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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萧芷鸢不信，她跟了洛君樾十二载，她将这一生所有的爱与忠都献给了那个男人。

　　他，怎会如此对自己！

　　“他，不会如此对我。”

　　萧芷鸢声音很轻，不知是想说服项南，还是说服自己。

　　她挣脱开了项南的手，一步步走向那宫门。

　　萧芷鸢想，赌一把吧，就赌洛君樾，不会真的杀自己！

　　可惜，输了。

　　宫门开的那一瞬，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直地没入了萧芷鸢心口——

第八章

　　疼。

　　好疼。

　　这是萧芷鸢醒来后第一个感觉。

　　她缓缓睁开眼，望着周遭熟悉的景色，满眼死寂。

　　自己，没死。

　　萧芷鸢手抚上心口处的伤，细腻的药香是她这十二年来早就熟悉的味道。

　　这时，只听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萧芷鸢甚至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洛君樾。

　　暗卫要学的东西有很多，她第一个学会的，就是听声辨人。

　　而她第一个辨认出来的，就是洛君樾的脚步声。

　　只是此刻，她倒宁可认不出。

　　洛君樾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脚步顿了下。

　　“太医看过了，你的手无碍，还可拿剑。”

　　听到这话，萧芷鸢嘴里发苦。

　　对于洛君樾而言，她存在的意义永远这么分明。

　　因为……有用。

　　曾经也有其他的暗卫问过萧芷鸢：“若有一日，你不再是主子需要的那把刀，该怎么办？”

　　那时自己是怎么说的：“那我便做主子手里那把永远有用的刀！”

　　但现在想想，多天真啊！

　　当一切成真，又有多……疼啊。

　　而洛君樾见她一直不说话，眉心微蹙：“萧芷鸢，说话。”

　　萧芷鸢缓缓抬头看他：“主子想我说什么？”

　　“是想听我问您为何要在明知我身世的情况下，却还要命我灭了沈家？”

　　“还是要听我问您，为何明知沈芙瑶是我亲姐，却还要我替她成婚？！”

　　她的眼睛，是红的。

　　即使遮挡在面具以后，仍旧明显。

　　洛君樾掩在龙袍袖中的手微微收紧：“你是在怪朕？”

　　怪，怎么不怪。

　　可她更怪爱着他的自己！

　　萧芷鸢眼中写满了对自己的自嘲。

　　洛君樾被这目光刺激到，脸色冷沉：“你要知道，当年若非瞧你相貌与阿瑶相似，朕不会救你。”

　　“你今日一切，得来于朕，得来于阿瑶，为她替身，是你之幸。”

　　是我，之幸。

　　洛君樾总是有这样的能力，在她以为自己被伤到极点时，再狠狠的扎上一刀。

　　这一刻，萧芷鸢再无话可说。

　　冷宫无可避免的安静下来。

　　洛君樾见这样沉寂的萧芷鸢，心里无端烦躁：“伤好之前，莫要再出去，朕会让人看着你。”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去。

　　萧芷鸢望着他的背影，从始至终，直到再看不见……

　　宫里的天黑的很快。

　　好像一眨眼，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那日后，洛君樾再没来过。

　　而萧芷鸢，也再没出去。

　　只有每半月来一次的项南，和他送来的朱砂泪的解药。

　　每次看到那药，萧芷鸢都忍不住骗自己，洛君樾还念着自己。

　　可这点欺骗，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与失望中，再也骗不下去。

　　又是一个半月。

　　萧芷鸢躺在床榻上，体内因为朱砂泪发作而席卷上来的痛如剔骨凌迟，疼的她满身冷汗。

　　她紧咬着唇，血腥味蔓延，却又带来丝丝的清明。

　　月上中天，照着窗沿上那盆开得正盛的山茶。

　　两月了，项南送来的四次解药都被她浇给了那株山茶。

　　她以为它会死的。

　　却没想到，越长越好。

　　就像自己，每次朱砂泪发作时，她都以为自己会生生疼死。

　　可每一次，又都挺了过来。

　　痛，丝丝缕缕再次涌上。

　　萧芷鸢疼到浑身都在抖，细碎的喊痛声，从面具后弥漫出来，慢慢萦绕了整个冷宫……

　　一整晚，萧芷鸢就这么生生挨了过来。

　　直到第二天天大亮，那疼才慢慢褪去，只剩下了无力与满身冷凉的汗。

　　这时，“吱呀”一声，冷宫的大门被推开。

　　沈芙瑶一身凤袍走进，看着狼狈的萧芷鸢，眼中满是不屑与轻蔑。

　　“被关起来的滋味，好受吗？”

　　萧芷鸢没有理会，只是眼里的光在看到她的那刻，变成了失望。

　　洛君樾，还是没有来。

　　沈芙瑶将她的眼神变化都看在眼底，一语惊人：“萧芷鸢，你喜欢阿樾。”

　　闻言，萧芷鸢心一颤，猛地抬头看向她。

　　与此同时，门外，洛君樾刚要踏进殿里的脚，也顿在了原地。

第九章

　　项南跟在洛君樾身后，闻言刚要开口。

　　洛君樾却抬手阻止了他，静静站在原地，听着屋内的对话。

　　而屋内的两人，对他的到来浑然不觉。

　　萧芷鸢手紧攥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对于她的否认，沈芙瑶不意外。

　　她讥诮一笑：“同为女子，你看阿樾的眼神，不是一个暗卫该有的。”

　　“我不知阿樾是没看出，还是不在乎，但如今我是阿樾的妻，他也心悦我，我希望你能将你的心思藏好，像过去一样。”

　　“萧芷鸢，再怎么说你还是我妹妹，若非无法，我真的不想你死。”

　　“所以，别逼我。”

　　扔下这一句，沈芙瑶转身便朝外走去。

　　却在转身那一刻，怔在了原地：“阿……阿樾！”

　　闻声，萧芷鸢身子一僵，也抬头看去。

　　四目相对，洛君樾的眼中一片冷意，只有在看向沈芙瑶时，微微放柔。

　　“朕让人做了你最喜欢的糕点，你快些回宫去尝尝味道。”

　　沈芙瑶迟疑了下，刚要说什么。

　　却在对上洛君樾眼底的不容拒绝时，改了口：“好，那阿樾也快些回来，我等你。”

　　话落，她便往外走去。

　　同时，项南也带着守在冷宫中的宫女太监退了出去。

　　偌大的殿内，霎时就只剩了洛君樾和萧芷鸢两人。

　　昨夜毒发的无力，让萧芷鸢没有般办法动作。

　　只能眼睁睁看着洛君樾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可不同于十二年前的心安，此刻，萧芷鸢心乱如麻。

　　她忍不住想，刚刚沈芙瑶的话，洛君樾可是听到了？听到了多少？他又是如何想的？

　　“主子，我……”

　　萧芷鸢话刚出口，洛君樾却没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萧芷鸢，你跟着朕有十二年了吧？”

　　“是。”

　　萧芷鸢眼神落在他手中不断拨弄的玉串上，最后定格在他虎口的那道疤上。

　　那道疤，是洛君樾为了救她，而被刺客划伤的。

　　当时太医说：“若是再深一点，王爷的手怕是就废了。”

　　那时的萧芷鸢听到这句话有多后怕，后来就有多刻苦。

　　她日复一日的训练，成为暗卫中的第一人，将所有想要伤害自己和洛君樾的人拦在了身前。

　　却没有人告诉萧芷鸢，若有朝一日，伤害她的人变成了洛君樾，她该怎么办。

　　这时，却听洛君樾再问：“你可知，暗卫动心，是何下场？”

　　萧芷鸢眼睫一抖，怔怔望着洛君樾。

　　最后强撑这无力的身子，一步步走到他身前跪下。

　　“暗卫动心，受骨鞭之刑，何时知错，何时刑罚结束。”

　　骨鞭，顾名思义，鞭鞭见骨。

　　过往曾犯了此错的暗卫，每一个都死在了刑台上！

　　这世上，总有些感情，有些人，百死仍不悔。

　　洛君樾眼神一寸寸划过面具，最后，抬手缓缓将面具摘下。

　　洛君樾看着她那张因为不见日光有些苍白的脸，左手用力，将那面具一点点碾碎。

　　萧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