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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一个意外的吻，裴清连累得陈知衍清誉尽毁，气得他大发雷霆，他一定不想再管她了吧？
　　她很快就无处可去了……
　　裴清越想越难过。
　　接连不断的哭声，把围在屋外的小丫鬟们急得团团转。
　　幸而孙氏及时赶到。
　　她独自进了屋，坐到床边，看着小姑娘被褥下的肩头起起伏伏，心疼抽出帕子，为裴清拭去泪水，柔声安抚。
　　“好孩子，不哭了不哭了，我已经帮你骂过他了，不难过了，嗯？”
　　裴清抬起头，抽抽噎噎地说：“老夫人，您不必为我说话，今日之事，我的确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先生有他自己的考量，无可厚非……”
　　孙氏拍了拍她的背：“不就是当众亲了一下，他要为这事和你计较，就是小肚鸡肠。”
　　裴清揉了揉朦胧的泪眼，不可思议地：“您不生我气吗？”
　　都说为官之人最重名声，陈知衍不仅是长平侯，还是户部尚书，东阁大学士，最年轻的内阁阁老……
　　年纪轻轻，便身居要职，政绩斐然。
　　今日之事一发生，他要平白遭受多少非议。
　　连她心里都过不去，孙氏竟然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是天子近臣，手握权柄，有的是法子让人闭嘴。倒是你，一个姑娘家，日后该如何是好啊……”
　　言及此tຊ处，孙氏长叹了口气，语调中却不见忧愁，反而比适才多了几分试探。
　　可惜裴清生来比别人少一个心眼，半点没看出来孙氏的暗示，呆头呆脑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孙氏见此，就没再继续说下去，给裴清擦干眼泪，捧起她尖尖的下巴。
　　“好了，起来洗把脸，今晚我到你这来用饭，咱不管那个臭小子，好吗？”
　　裴清感激地抱住孙氏，笑着点了点头。
　　……
　　玉竹堂内。
　　夜深人静，往日早已歇下的孙氏，此时却正歪在炕上，盯着案上摇曳的烛火，愁眉不展。
　　陈知衍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挨着炕桌坐下，“这么晚了，母亲怎么还不睡？”
　　“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哪里睡得着？”
　　孙氏见儿子过来，招手示意盛妈妈把一早备下的参茶端上来，担忧地问：“你下午去官署，可有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没有。”陈知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想了想，又强调了一句：“儿子无事。京城里人人都知道，裴清就那脾性，您别怪她。”
　　有些话，不说不放心，说完了，又觉得很多余。
　　毕竟，孙氏白日还在指责自己胳膊肘往外拐，怎么会怪裴清呢。
　　“我怪她做什么？”孙氏埋怨道，“倒是你，把人训得大哭一场，连晚饭都吃不下。方才，我让下人送了些点心过去，回来才说人好多了。”
　　陈知衍感到很意外。
　　裴清不是个感情细腻的人。
　　五年前，她偷偷在他上呈的奏疏里，画了一只猪头，害他人生第一次挨了上级的训斥。
　　他勃然大怒，打了她二十下戒尺，打到两只手都肿了，然后把她丢到静室里面壁思过了整整半个月。
　　他原本还担心她年纪小，承受不住这么重的惩罚。
　　没想到，下人来和他汇报她的情况，说这丫头每天在静室里吃了睡，睡了吃，无聊时就趴在墙角数蚂蚁玩儿，心情半点没受影响。
　　出来后见到他，还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
　　可谓是将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这八个字诠释到了极致。
　　今日怎么才打了她两下，还没说什么重话，就开始难过了？
　　离谱到陈知衍觉得孙氏在胡诌。
　　可看表情，又不像是。
　　“您别担心，明天娘娘会过来看她。”
　　陈知衍口中的娘娘，是指文宣帝的宸贵妃，她和裴清的母亲是手帕之交。
　　孙氏点头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贵妃娘娘肯定是要过来的。等娘娘来了，你也别再逼见微瞒着周公子和裴二姑娘的事了。”
　　“娘知道那周阁老一向睚眦必报，你怕你一不留神就护不住她，可你也得考虑一下她的心情，她才没了父亲，周公子就背着她做出那样的事，她心里多委屈呀。”
　　陈知衍沉默无言，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见微这丫头也算运气好。她及笄那年，你嫌她还是小孩子心性，推迟了婚期，没多久又碰上老国公爷过世。要是等正式结了亲，才发现周公子这人品性不端，那可真是倒了大霉。”
　　孙氏一时有些感慨。
　　裴清和周家的这门婚事，是双方的祖父亲自定下的，当年两家人都挺满意的。
　　谁知道，一晃十几年过去，这周公子模样是越长越俊，品性却越来越歪。
　　陈知衍却不这样认为：“天底下的男人，大多如此，躲开这个，还会有下一个，或早或晚而已，谈不上好运。”
　　孙氏笑了笑，“你倒是诚实。如今要是老国公爷还在，哪用担心这些事情？谁敢对不起见微，国公爷定会让他付出代价。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你要是真不想见微受委屈，想老国公爷在天上看着安心，不如干脆娶了她。”
　　陈知衍刚喝下一口参茶，被孙氏这话呛得连咳几声。
　　一向沉稳的长平侯，转瞬间，咳得脸都红了。
　　孙氏就知道他是这反应，不慌不忙地递上一条汗巾，问：“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陈知衍大惊。
　　第一次，陈知衍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打量着他年过半百的老母亲。
　　“母亲，您是不是和那丫头待久了，染上了什么不好的习性？”
　　“瞧你这话说的，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孙氏挺直腰板，神采奕奕。
　　“你这一整天光顾着操心见微和周家的婚约，可有认真想过？不管见微是出于什么缘由，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那样自毁清白的事，从此以后，她都再许不到好人家了。”
　　“老国公爷生前为大梁出生入死二十载，死后尸首无存，唯一的遗憾，就是裴清这个女儿。你嫌弃周家不好，难道，就舍得把她嫁给那些破落户？”
　　“你良心能过得去吗？”
　　孙氏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