知道会怎么对待棠棠。

我飘到窗外，傻傻地看着外面灿烂的日光。

鬼不是应该见光死的吗？

我已经看到齐明远很疼爱棠棠了，这就够了。

后面的一切，我不想再知道了。

【能不能让我消失？】

我看着齐明远如今的模样，折磨他也是折磨着我。

齐明远打开电脑，进入邮箱，点开赵英发给他的监控。

那是医院的监控。

齐明远自虐一般，一个接一个地看。

我每个月都是独自去做产检，别的孕妇有老公或者婆婆陪着。

每次产检有点问题的时候，医生都会嘱咐：“这个情况一定要跟老公说一下，不要自己熬。”

齐明远看着监控里的我每次都乖乖点头，多少次在医院的走廊甚至已经拿起了手机。

可我到底还是没有告诉他。

“沈清雪，你真狠心！你是怎么一步步熬过来的？我故意接近你，让你做我的助理，我羞辱你，甚至把你包下做情人，我逼迫你跪在赵雪柔的墓前忏悔，我……”

“我都这样对待你了，你却还能忍着什么都不说，就这样任由我误会你，任由我伤害你！然后你死了，我现在才知道这一切，你要我怎么办？！”

齐明远开始发了疯似的翻找我留下的东西。

他先是翻出了我的一部备用旧手机，又翻出了一小沓我用剩的便利贴。

手机没电无法开机，齐明远颤着手给手机充电。

他又开始满屋子去找便利贴。

拉开了窗帘，看完了小屋子的每一处墙壁。

最后，他打开了我的衣柜。

第33章

两个柜门上，贴满了各种颜色的便利贴。

这是我的习惯。

我喜欢每天写点文字记录。

我跟齐明远一起住的那两年，开心的回忆贴满了整扇落地窗。

后来我跟他分手搬出去，齐明远曾问过我那些便利贴怎么处理，恶狠狠地说：“你要是不来拿，我统统都撕了。”

我当时无所谓道：“随你。”

我以为他不会留着。

但是这些天跟在他身边才发现他把那些便利贴一张张拍下来，存在了相册里。

我不敢想象他每次打开相册看到那些便利贴会怎样黯然神伤。

我搬到这里自己住后，齐明远来得不算多。

每次一来就是压着我发泄，侮辱我。

他说：“你不就是要钱吗？我负责给钱，你负责让我爽就行。”

所以，他来去匆匆。

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个房子的任何东西。

现在，他将那些便利贴一张张撕了下来，靠在衣柜上慢慢看——

【齐明远，我爱你。】

【齐明远，我好痛，以前你明明很温柔的。】

【今天是我的生日，齐明远又来了，但是没有蛋糕，没有长寿面，也没有生日快乐，我们吵了一架，他又走了。】

【齐明远生日那天，他喝醉了抱着我哭，求我不要离开他，他冰冷的手触到我手术留下的疤痕，似乎清醒了，他心疼地吻我的伤疤，问我什么时候这里多了一道疤痕，我看向他右肾的部位，那里有一道跟我一模一样的疤痕，我骗他疤痕是被夜总会的顾客不小心推了一把撞到桌角留下的，他很生气，我知道他肯定误会了，可我不能解释。】

【齐明远很喜欢喝我泡的咖啡，今天我请假了，听说他打翻了几杯咖啡，大发雷霆，他是因为我才变得那么难伺候吗？】

【齐明远真是个王八蛋，他凭什么打扰我赚钱？我拼了命都想赚钱还给他妈妈，我想理直气壮地将钱甩在他妈妈的脸上，大声告诉她：“是，我就是爱齐明远，怎么了？”】

【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齐明远手术失败死掉了！吓得我连夜爬起来翻出自己的体检报告看了又看，幸好，我的肾好好地在他的身体里，希望他一世平安。】

【我怀孕了，我竟然怀孕了！可齐明远说他不会要我生的孩子，我该怎么办？】

【一个人去了医院，下定决心不要这个孩子，可是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又莫名害怕，那是我和齐明远的孩子，是他留给我的礼物，我舍不得。】

【肚子里的小家伙会动了，错过了好几个月没做胎教，实在是没有时间，今天看了很多视频，做了很多关于婴儿的笔记，看了几个独自抚养孩子的妈妈发的视频，哭得枕头都湿了。】

【听说今天齐明远会出差回来，我怕他发现我怀孕，把年假休了，带妈妈回了一趟老家，肚子开始大了，虽然骗同事们长胖了，但肚子再大下去就瞒不住了。】

【我提出了辞职，齐明远气急败坏地到处找我，我藏了起来，卓宇替我找了妇幼医院，还给我送了很多营养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

【我不能欠卓宇更多，他已经为了我，被齐明远害得损失惨重……】

【我找了城北的一家发廊上班，今天上班的时候同事问孩子取好名字没有，我下意识就说出了‘齐棠’这两个字，后来想想，估计她只能叫沈棠了，齐家是不会承认她的，不过没关系，她会是我的宝贝。】

【两天一夜，我的宝贝，妈妈不是超人，但是妈妈成功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了。】

第34章

【张高强又打棠棠了，我到底该怎么办？要拜托卓宇帮忙吗？可是我已经欠他太多太多了……】

【今天是棠棠两岁生日，我竟然加班忙忘了，看到她的睡脸才想起来，我真不是个好妈妈，为了拼命赚钱，总是把她一个人留在那个人渣身边。】

【齐明远说他要娶赵雪柔，他竟然娶赵雪柔！那我和棠棠怎么办？棠棠以后会像我一样，成为别人口中的私生女，跟我一样上学后会被人嘲笑欺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