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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惊醒了。

身边早就没有了一丝温度，就如同梦中的黎欢青，现在的黎欢青也不需要自己了吧。

他苦笑一声，起身穿好了拖鞋，可下一刻房门被推开，黎欢青带着家庭医生絮絮叨叨地走了进来。

“发高烧，嗯，而且身上很多伤口……”

季遇谦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

黎欢青发觉他醒了，顿时变了脸色，冷淡地说：“医生，他醒了，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你帮我换了衣服？”季遇谦充耳不闻，定定地看着黎欢青。

女人明丽的脸上染上一层薄红，迅速反驳道：“怎么可能，阿姨给你换的。”

季遇谦点点头：“嗯，那我等会就去问问是哪个阿姨这么贴心，我给她涨薪水。”

黎欢青冷哼一声：“还有力气贫嘴，看来你烧是完全退了。”

医生被这番争吵听得汗颜，忍不住打断道：“季先生，还是让我帮您看看吧。”

两人总算结束了小孩子斗嘴模式，黎欢青看着医生来了，转身就想离开。

季遇谦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小心点！”针孔在扎进去的那一瞬间险些歪了，黎欢青愤怒道，“别连累医生，扎歪了你是不是还要扣他薪水啊？”

医生擦了擦汗，把消炎药挂好后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没有了外人，季遇谦更是肆无忌惮，他仗着自己在吊水，拉住黎欢青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黎欢青脸色涨红，坐立不安，却被腰间的手臂紧紧禁锢着。

“很困，”季遇谦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倦怠地说，“宝贝，不动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得像是上好的乐器，黎欢青耳边炸起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嘴硬道：“反正跑针了痛得也是你。”

“嗯，痛死我，都是我活该。”

说到这个，黎欢青立马坐直了，侧过脸瞪着季遇谦：“你身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反复愈合过程中又被刺激，已经发炎了。”

季遇谦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段时间的行为，却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的黎欢青，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第一反应却是他的身体。

黎欢青感觉到耳垂被温热的气息拂过，随即柔软的唇印了上来，煽情地留恋过她的侧脸。

“我告诉你，你再考虑要不要原谅我，好么？”

第35章

这段时间在国外他们反复地实验、反复地验证结果，才触碰到这个世界规则的漏洞。

三言两语就讲完了所有事情，黎欢青却始终默不作声，季遇谦看不到她的脸，心里不安。

他知道，无论是他付出的努力还是受到的伤害都和黎欢青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黎欢青真的想转头去爱另一个人——

累累前科的季遇谦，根本没有资格争取被原谅的权利。

可当他轻轻扶住黎欢青下巴时，手心立刻触碰到一手湿热，黎欢青咬着嘴唇哭的无声无息。

季遇谦那一瞬间觉得，比起自己被放弃，她的伤心更让自己心疼。

“没事的，没事的，”季遇谦亲了亲她的侧脸，不顾还在吊水的手背，搂住她的腰晃了晃腿，就像在哄一个小孩，“不疼了。”

“医生说，以后可能会留疤，”黎欢青哽咽着说，“你傻不傻啊，联系不了我就暂时不要联系嘛，这么折磨自己……”

“可是想你是抑制不住的，”季遇谦笑了起来，“不要怕留疤。”

每一道疤痕都是我想念过你的证明，是我的勋章。

他把这句话放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看着眼睛肿肿的黎欢青，季遇谦觉得她可怜又可爱，他觉得自己的伤根本算不得什么，毕竟每一道都是他甘愿承受的，即使是痛苦也带着甜蜜。

可是黎欢青不同，她被伤得那么重，怀揣着希望一次又一次被他辜负，却始终善良。

季遇谦低声哄她：“好了宝贝，再哭明天要肿成猪头了。”

从前的季遇谦根本说不出这种话，可是看到黎欢青难过时，那些安慰几乎是无师自通。

黎欢青小声嘀咕道：“你小时候也这么说我，但语气没有这么温柔。”

季遇谦想起了那个梦，原来不是幻觉。

小时候的黎欢青真的像个小跟屁虫一样，时时刻刻追在自己身后。

但奇怪的是，季遇谦从前根本想不起来黎欢青小时候和自己有什么深刻的交情。

所以对方闹着和自己结婚时，他才会觉得那么奇怪。

不过自从那天他和谢小秋假结婚后，断断续续能在睡梦中回忆起一些幼时的记忆，只是格外模糊。

黎欢青听他讲完，恍然大悟。

女配和男主的故事自然会被一笔带过，成为脸谱化的背景板，沉默地矗立在主角坚贞不屈的爱情中。

他们复盘了会儿，断断续续又想起了一些曾经的事，黎欢青提议去黎家找找小时候的相册，或许能帮助季遇谦更快恢复那些模糊的记忆。

第36章

季遇谦开完会就接黎欢青回了家。

黎父从女儿口中得知了他俩又重归于好的事情，但是见到季遇谦还是有些尴尬，毕竟曾经演戏骗过女婿一回。

黎欢青撇了撇嘴。

“爸，你担心什么呀，季遇谦现在可是在追我的。”

季遇谦看着她，眼中带着点笑意，宠溺地点了点头。

黎父听说他俩要回忆旧事，正巧找机会赶紧离开，他从保险柜中找出厚厚一叠的相册，就借口回公司处理事情了。

前几张是黎欢青的周岁照片，慢慢往后翻，从一个萝卜丁大点的小姑娘长到秀气的少女也就是十年时间。

光阴浓缩在相册里，季遇谦看着心就软成了一滩水：“真希望你小时候我就在你身边。”

黎欢青笑得眉眼弯弯的：“那可能就是另一个故事啦。”

越过十一岁那年生日，脸颊上抹了奶油的黎欢青，下一张就该是黎欢青的十二岁了。

他们略带紧张地翻过，心知这是生命产生交集的第一瞬间。

可看到照片的那一瞬，两个人如同血液被凝固了一般定在了原地。

照片上是其乐融融的宴会，黎欢青被抱着坐在主桌，头上戴着顶生日帽。

身边的季遇谦年纪小小却俊秀得醒目，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牵着黎欢青软软的小手。

如果不是黎欢青脸部正中央那被火烧过一样的黑色污渍，这会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

季遇谦的心紧紧地揪住了，他下意识看向黎欢青，对方面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不记得这些照片有被烧过啊，”她伸手摸了摸照片中央自己的脸，“而且我爸应该会把这个保存得很好。”

“可能只是弄脏了，”季遇谦不愿她多想，强硬地捉着她的手翻到下一页，可他动作一顿，又飞速翻过十三岁的、十四岁的、十五岁的照片。

每张，每张黎欢青的脸上都凝固着一团浓墨重彩的黑色。

与其说是烧焦的痕迹，不如说是小孩肆意地发泄，似乎对照片这个人极为不满。

一开始季遇谦还会安慰黎欢青几句，可那些照片的气氛如此温馨，偏偏就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恶意几乎要蔓延出来了。

最后反而是黎欢青用力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