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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当年嫁给萧帝的是楚月柔，她早已化为一捧黄土。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些强加在她身上？

宴槿冷笑，眼底恨意变得很深。

楚家是养她十年，可是她十年间为楚寻鹤出声入死，多次差点丧命。

该是一命抵一命。

第30章

她抬眸，喊进太医过来为她把脉。

老太医把完后一脸深沉：“娘娘脉象上并无大碍，许是有些着凉，稍后臣为娘娘开一副药，娘娘每日按时喝便好。”他顿了顿，又道：“观娘娘脉象还有些郁气郁结，娘娘切勿多思。”

宴槿微诧，微微抬了抬手，白芷将太医送了出去。

等白芷回来，她看向白芷：“他方才唤我娘娘？”

按着后宫位份，他们该唤她小主。

白芷赶紧喜滋滋回话：“今日晨时，陛下下旨封娘娘为宴贵妃，册封礼定在上巳后。”

宴槿一愣。

若是从前的她，心里必定涌起欢喜。

可是，现在的她，是被他折磨的遍体鳞伤的宴槿。

楚寻鹤，你的情谊，我不敢再受，也不想接受。

她闭上眼，心不受控制的沉了下去。

后宫无后。

宴贵妃再次见到李琳玉时，是在众人给她请安的时候，她俏生生坐在下方沉默不语tຊ。

宴槿收回视线，看了一眼下方的众妃嫔，有些疲倦。

只是告诉她们今日上巳节，陛下晚间会参加。

正说着陛下，楚寻鹤就从门外的一阵太监捏着嗓子喊“陛下到——”的声音中进来了，众妃嫔纷纷朝门口看去。

宴槿看着他，藏在衣袖里的手指蜷了蜷，上前敛衽鞠礼，被楚寻鹤扶住。

众妃呼吸一滞，只觉她们都是多余的。

这是她们第一次自殿选后见到陛下，往日她们给良妃请安时，哪里见得到陛下的影。

她们心里又抬高了宴槿在陛下那的受宠程度。

只能默默安慰自己，花无百日红。

可是她们一日红都没有。

李琳玉咬住唇，心下思绪万分，慢慢的随众人退出了重华宫。

宴槿面上无喜无悲，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陛下今日怎么来了？”

楚寻鹤看着她，嗓音透着对她的关怀之意：“太医说你有些风寒，朕下了早朝便想着来看看你，你若是有事，自己忙自己的便好。”

宴槿嘴角牵出一抹笑。

“那臣妾便自己忙自己的事了。”

楚寻鹤一愣，默默跟着她走到她的偏殿，却见里面铺了满地的宣纸。

他拾起一张，身子缓缓僵住。

“往生咒？”

宴槿站在他前面，眼里微微透露悲凉之色。

她说着：“浔江水患，臣妾想为他们超度亡魂。”

可此刻她站在写满经文的宣纸中央，才像被超度的亡灵。

一身素衣，一根鎏金簪斜斜的倚在她的云鬓中，她淡淡看了他一眼。

她是如此的像宴槿……

这一眼晃得楚寻鹤心神不定，他深吸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她。

宴槿抄了一下午的佛经，他便在旁看了她多久。

暮色蔼蔼。

直到宴槿揉了揉手腕，她才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睛，那是如此的痛苦又如此的不舍……

他在想谁，她当然知道。

那个愿意为他生为他死的宴槿。

失去一个人，最初时只会迷惘，可渐渐的，他就会发现，身边无处都是她，却没有一处是她，那一刻，空荡荡的，又何止是这偌大的皇宫。

第31章

楚寻鹤扶了扶额头，情绪似乎有些不佳：“如果再重来一次，我不会再让她离开我身边。”

宴槿一顿，回道：“不会有如果。”

他的话落在她耳朵里是如此的刺耳，叫她想一剑刺死这个男人。

稍冷静后又默默送楚寻鹤离开了重华宫。

今日上巳，宴贵妃和良妃都不在宫宴上，众妃嫔本以为自己有机会在陛下面前出头，却见她们的陛下在座上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长秋宫。

萧帝又见到了那位不速之客。

比起上次来，她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踱步到他面前，露出了那张脸，一张陌生的脸，可是她冷冷出口的话却是：“好久不见，陛下。”

这话一出，萧帝浑身一震。

她说话的尾调，俨然是宴槿的口吻。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缓缓道：“你是谁？”

“你心里清楚不是吗，陛下。”

宴槿走近他，露出手里的匕首，寒光一闪而过，映出萧帝面色一变的脸。

“我不关心你为何不能人道，也不想知道你和楚寻鹤之间的事。”

“但是我想，你我二人间，总该做个了解。”

她将匕首送进他的胸膛。

一剑入体，干净利落。

萧帝捂着出血的心口，居然痴痴地笑了起来，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

宴槿看着他慢慢死去，却没有复仇的快意，心中一片迷茫。

她这么做，是对的吗？

她想起了良妃，又想起了曾经在宫里逝去的无辜妃嫔……

她又在长秋宫放了一把火，确保萧帝的尸体被烧成灰烬……

夜色沉沉。

长秋宫又乱作一团，宴槿有些浑浑噩噩的走回了宫。

她觉得自己好可悲，她看得分明，萧帝那个神色分明是解脱。

可是她没有解脱，哪怕手刃了仇人。

萧帝是为了自己罪孽死的，算是赎罪。

可她上辈子，是死于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爱，只能算是个笑话。

她像是傻瓜一样笑了起来。

殿内等待的楚寻鹤本来想问她又去了哪里，可看她这样，不由心都漏了一拍，他跨步上前，想要抱住她，最后却只是抬了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

他怔道：“哭了？”

宴槿望着他，嘴角扯起嘲讽：“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是吗？”

这话刺中了他的心。

她像是在说她，又像是在说这个年轻的帝王。

她还这么年轻，却做了宴槿的替身……

宴槿和她一样，做了楚月柔的替身……

楚寻鹤目光闪烁着，最后眯了眯眼，忍住眼中的痛楚，冰冷的手指缓缓握住她的手。

宴槿僵住。

这双手，像是跨过十个冬，自那年他们第一次相遇，那个锦衣少年郎牵起了她的手。

可是宴槿死在了第十个冬。

宴槿被他身上的酒味笼罩，熏得她脑子都有点晕乎，直到楚寻鹤将她牵入榻前，她堪堪醒来。

她低声道：“陛下……不行，你喝醉了……”

“是因为你那青梅竹马吗？”他沉声问。

宴槿心里一沉，别开了脸。

与他何干？她只是从心里抗拒这个男人，厌恶这个男人。

他像她许下的每一个承诺，他都没有兑现。

甚至将她的亲人也作为礼物赠与楚月柔。

楚寻鹤拧了拧眉止住动作，他看着她那双充满了不愿的眼睛。

他心里有些不悦。

半晌，他妥协道：“你说。”

她转头望着那一双此刻充满着别人身影的眼睛，他像是一匹饥渴的野兽，想要将她吞入体内。

可是她心却是冷的，身体也是冷的，无法承受那炽热，她看着楚寻鹤的眼睛说，一字一顿：“我要做皇后。”

第32章

楚寻鹤一愣，随即第一个念头是答应她。

可随后，他想起她的父亲不过是个六品官员……

宴槿见他犹豫，一把将他推开，起身离开榻上，背对着他坐在梳妆台前。

楚寻鹤看着她，心下一痛，就仿佛看见了活着的宴槿。

一种似乎要将从前的种种一切都偿还给她的冲动破土而出。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梳妆镜里的楚寻鹤。

宴槿身后传来他淡淡的声音：“朕答应你，不过不是现在，在此之前，朕都不会勉强你。”

楚寻鹤安慰似的上前从后面揽着她：“朕知道你不喜欢宫里那么多人，若是有人惹了你，你告诉朕，朕替你处理，就像上次那个陈贵人一样，朕有的是办法让她销声匿迹的离开皇宫。”

直到他离开重华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瞬间勾起冷笑，只觉得可笑。

翌日。

是她的贵妃册封礼。

宫人端着制服鱼贯而入，一切繁琐的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