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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拂开她手，冷冰冰的，没有温度，“现在管不了。”

陆淮礼身体瘫陷在座椅里。

周淮康夫妇坐第一辆车，保镖是第三辆，车程过半，周夫人发现少了一辆，她马上给桑磬打电话。

“你没跟上来？”

“绕路了。”桑磬昨夜没睡，订婚太仓促，太多东西要安排，这几夜他一共睡了不足十个小时，声音沙哑疲乏，“禧儿情绪不稳，绕到公园散散心。”

周夫人没说什么。

挂断了。

桑磬又拨给北航集团的办公室一秘。

他换了一只手接电话，避开陆淮礼，“约对方签合同。”

一秘问，“您什么时候回公司？”

“明早。”

“叶总工在外省出差，不过我搜索了云航集团的官网，外省近期没有对外公开的项目，估计是保密项目？”一秘是本地人，讲话字正腔圆，虽然音量不高，但车厢安静，陆淮礼隐隐听到一些。

“他去外省不是办公，是私事。”桑磬一语道破，“躲风头。”

一秘恍然大悟，“如此精彩的大戏，他猜到自己会是您的替罪羊，叶家要天翻地覆了，他躲到外省，图个清静。”

“5个亿利润的订单，叶柏南怎么舍得？商人竞逐利益，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用女人交换订单，我倒相信；用订单交换女人，纯粹是天方夜谭。何况他才见了几面，哪来的情深义重？叶柏南如果是这么重感情的男人，他会退婚俞薇吗？外界以为是叶太太不喜欢俞薇，实际上叶柏南也没有争取维护过她。”

陆淮礼凝视着玻璃上的影子。

桑磬是了解她的，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款水晶头冠更适合她的了。

他订制的马面裙，礼服，也总是很合身。

“这笔订单根本没有5个亿的利润，事实上只有4千万，而且风险极大，稍有不慎，赔得比赚得多。叶柏南提前一星期放出风声，吸引同行争夺，也包括您，制造出订单抢手的假象，再借着程小姐这件事，顺水推舟送您人情，目的是暗算北航集团，让咱们赔本，和海外的甲方产生纠纷，打官司，您确定要签约吗？”

桑磬笑了一声，“既然是人情，我没理由拒绝。”

他掐断通话，漫不经心把玩着手机。

车泊在徽园的南门。

周家的两辆车也刚到。

园子挂了灯笼，贴了囍字，耿世清捧着一束玫瑰，穿了大红喜服，没拄拐，乍一看，是个健全人，站在大厅笑得春风满面。

耿家夫妇亲自出来迎接周淮康夫妇，互相恭喜。

陆淮礼目睹这一幕，一动不动。

桑磬提醒她，“不要失态。”

她深吸气，弯腰下车。

耿世清眼珠子一亮，“禧儿！”

他一瘸一拐蹦跳着，蹿到陆淮礼面前，“你太美了，怪不得周家非要我们穿中式礼服，你像古装剧里的美人！”

陆淮礼不搭理他。

他又走到周淮康夫妇身边，“伯父，伯母。”

“傻小子，还叫伯父伯母啊？”耿夫人一边进礼堂，一边朝他使眼色。

他很上道，牵住陆淮礼的手，“禧儿先叫。”

陆淮礼18岁生日那天叫过爸妈，后来仍称呼“周叔叔周阿姨”，她叫不出口。

这场合，她不叫，周淮康夫妇下不来台。

她晦涩启齿，“爸爸...妈妈。”

耿世清也随着她叫。

周夫人没来得及答应，桑磬抢了一句，“世清今天容光焕发啊。”

“大喜的日子嘛！”耿世清高兴，“我和禧儿有缘分，是托大哥的洪福。”

“哦？”他眉宇含了笑，“我可没帮你。”

“大哥同意禧儿嫁耿家，等于是帮我了！”

耿世清识趣，奉承巴结他，奈何桑磬不领情，转移了话题，“先举行仪式吧。”

第83章举行仪式

礼堂的长桌上堆满了耿家准备的“小聘”，价值七千万的“大聘”送到周家了，“小聘”是八件礼，玉如意称、金尺、银梳、金粮斗、金剪刀、古董镜、八匹绫罗绸缎、十六匹锦绣蚕丝和九十九万九千的现金。

耿家是花了大工夫的。

十足的诚意。

周夫人巡视了一圈，满意点头，“订婚书是周家准备的，世清和禧儿签完了名字，算是礼成了。”

耿夫人迫不及待，“宾客已经到齐了，1号包厢是主位，我包了一层楼。”

“老李来了吗？”周淮康小声问。

“他没来，委托长子送了礼金，我退回去了。”耿先生神色郑重，“老李的地位在你我之上啊，小辈们的喜事请不动他。老孙倒是来了，略坐一坐，又走了。”

周淮康意料之中的结果，“我即将退休，人走茶凉。只是没想到，我还没退，他们连样子都不装了。”

“人情世故，从古至今啊。”耿先生信誓旦旦保证，“我十年之内是不退的，有我耿家在，你尽管安心。桑磬在商场有任何麻烦，我一定替他平息，咱们是亲家，我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我不保桑磬，我保谁呢？”

周淮康大笑，“老耿，有你的承诺，我踏实了。”

周夫人去车里找订婚帖，里里外外找遍了，连角落都没遗漏，愣是没踪影。

“丢了订婚帖，名不正言不顺！”她急躁招呼保安，“通知何姨送来一份，抽屉里有备用的，是烫金的红帖！”

桑磬不疾不徐瞥了一眼腕表，“十点零八分是吉时，老宅赶到徽园需要四十分钟，恐怕错过吉时了。”

“我记得订婚帖在你车上。”周夫人兴师问罪的腔调，“为什么没了？”

“您忘了吗，昨晚您拿过去了。”桑磬气定神闲，有嘲讽的意味，“您不信任我。”

耿家订婚宴搞得漂漂亮亮，周家关键时刻却掉链子了，周夫人焦头烂额，“你想个辙啊！”

“没辙。”他淡然，笃定，“订婚帖没带就是没带，我不是神，您逼我变出一本订婚帖，我办不到。”

周夫人咬了咬牙，去和耿夫人商量。

一致决定，吉时比帖子重要，先行了礼，后补签。

桑磬立在台下，漆黑的瞳孔注视着耿世清和陆淮礼。

流程环节都是老中式的，跪下敬茶，收改口费，喝交杯酒，东、南、西、北四个摄像机位全程录像。

耿夫人欢天喜地张罗着，催促世清亲一下禧儿，耿世清挺乐意的，陆淮礼不乐意，蹙着眉，一心敷衍搪塞。

“世清，你愣着干什么？”耿夫人不罢休，“禧儿是你未婚妻了，小姑娘家的矜持，你是男人，你也矜持啊？”

耿世清受到鼓舞，抱住陆淮礼，亲她的脸，亲她的嘴，陆淮礼牙关紧闭，耿世清迟迟没突破进去，他那条腿有残疾，站久了累得气喘吁吁，只好放弃。

“你能抗拒我一天，可能抗拒我一个月吗？”他有一种颜面扫地的羞愤，众目睽睽下无处发泄，“我记着了！我会加倍在你身上讨要回来的。”

桑磬盯着他的口型，面无表情掸了掸西裤的浮尘，转身去包厢。

......

耿家的宾客多，耿世清的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统统到场了，周家的宾客少，大部分是周淮康的故交旧友。周夫人的娘家亲戚没有出席，一则是订婚，不是结婚，可来可不来；二则是李家没把陆淮礼当回事儿，不值得他们奔波一趟，如果是桑磬和华菁菁订婚，远在天涯海角也会出席的。

陆淮礼换了一件紫色的旗袍，跟着耿世清挨个包厢敬酒。

旗袍是桑磬亲自在苏州河制衣店挑选的，半高领，中开衩，前短后长，端庄雅致。

他几乎没有给陆淮礼买过暴露的款式，床上的睡衣除外。

外穿的衣服一直是落落大方，浅浅地展示她一番风韵。

敬酒从1号包厢开始。

先敬了周淮康夫妇，再敬耿家夫妇。

敬到桑磬，陆淮礼不吭声了。

红了眼眶，紧捏酒杯。

桑磬端着杯子，等她。

好一会儿，她哽咽喊，“哥，敬你酒。”

男人面目从容，眼底复杂，倾斜了杯口，碰她的杯口，“订婚快乐。”

四个字，搅得陆淮礼悲从中来，她抬头，桑磬象征性抿了一口，她也抿了一小口。

呛得欲哭不哭。

轮到耿世清敬酒，桑磬张开嘴，含住杯子边缘，他幅度大，几分不羁野性，唇甚至没合上，仰脖灌下。

56度的白酒格外辛辣，烧得他喉结一滚。

有一滴沿着喉咙流入衣领，透明的水痕。

酒气四溢。

他杯口朝下，倒置空了空，气势刚硬。

“你登门两次，一次敬酒，我没喝，一次敬茶，我不得不赏你脸，给耿家一个台阶。”桑磬又斟满了一杯。

耿世清见状，不敢不陪，也斟满自己的杯子。

他一手拍耿世清的肩膀，一手举了举杯，“这一次，大哥是真心喝你的敬酒。”

耿世清由衷地激动，一口干了。

辣得龇牙咧嘴。

第三杯，稀里糊涂又干了。

陆淮礼心里堵得厉害。

桑磬卖他面子，代表承认他是周家的女婿，这桩婚姻，捆绑得死死的。

她仅存的一丝期待，彻底破灭了。

桑磬继续斟酒。

订婚宴邀请的全部是有身份的人物，出于尊重，准新郎和准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