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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容清棠眸光呆滞，脑中嗡嗡作响，早已听不进程母在说什么。

　　她伸手抚在平坦的腹部，心痛到无以复加。

　　前世今生，原来她注定与这个孩子无缘。

　　容清棠死死攥紧了被子，泪水一滴滴砸在手上。

　　就在这时。

　　程芝儿的声音冷冷响起：“娘，若不是秦雪薇没教养好自己的儿子，怎会出这事？小小年纪，竟敢对长辈动手，如今我程家长子因他没了，他要拿什么赔？”

　　闻言，本来一直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秦雪薇脸色立马拉着孩子低头。

　　“老夫人，枫儿年纪小不懂事，我日后定会好好教训他。”

　　秦雪薇说着，又流着眼泪看向容清棠：“表嫂，我代枫儿向你道歉，还请你大人大量，莫要跟他计较。”

　　容清棠根本还没回神，只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幕。

　　这时，程影川却上前一步护在了秦雪薇母子身前。

　　“雪薇和枫儿何错之有？”6

　　这话一出，满室皆静。

　　容清棠一双眼怔怔看向程影川，他冰冷的声音贯入耳中。

　　“若不是容清棠当时胡言乱语，枫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孩子懂什么？他只知道他母亲被人欺负哭了，自是想维护自己娘亲！”

　　一字一句，如尖刀扎在容清棠心上。

　　直将她的心脏扎得鲜血淋漓。

　　倏地。

　　容清棠的眼泪涌出了眼眶。

　　前世被他一箭刺入心口的痛，都远不及此刻。

　　这一刻，她彻底看清了程影川。

　　心口最后那一丝余烬也熄灭。

　　而程影川说完这番话后，竟直接冷着脸带秦雪薇母子离开。

　　一连几日，容清棠都并未再见过程影川。

　　直到这晚，容清棠忧思过甚，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去院子里散心。

　　路过书房时，却意外听见程影川和手下的对话。

　　“黑风寨已被剿灭，此乃寨主人头。”

　　熟悉的三个字让容清棠脚步顿住。

　　她瞳仁骤然瞪大。

　　前世，她就是死在这寨子中。

　　也是这黑风寨的寨主将她抓去受折磨。

　　可那是五年后的事了，程影川如今怎的这么快就去剿灭这个寨子？

　　就在这时，她听见那手下发出同样的疑问。

　　“大人，这黑风寨寨主何时得罪了您？您非要见他人头落地？”

　　随即。

　　容清棠听见程影川冷笑一声，语气森森：“现在是没有，可将来会有的，而我这人，最不喜受人胁迫。”

　　“趁早解决，以免有后顾之忧。”

　　这话如惊雷在容清棠耳边炸开。

　　——“我平生最恨受人威胁。”

　　前世程影川说的这句话与此刻重叠，响彻在容清棠耳边。

　　一抹难以置信的念头钉入脑海。

　　——难道程影川竟和她一样是重生回来的？！

　　就在这时，书房门骤然打开。

　　容清棠抬眼看去。

　　正对上程影川看过来的冷冽目光。

第9章

　　见此情状，那手下立即识趣离开。

　　容清棠艰难迈步踏入屋内。

　　门关上，屋内明明有两个人，却静寂得一丝声音也无。

　　对视良久，还是容清棠先开口问：“你是何时记得前世之事的？”

　　这话出口。

　　程影川冷淡的神色间透出一丝了然。

　　“原来你真的也是。”

　　之前他还疑惑容清棠为何对他不似初婚时热切，原来真的是因为她跟他一样，是从前世回来的。

　　见程影川如此冷静的态度。

　　容清棠眼圈发红，前世种种如走马灯在她脑海晃过。

　　喉间都涌上血味，被她死死压下去。

　　她忍不住哑声问：“重来一回，你对我就没有半点愧疚吗？”

　　前世夫妻五年。

　　容清棠做足了妻子的本分，她爱程影川，敬程影川，就连程影川抄她家，她也深明大义，接受了现实，并未曾与他多闹。

　　她自认对程影川做到了尽善尽美。

　　可如今，面对她前世因他受过的种种痛苦，程影川竟没有丝毫愧疚吗？

　　程影川神色露出几分疑惑：“愧疚？为何愧疚？”7

　　容清棠僵住。

　　听见他冰冷的声音继续说：“当初若不是你不安分，非要与我和离搬出程府，怎会给仇家有机可乘？”

　　心脏被重重一击。

　　容清棠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影川，从喉间挤出话：“可最后，杀了我的人是你！”

　　她指甲深深陷入肉里，质问程影川。

　　“你杀我的时候在想什么？你杀我全家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是你的妻子！你对案犯尚且还给戴罪立功的机会，为什么独独对枕边人如此心狠？”

　　“程影川，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容清棠嗓音嘶哑到极致。

　　然而此刻，她的声嘶力竭跟程影川的轻描淡写形成鲜明对比。

　　程影川神色未变，语气甚至没有半分波澜解释。

　　“我杀你，是因为你那时已经痛苦至极，救下来恐怕也难逃一死，倒不如给你个痛快。”

　　“至于容家人，从你看到账本做出控告你兄长的决定后，还不够你看清他们的本质吗？”

　　容清棠这才明白：“账本也是你故意让我看见的？”

　　程影川也直接点头承认。

　　“对，我本以为这样能要你跟容家做个决断，可没想到，你依旧执迷不悟，还记挂着他们。”

　　“你们一家子，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听着程影川平静的解释。

　　容清棠胸膛痛苦得几近窒息。

　　重来一世，程影川依旧还是那个冷漠寡情的他。

　　不，他甚至远比前世更可怕！

　　她再无话可说，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是，是我自找死路。”

　　程影川眉头一皱，还想说什么。

　　容清棠已经踉跄着转身离去。

　　这次过后。

　　容清棠接连几夜未得好眠。

　　直到这晚，她深夜睡不着，独自坐在桌前。

　　看着明亮的月光洒落在梳妆台上。

　　容清棠眼底泛起些许波动，她拿出了那张被压在匣底的房契，心中下定了决心。

　　半晌。

　　她起身摊开笔墨，在纸上一字一字写下：和离书。

第10章

　　落下最后一笔。

　　容清棠将其压在桌上，拿上房契和盘缠，趁着夜色逃出了程府。

　　一路逃出城。

　　马车跑了整整一天一夜，容清棠才抵达之前买的那所宅院。

　　她拿着房契，怀着期待的心打开门。

　　可抬眼却见程影川正坐在院中，语气一如既往冰冷。

　　“玩够了吧？”

　　容清棠僵住，浑身血液在此刻凝固发冷。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夫人忘了，锦衣卫做的就是探查情报之事，你找郡主买房之事，如何瞒得了我？”

　　容清棠脸色煞白，哑声辩驳：“我们已经和离了！”

　　和离书被男人轻飘飘丢在她脚边。

　　她听见程影川冷冷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