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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炀自然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目光，迟疑一下说：“要去看一看吗？”

卢愿不置可否，他忙推着她径直朝着商场而去。

她的眸光落在不远处的肯德基店面的装潢上，她轻叹一声：“没想到他们已经换了。”

于炀脚步微顿，扬起一抹笑：“要不要进去吃一点？”

说完他也不等卢愿的回答，推着她就往肯德基而去。

卢愿闻言长睫低垂，脸上是无法掩饰的黯然，她摇了摇头：“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于炀手中拿着平板，清冽的嗓音响彻她的耳畔：“你想吃什么？”

她偏过头，于炀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脸颊霎时红了。

卢愿心中微叹，她果然还是喜欢他的，可七年过去，他们还能回到最初吗？

她不知道，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证明，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什么时候就停止了。

可她比生命流逝更害怕的是，失去于炀。

意识到这一点的卢愿在这一刹那豁然开朗。

卢愿从纷飞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扯了扯干涩的唇瓣：“一对鸡翅，一个香辣汉堡……”

于炀听着听着，眉头轻皱，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儿，这些你吃得下吗？”

他垂眸看着平板上并不少的主食，轻声一叹。

卢愿神色微怔，眼睛里有一瞬间的茫然，她将声音放低说：“我听说国外的肯德基和冰城有些不一样，所以我都想试一试……”

于炀沉默了一会，想起她的病情，喉间酸涩。

虽然卢愿已经接受了一次化疗了，他想起他之前给她特地下厨做的菜，她都没有动几口。

他将平板递给了店员，然后推着卢愿去休息室等待着。

夕阳余晖的霞光下，卢愿垂着眸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于炀甚至都能从她的背后环住她，他的喉头滚了滚，压下心中莫须有的想法。

第三十八章 好地方

于炀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看着面前的桌子上几乎摆不下的主食。

他偏过头看着目光闪烁着光芒的卢愿，温和一笑：“吃吧。”

卢愿闻着炸鸡的香味，不知为何她忽然全然间没了胃口。

她咬了一口汉堡，咸腻的味道从舌尖传来，她的喉间忽然一阵胃酸翻涌，她看见一旁于炀期待的眼神，好不容易才将胃里翻江倒海的胃酸压了下去。

于炀却看见了她脸上勉强的笑容，他眉头微皱，轻叹了一口气：“如果吃不下还是不用吃了。”

卢愿本想吃完手中的汉堡，听到他这样的话，她忽然觉得又一阵胃酸纷涌而至。

看着面前渐渐冷却的炸鸡，她的心底升腾起一抹自责。

于炀宽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伸出手想要抱着卢愿的手忽然顿在了半空中。

他喉头滚了滚，强压下想要拥抱卢愿的冲动。

他哑着嗓音张了张唇：“我们走吧。”

卢愿怔了片刻，点了点头。

于炀推着卢愿的轮椅出了肯德基。

他举目四望，却看见了远处的一座公园，他勾起唇角展颜笑了笑：“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卢愿有一瞬间的愣神，抬眸撞进他深邃幽深的眼眸，她忙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她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公园。

夜色渐晚，公园里的灯霎时亮起，整座公园被朦胧的灯光笼罩。

于炀推着卢愿的轮椅漫步在林荫道上，他低头看着她的腿，喉间微酸。

如果卢愿能够站在他的身边……

卢愿的目光被相距不远的湖面吸引，湖边小道上的假山奇石无数，拱桥横亘在湖面上，天际下起了小雪，雪花打着旋儿落在湖面，荡漾起阵阵涟漪。

卢愿转动着轮椅，雪花落满了她的发丝，隐没于发间，她看着远处的湖面，寒风拂过她的身体，喉间溢出一抹腥甜。

她愣了一会，喉间的咸腥全然没有止住的意思，她将唇齿的血腥味咽了下去。

她看着天际飘下来的雪花，忽然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可能撑不下去了……

于炀手插着口袋里，静默的看着坐于轮椅之上的卢愿，在他眼中，那是最美的风景。

他仰头看着天际纷扬的雪花，他们在雪中走了这一遭，是不是相当于到了白头。

他抬起手腕的表，上面的指针已经指向了七点。

于炀的眉头轻皱，时间恐怕有些来不及了……

他眉目温柔的看着远处转动着轮椅的卢愿，昏暗的灯光下，她脸庞浅浅的笑容，他多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他甚至都不愿打断这一幕，他眼角含笑走了过去。

卢愿看着湖面发呆的时候，就听见一个有点低哑的，却带着一丝冷冽的声音响起：“今天是这里的冰灯节，你不是一直都想去一次冰灯节吗？”

卢愿神情微怔，喉间的腥甜瞬间翻涌，她死死咬住下唇，不愿意让眼前的于炀发现端倪。

冰灯节么？

她的唇角荡漾着一抹苦涩的笑容，冰城的冰灯节她可能等不到了吧。

卢愿过了许久才将喉间的咸腥压制住，她扯动唇瓣：“可以看得到吗？”

第三十九章 没事的

于炀神色有一瞬间的微顿，他勾起唇角轻轻笑了：“当然可以。”

卢愿的眸光却被他脸上的笑容吸引，她喉间酸涩一片，他的笑容可能自己以后再也看不见了。

她垂下了眼睫，自己的身体她最是清楚，她熬不过去了。

于炀推着卢愿的轮椅出了公园，径直打了辆车前往冰灯节场地。

冰灯节现场。

今天的冰灯节是A国特地举办的。

场地规模都堪称世界之最，卢愿仰头看着冰制成的城堡，首尾相连的灯光从中闪烁，就连一旁的柳枝都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在无数的灯光下，人们聚集在这里纷纷拍照。

卢愿眸光微顿，从来没有见过冰灯节的她被如今的场景震撼了。

于炀牵起了卢愿的手，他的掌心微烫，灼热的温度似乎要将卢愿灼伤。

她垂眸看着交叠的手LJ，心中温暖无比，可这时喉间的腥甜纷涌而至，她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于炀表面若无其事，但他的心中早已惊涛骇浪。

他摩挲着卢愿纤细的手腕，眉头轻皱，似乎太冰了。

他担忧的看向她，可后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于炀闻言心中稍定，但还是觉得有一丝奇怪。

卢愿伸出洁白如玉的手腕指向远处的冰梯温声说：“我想去玩那个。”

于炀顺着她的手看去，眉头紧锁，刚想拒绝眼尾却瞥见她眼里期待的光，他心中微叹。

他推着卢愿的轮椅询问了工作人员，才长臂一伸抱着她来到了冰梯顶端。

他看着蜿蜒似看不到尽头的冰梯，担忧的说：“我怕你的腿……”

卢愿垂下了眼睫，她的目光落在被众多措施层层保护着的腿，她张了张唇瓣：“没事的。”

卢愿说完便坐在冰梯之上，“嗖”的一下，她只听见耳畔呼呼的风声。

她目光所至的地方，灯光洒在地面，折射到四周的冰雕上，她勾起淡淡的笑容。

很快她坐在冰梯底下，一时有些茫然，直到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响起，才回过神。

“你还好吧？走吧，我带你看看其他的。”

卢愿神色微怔，然后摇了摇头。

她的喉间腥甜一片，却还是勉力一笑。

她看着男人瘦削的下颌线，眼尾微红，她不知道当自己停止了心跳，于炀会不会伤心。

喉间的血腥气在唇齿蔓延，卢愿看着远处的冰雕出神，恍惚间她想起他亲手为自己所做的冰灯，目光柔和。

于炀抱着卢愿坐着轮椅，他推着她来到城堡的入口，他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我带你过去看看。”

卢愿进来以后，才发现这座城堡竟然别有洞天。

古朴的亭台楼榭在变幻莫测的灯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她触手是一片冰凉。

她微微一愣，原来真的是冰雕成的，她垂眸望着开得看似姹紫嫣红的花骨朵，眉目温柔。

就在这时，城堡的上空焰火忽然炸裂，于炀推着她径直登上了城堡最好的观景台。

卢愿看着焰火直冲天际，渐渐舒展开来，响彻她的耳畔。

焰火将天际装点得亮如白昼，她在漫天烟火中，展眉浅浅一笑。

第四十章 焰火

卢愿转过头的一刹那，却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于炀眉眼的深情如烈火一般要将她烧灼，她眸光微顿，慌乱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喉间的腥甜再次翻涌而至，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眸。

于炀却忽然捧着了她的头，一个薄凉的吻落了下来。

他的吻由最初的清淡逐渐变得炽热，呼吸交缠的瞬间，他却缓缓放开了她。

他的眸色渐深，微凉的风散去了他的体温。

卢愿的脸颊绯红一片，她的指骨不小心触碰自己的唇瓣，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她不由得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这样就足够了。

他们之间的爱意，在过去一直是止于唇齿。

于炀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卢愿的举动，他喉结动了动，他哑声吐出一句话：“我爱你。”

天边炸响了一道焰火，将他的这句话掩盖了下去。

卢愿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的唇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于炀掩去心中的情绪，他轻声一叹，勉强勾起唇角一笑：“没什么。”

卢愿垂下了眼睫，她刚刚听见了那三个字，既然如此，她也时日无多，还是早些忘记了好。

两人的目光交汇，天际的焰火点亮了整个夜空。

过了十天。

林曼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推着卢愿的轮椅在机场走着。

她看着坐在发愣的卢愿，轻声一叹：“你真的不告诉于炀，你回去了？”

卢愿偏过头，眼眸里灰白一片，她轻轻的“嗯”了一声，整个人宛若行尸走肉一般。

她转动着轮椅朝出站口而去，林曼看着她挺直的背脊，长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