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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亮，总算迸出了一丝微光，他殷切道：“是的，这回你和闻轩就辛苦跑一趟，让这两位祖宗消停一点。”柳如檀很想说不，但她又实在不忍心拒绝程煜，便应下了。

　　走出正厅后，柳如檀和裴闻轩俩人并肩而行，气氛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柳如檀一言不发，垂眸向前走去，裴闻轩时不时侧目看向身旁之人，没话找话道：“放心，这俩人争锋相对很多年了，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不用放在心上。”

　　“你好像很了解他们？”

　　裴闻轩目光微微一动：“也不能说了解，只是皇子也是人呀，他们也是像平常家庭里两个争宠的孩子一样，就是为了博别人关注罢了。”

　　“别人家争宠，伤的顶多是自己，可他们，伤的却是别人。”柳如檀目光阴鸷，加快脚步往前，不想再言语。

　　裴闻轩看着她疾行的背影，眼中露出心疼。

　　行至别院后，一进门就能听到一阵吵闹声，两拨阵营的卫队正在激烈争吵，大致意思就是，八皇子一方觉得自己是先来的，理应住在主院。三皇子一方说长幼有序，八皇子理应谦让自己的哥哥，两拨人吵得那叫不可开交，感觉下一秒随时就要打起来了。

　　柳如檀和裴闻轩沉默地对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堂堂大唐的两个皇子，居然能为了一套房吵成这样，说出去谁信呀。

　　于是，他们俩达成了一个共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俩绝对不做那两条鱼。紧接着，他们从院内搬来两张凳子，坐在一旁，啃着一碟花生米，就像看好戏一般看着眼前的争吵，时不时还点评一下，看谁吵得不够努力。

　　卫队们越吵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有两道灼灼的目光射过来，其中三皇子队伍里的领头人脸色一变，冲着俩人大呵道：“你们凭什么坐在这看热闹，就是你们府衙的人办事不力，要不是你们没处理好，能有这纠纷吗？”

　　话头一起，八皇子方也调转了矛头，纷纷将怒火转向柳如檀和裴闻轩俩人，骂得柳如檀是一脸迷惑，自己是什么时候加入的战局？在这吵吵嚷嚷的谩骂中，柳如檀是压根插不进话，她无奈望向裴闻轩，发现对方竟然依旧心安理得地在啃花生米，丝毫没被影响。

　　等到两拨卫队们终于骂累了，声音逐渐停歇时，他才悠悠然开口道：“劳烦带我们见一见两位皇子，我们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卫队们瞪大双眼，心里一阵骂娘，仿佛在说，你怎么不早说！

第三十三章烟火人间

　　裴闻轩和柳如檀商议，一人搞定一边，柳如檀自是不愿再去见八皇子，便自告奋勇走向三皇子一屋。

　　三皇子正在屋前舞剑，凌厉的剑光如飞花一般上下翻飞，夕阳的余韵映照在剑锋上，竟舞出一道道金色的影子，衬得三皇子周身都萦绕着一抹淡淡的金黄色，整个人柔和了不少，与上午的傲气相差甚远。

　　他感受到有人靠近，便停了下来，回身望向柳如檀，目光深邃，一直凝视着她由远及近。

　　柳如檀行至他身前站定，拱手行礼道：“卑职受程大人之命，特来拜访三皇子。”三皇子微眯着眼打量着她，夕阳映在她的脸上，显出一股妩媚的颊红，他不禁有点晃神：“程煜手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美人。”轻佻的语气让柳如檀一愣，她垂下眼眸道：“三皇子说笑了，长安城人杰地灵，我等是远远不及的。”

　　三皇子眉眼一挑，行至一旁的石桌前坐下，将手中的剑往桌上一放，示意她过来：“坐下吧，程煜让你来找我，是为了别院的事？”

　　柳如檀也不拘谨，落落大方地坐在三皇子李苌霄的面前，道：“三皇子是人中龙凤，看事情想必也比我们更加深远，断不会因为一栋别院而发难，许是有其它的要求，卑职愿听候吩咐。”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李苌霄凝望着柳如檀，眼神向旁一瞟，柳如檀立即会意，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放至他面前。

　　李苌霄拿起茶杯轻饮了一口，遥望天边的云彩，若有所思道：“这江陵景致却是不错的，只可惜晚霞过后，不知是否有狂风骤雨。”柳如檀眼中一凛，她明白李苌霄这话是在点她，她不紧不慢缓缓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江陵自当无所怨怼，不过，程大人一心为着江陵百姓着想，他自是希望一片风平浪静，百姓们才好安居乐业。”

　　“好一个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李苌霄看着眼前的倩影，眼中升起一抹微妙的情绪：“我等皆为圣人排忧，自然也是希望百姓们一切安好。日前听闻江陵曾有混乱，发生了多起命案，可有此事？”

　　“多谢三皇子关心，确有此事，不过杀害百姓的奸人已被抓住。”

　　“是吗？那自是好的，听闻前阵子御史台也派人前来协助调查了，怎么迟迟不见御史呢？”

　　柳如檀心里一颤，这三皇子居然是为了左骁而来，看来左骁之所以能这么猖狂，背后是有人撑腰。

　　她浅浅一笑，道：“御史中丞左大人数日前就已经到了江陵，只是他却目无法纪，在江陵滋生事端，那几起命案也都是出自他的手，现已被大人收押。”

　　“哦？”李苌霄握起茶杯，看向茶中的波纹，缓缓道：“没想到竟还有这层风波，左骁是我举荐去御史台的，如今他竟然干出此等龌龊之事，不知可否让我把他押回长安，交给圣人处罚。”

　　他将茶杯稳稳置于桌面，目光如矩，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本来我也只是路过江陵，没什么大事，若能押解左骁，也算是功德一件，我便即刻启程，回长安复命。”

　　府衙正堂内。

　　柳如檀垂手而立，徐徐将三皇子的意思复述给程煜，道：“事情就是这样，三皇子的意图很明显了，他就是为了左骁来的。”

　　程煜眉心微皱，看向裴闻轩道：“八皇子那怎么说？”

　　裴闻轩清冷的声音缓缓而出：“八皇子早就猜到了，他的意思是，左骁不能交，而且他会亲自把左骁押至长安审理，明日就启程。”

　　程煜整颗吊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定了定神道：“那就按八皇子的意思来吧，这两尊大佛之间的纷争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江陵总算能平静了。”说完抚着额头，整个人感觉疲惫不堪。

　　柳如檀和裴闻轩对望了一眼，便双双告辞退出门外。屋外月色姣姣，洒在两人的身上就像镀了一层柔和的滤镜。忽然，裴闻轩开口道：“檀儿，你可知江陵哪儿的夜景最美吗？”

　　柳如檀脑海中闪现出塔楼的轮廓，心下生出抗拒，可裴闻轩一把拽住她的手，向外飞奔而去，等到俩人停下来时，柳如檀忍不住讶异，裴闻轩说的夜景最美的地方，竟然是霁月楼楼顶。

　　霁月楼是城中最高的一栋楼，坐落在市坊中心，临靠江陵河，如今从楼顶往下看，能看到整个江陵虹灯如昼，河水环绕在一片七彩的亮光中，就像一条妖娆的彩带。柳如檀忍不住看呆了，这儿的夜景果然很美。

　　她侧目看向裴闻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