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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爱她的白鹤行早死了。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只是大景的帝王。

顾常月无视他，不想浪费口舌。

白鹤行竟然没生气，许久后，才再次开口：“朕曾承诺过你，拿到内丹就放你走……”

顾常月空寂的双眸终于有了反应，声音嘶哑：“你骗我许多次。”

骗她说会永远爱只她一人。

骗她说只做她一个人的夫君。

骗她不管她是什么，都不会在乎。

白鹤行脸色骤冷，仿佛凝出水来：“你也骗过朕。”

顾常月抿唇，别视线不想看他。

白鹤行漆黑的眸中闪过复杂，喉结滚了滚却什么都没说，俯身去解她脚腕上的铁链。

叮——

重获自由的那瞬，顾常月只觉得不真实。

数年纠葛，仿佛都在此刻烟消云散，她只想回家。

白鹤行好像看出她的想法。

从腰间扯下一枚玉佩，轻轻摩挲过后递了过去：“拿着这个，不会有人拦你。”

“只是你……身上有伤，最好还是让家人来接。”

说完这句，他又深深看了顾常月一眼。

只一眼，顾常月却感受到浓烈的爱意，和无尽的不舍。

可她没回望。

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拖着满身的伤踉跄往皇城外，青丘的方向走。

哪怕脚踝上的伤口尽数裂开，鲜血淌了一路也没停下。

背后。

白鹤行的视线一直晦涩地紧紧盯着她。

可哪怕到出了皇城，顾常月都没回过头，一次都没有。

她没了法力，只能一直走，直到筋疲力尽，双眸越来越模糊。

才看见青丘的山，就在面前。

就在快要晕过去那瞬，一道熟悉温和的身体在耳边响起。

“囡囡！”

顾常月鼻头一酸，挣扎着抬眸，便看见姥姥——青丘女君一身素衣站在那里。

悔恨和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她泪如雨下，冲上前：“姥姥……对不起，我，我不该不听您的话。”

可就在她快要抱到姥姥时。

身后陡然传来一道让人战栗的男声。

“常月，多谢你带我找到了青丘的入口。”

第9章

顾常月身体一抖，眼前的姥姥骤然化成一缕烟消散。

……竟然只是她思念过度产生的幻觉。

顾常月满身疲惫失落回头，就看见和尚道士禁军乌泱泱一片，所有人都拿着火把！

而她爱了多年的男人，正玄甲黑衣，骑在高大的白马上，静静看着她。

顾常月才陡然明白过来，声音惊惧到颤抖。

“所以你放我回来，只是为了让我做饵，好找到青丘？”

火把明暗的光打在白鹤行脸上，过往所有的温和都消失不见，只剩强烈到疯狂的偏执：“是。”

短短一个字，轻而易举把顾常月的心刺穿。

她强忍着身上的疼，攥紧指节：“你来青丘到底是想要什么？”

“若是想要药奴，那我告诉你，我腹中的孩子还活着，她……”

顾常月摸着小腹，咽下满腔苦涩不舍：“我和她都可以给你做药奴，你放过青丘。”

白鹤行深邃眸光闪了闪，直到一名和尚对着他作揖禀报：“陛下，大阵已成，可以开始了。”

白鹤行当即抬手下令：“开阵，放火烧山。”

这四个字像是重锤，砸得顾常月头晕目眩。

“住手！”

她不知道白鹤行到底要做什么。

但若是让白鹤行的大军闯进青丘，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青丘九尾一族虽是神族后裔，却被天道约束，绝不能伤害凡人！

顾常月双目猩红挡在入口，想用残疴的身体阻止这一切。

却被下马赶过来的白鹤行抱住，死死禁锢在怀中。

“传闻，只要妖物祭出药丹，就有阵法可以将妖变成人”

指腹轻轻摩挲顾常月的脸，温柔替她拭去眼角泪水：“等阵法结束，你的族人就都会变成人，你就会忘记过往的一切，我们就能再无隔阂，重新在一起。”

“献祭妖丹……变成人？”3

沈常月浑身伤痛，但却不及心痛万一。

妖没了药丹之后，只能等死，怎么可能会变成人？

“白鹤行，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我们之间都已经结束了……”

可话音未落，手腕就被白鹤行狠狠扼住：“朕不同意。”

顾常月变成狐后，他也试图忘记过去的感情。

可自从眼睁睁看着顾常月离开后，他才知道自己爱她有多深。

人妖殊途，那他就把顾常月变成人！

顾常月被他眼里的狠意怔住。

等回过神来时，昔日青山绿水的青丘，此刻已经起了漫天大火，满目疮痍。

许多小妖从洞穴里窜出来，哭喊着四处逃窜。

有的看见顾常月，还挣扎要去救她。

却殒命在白鹤行带来的和尚道士手中！

遍地伏尸，血流成河，人间炼狱。

而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因她痴恋白鹤行，因她轻信白鹤行！

作为神族后裔，她从没守卫过青丘一天，而如今青丘众生却要为她陪葬。

懊悔，痛苦都在这瞬变成滔天的恨意。

顾常月想起兀的想起上术法课时，姥姥教的第一个法术。

姥姥说：“走投无路时，可以用最后一条尾巴唤醒妲己老祖，借她的神力来和敌人同归于尽！”

她当时满眼憧憬，觉得能换来妲己老祖是无上荣耀。

可姥姥却摸着她的头，声音似叹似惋：“姥姥倒希望你永远都不会用到这个术法。”

顾常月空荡荡的心口有涌上熟悉的痛意。

她是未来的青丘女君，这些苦难都由她起，她也该承担起责任来，结束这一切孽缘。

只是她没法回去青丘，见到姥姥了，连带着未出世的孩子，她也见不到了……

顾常月咽下喉间翻涌的腥甜，蓄力推开白鹤行。

说：“白鹤行，爱上你是我这千百年来最懊悔的一件事。”

接着，用最后一条尾巴，以生命为祭，用起了穷途末路时才会用的禁术。

霎时，风卷云涌，天地变色，万妖俯首！

她升到半空，强行召雨灭火。

白鹤行冷峻的脸上终于出现一抹慌乱：“常月，你在做什么？！”

意识到顾常月在试图停下阵法，脸色白到几乎透明时，他心口一疼。

“为什么要阻止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等你变成人，我们就能长相厮守！”

白鹤行言深情深，眸中爱意似乎要溢出来。

可顾常月的心里只剩下恨。

她满身伤痕，承受不住神力，骤然吐出一口鲜血。

“……白鹤行，若我灭你全族，你还能说爱我吗？”

白鹤行神情一滞，喉结滚了滚还想说些什么。

可顾常月已经不想听了。

五脏六腑碎裂的痛齐齐涌上来，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传音到青丘每个角落。

“我以神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