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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头刚好磕在尖石上，意识迷糊的沉睡了过去。

　　“你要找就找吧……”

　　浮玉幽幽说道，余音消散在了风中。

　　昏昏沉沉。

　　谢悼从梦魇中醒来。

　　他识出眼前的蒲药宫，里面芙鸢的气息最为浓厚。

　　她一定躲在里面！

　　他来不及管自己头上的伤，便踉跄的走了进去。

　　“阿鸢，我错了……”

　　话未落，他便看见了满院的药草。

　　他一一辨别着，全是压抑疼痛的草药。

　　谢悼的心像是被针扎般，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痛感。

　　他双手颤抖着，迟迟不肯推开那扇门。

　　他的阿鸢该是有多痛苦，剜髓之痛，是他不对……

　　谢悼的心中弥漫起一阵名为后悔的烟雾，直直掩盖住了他的愧疚。

　　若非他起了动摇之心，就凭紫棠那点灵力，又如何能封锁住他过往的感情。

　　不过在感情中痒了又痒，碰巧遇见了顺眼的。

　　他不曾想，只是这一痒便让他失去了最爱他的阿鸢。

　　做好了心理建设，谢悼推开了那扇门。

　　甫一推开，他的喉间瞬间涌上了一股腥甜。

　　“噗——”

第13章

　　一口污血喷溅而出，染红了面前的画卷。

　　谢悼看着眼前这幅被涂花的画卷潸然落下泪来。

　　这幅画卷是凡间他们定情时，他答应芙鸢作的丹青。

　　画中是一条黑蛟和旁边一株暖色的蒲公英草。

　　他当时不明白为何芙鸢执着于要他作画。

　　现在看来，不过是担心自己无法飞升为仙，继续和他在一起罢了。

　　“阿鸢，待我们飞升成仙，我一定要成为战无不胜的战神！”

　　“届时我再风风光光的娶你为妻.”

　　谢悼眼神坚定的看向芙鸢。

　　芙鸢往他怀里蹭了蹭，闷声道：“我信你。”

　　回忆像是一把钝刀，一点点的在他心中打转，刺的生疼。

　　密密麻麻的字掩盖住了画中的欢愉，谢悼将画轴慢慢收起。

　　他往床榻上走去，空空如也……

　　芙鸢的气息在鼻尖萦绕不散，一点一点的浸润了谢悼的心。

　　慌乱不安像野草一般在谢悼的心田疯长，往他的四肢百骸侵去，直奔心脏。

　　谢悼呼吸急促了起来，那个愈发清晰的答案呼之欲出。

　　他根本不敢细想，内心如同烈火烹油般煎熬。3

　　谢悼踉跄着走出了蒲药宫。

　　接连的打击和灵力过度消耗让谢悼的脸色愈发苍白。

　　回到神木殿后，他神志模糊，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别院。

　　别院中芙鸢的气息已逐渐散尽，谢悼的心仿佛空了一个大洞，不断的吞噬着他的情绪。

　　他将芙鸢酿的桂花酿拿出，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近千年的沉淀让它变得醇香无比，仅几口就已经足以让人失去神志。

　　谢悼的意识湮灭在无尽的悔恨和思念之中。

　　他颤抖着双手打开了书房，那夜的荒唐涌现在谢悼脑海中。

　　他用灵气化为利刃，往自己身上不断割着。

　　谢悼走上了床榻，将头埋进被褥里，那里面还有着芙鸢身上的馨香。

　　他自虐般的一遍遍想起过往……

　　芙鸢的气息在他鼻尖萦绕就像从未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谢悼昏睡了过去。

　　梦中正值仲夏，蝉鸣不止。

　　嫩绿的荷叶挂着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晨露"啪嗒啪嗒"地掉在荷池中，晕起一圈圈涟漪。

　　为了和老蛟抢夺灵草他被打成重伤，一路逃窜到了一片青草地上。

　　就在他奄奄一息之际，一个身着浅绿衣裳的少女试探的用手戳了一下他。

　　最终，那双似阳光般温暖的手为他寻来草药，轻柔的为他上着药。

　　他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的善意。

　　“小蛇，我名芙鸢。”

　　“以后你就跟着我好了。”

　　他睁开双眼，看着芙鸢，眼眶渐渐温热了起来。

　　还未来得及多看芙鸢一眼，画面一转。

　　芙鸢因为痛苦，身体紧紧蜷缩着，他就像是看不到般将芙鸢的灵髓强制抽出。

　　他的阿鸢痛的全身痉挛，痛苦到发不出一丝声音。

　　缺失灵髓的身体没了支撑便如同水一般，血不断地从芙鸢口中喷出。

　　他正想上前抱住芙鸢，悠然梦醒。

　　想着芙鸢痛苦的模样，他的心也不断抽痛着。

　　突然，他的魂魄互相撕扯着，五脏六腑似有火灼般痛苦。

　　他的骨髓里痒到想要将血肉抠破，灵髓抽出了却这种极致的痒。

　　灵魂的痛楚和身体不断地痛苦一直拉扯着谢悼。

　　他闷哼一声，将痛苦咽下。

　　“阿鸢……你是否承受了比这更痛苦的瞬间。”

第14章

　　无人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魂魄冲天的灼烧感终于平静了下去。

　　谢悼脸色惨白，将头一转埋进了被褥中。

　　可那残余的味道已经消弭……

　　谢悼牙齿紧紧咬着，几乎忍不了喉间哽咽般的震动。

　　他的整个心脏沁出酸味，十指交迭在一起，遮蔽住半张脸，骨节绞得泛白。

　　谢悼起身运转调息，用灵力将痛楚压下。

　　片刻后。

　　他御剑飞行来到了火神宫。

　　月老站在姻缘树下，愁眉苦脸的看着手中搅成一团的红线。

　　几个童子看着一脸冷意的谢悼正准备拦下，耳边便传来了月老的传音。

　　“无碍。”

　　谢悼一步并两步的来到了月老面前，沉声问道。

　　“月老，芙鸢何在？”

　　月老捋着花白的胡子，摇摇头：“老夫只知这红线怎牵，可不会寻人之法。”

　　“更何况，斯人已逝，自在天地。”

　　谢悼嘴角崩成一条直线，眉宇间皆是惨然。

　　“你那日说芙鸢乃神君之妹吗，神君之妹又怎么会死！”

　　月老嘴角噙起笑意：“命终有归途，你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自欺欺人。”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徒留谢悼一人在姻缘树下。

　　谢悼不信，他还是不信芙鸢就这么轻易的就死了。6

　　看着姻缘树上飘荡的红线，谢悼心中最后一丝救命稻草浮现了出来——三生石！

　　那日无法刻下他和紫棠姓名时，他曾找月老询问为何。

　　月老笑着告诉他：三生石上记录仙界姻缘，一旦刻下除非仙侣消逝，不然无法再度更改。

　　芙鸢到底死没死，三生石上一看便知。

　　他唤出青玉，御剑向三生石畔飞去。

　　三生石畔。

　　谢悼慌忙的找着自己和芙鸢的名字，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咬破指尖往三生石上抹去，三生石却毫无反应。

　　怎么会？

　　不是说咬破指尖也可查看自己和仙侣的名字吗？为什么会没有！

　　谢悼心脏抽痛，呼吸变得艰难无比。

　　明明之前都还在的……去哪里了……

　　摆在面前的事实已经不允许他再度逃避。

　　“阿鸢……”谢悼声音嘶哑，无比惨厉。

　　郁结于心的郁气没了依托瞬间如脱缰的野马般倾泻而出，谢悼不堪重负吐出一口污血，直直向后到去。

　　藏在云中的月老无奈的摇了摇头，唤出祥云将谢悼托起送回了神木殿。

　　“命运弄人……”

　　司命从背后拍了拍月老的左肩：“老家伙，又在感叹什么呢？”

　　这一拍吓得月老往后一退，险些跌倒：“没大没小的！”

　　月老吹胡子瞪眼的看向司命。

　　“走吧，神的事我们管不了……”

　　司命把月老拽到自己的祥云上一起离开了。

　　月影重重，风吹的窗棂吱吱作响。

　　谢悼从睡梦中醒来，难得的是一场好梦。

　　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满是萧瑟。

　　谢悼颤颤巍巍的拿出月老所赠的洞天镜，手不断的颤抖着。

　　他指尖燃起一抹灵气，一点就唤醒了洞天镜。

　　芙鸢在镜中巧笑嫣然，关于过往的所有全都清清楚楚的涌上。

　　这次的记忆，意外的平和。

　　原来一切都是命运布下的天罗地网，无论怎么解都是一个死局。

　　谢悼唤出青玉，灵气缠绕剑锋猛地往心尖插去。

　　一挑，一抽间。

　　一条肥胖的蛊虫就滚落了出来。

　　他用灵力将它燃烧殆尽后，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谢悼粲然一笑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听雨阁。

　　紫棠心中的母蛊疯狂的在心脏中爬行，愤怒中开始啃噬着紫棠的心尖。

　　她痛苦的哀嚎着，全身缩成一团，脸色惨白。

　　突然，像是被重锤猛击般，痛苦深入骨髓，让紫棠无法忍受。

　　啊——

　　紫棠将全身灵力聚集在指尖，猛地将灵髓抽出。

第15章

　　灵髓刚一抽出变瞬间燃起烈火，化为灰烬。

　　心口的阵痛将晕死过去的紫棠生生唤醒。

　　“啊……”

　　听雨阁外的天兵听着那一声凄厉的惨叫不由耸了耸肩。

　　“真是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