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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婶边说，转身就要拿手机打电话，手臂却被一只枯瘦的手死死抓住。

虞恬妤脸色苍白，双眼却红得厉害：“带我去……垃圾场！”

她死死拉着吴婶的手臂，闭着眼平复了好久的呼吸，才说出下一句：“我爸……在那儿！”

吴婶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可是看虞恬妤明显伤心过度的模样，只能答应。

可两个人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下：“没有戴总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踏出虞宅。”

吴婶试图商量，可根本没有人理会。

她回头看向靠着墙才能站稳的虞恬妤，为难开口：“小姐，这……”

虞恬妤没有说话。1

她的视线扫过多到几乎将别墅团团包围的保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戴修璟是真的怕自己跑出去坏了他的好事。

所以明知道她没什么本事掀不起什么风浪，却还是派了这么多人看着自己。

但是他算漏了一件事……

虞恬妤拿出藏在袖子里的水果刀，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白皙的脖颈被锋利的刀刃划破，鲜红的血液顺着脖颈缓缓滑进衣领内。

吴婶一慌，伸手想要阻拦：“小姐……”

虞恬妤没理她，对拦在自己面前的保镖说：“不让开，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要是我死了，你们想想看自己的下场！”

保镖们迟疑了很久，只能让开。

不管怎么说，虞恬妤都是虞氏集团的大小姐，是戴修璟名义上的侄女。

要真出了事，他们这些人也没好下场！

虞恬妤就这么拿命要挟，带着吴婶出了虞宅。

出了大门的那一刻，虞恬妤拉着吴婶就跑。

一直到下了山，虞恬妤才拦了辆出租，去到郊外的垃圾填埋场——

她像是疯了一样甩脱吴婶的阻拦，冲进了垃圾堆中。

天色阴沉，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眨眼间就让虞恬妤全身湿透。

可是她好像根本感觉不到，一点点翻着堆成山的垃圾，找寻着那一方骨灰盒。

……

戴修璟收到消息赶来时，就看到虞恬妤在雨中翻垃圾的瘦削身影。

莫名的，他的心好像突然刺痛的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

戴修璟只当是错觉，撑着伞走上前：“小妤，跟我回去。”

然而，虞恬妤毫无反应。

她只是沉默地翻着垃圾，好像只是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

戴修璟皱起眉：“虞恬妤！”

他沉沉喝出的一声，让虞恬妤浑身一颤，这才反应过来一样，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对，戴修璟被她噙着泪的眼刺得呼吸一紧。

紧接着，就听虞恬妤说：“戴修璟，我真后悔那天晚上没能真的杀了你！”

戴修璟被她眼里的恨意，刺得呼吸都断了瞬。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自己做错了。

但最后，戴修璟只是垂眸移开视线：“把小姐送回去！”

“你把我爸的骨灰盒找出来，我就走！”

虞恬妤双目通红地看着垃圾场里的一座座山，忽然直直在戴修璟面前跪下。

“我求小叔，把我爸爸葬在墓园，别让他死后还要漂泊！”

她说完，弯下腰重重磕了一个头。

戴修璟垂眸看着面前深深跪叩的人，曾经那个娇生惯养的虞大小姐，彻底被他踩入尘泥。

那一刻，戴修璟眼里满是复杂，连声音都低沉了很多：“好。”

“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虞恬妤匍匐在地的身子一颤，本来以为不会再流泪的眼眶，又一次变得滚烫。

“要是我想回到以前，想要你还是那个真心对我好的小叔，想要我爸活过来！可能吗？”

这句话在喉咙滚了又滚，最终她还是没能说出口。

虞恬妤沉默了许久，哑着声音开口：“没有。”

三天后，虞父风光大葬。

就像答应了虞恬妤的那样，戴修璟将虞父骨灰盒葬入最豪华的墓地。

虞恬妤站在虞父墓碑前，穿着一身黑衣，越发衬得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吴婶看着，微微叹了口气：“小姐，我知道您对姜家少爷无意，要是您实在不想，现在说出来也许还有更改的机会。”

“要是董事长还在，看到您这样为难自己，会心疼的！”

虞恬妤看着墓碑上“虞彦鸿”三个字，心里止不住地抽痛。

爸爸不在了，这世上最后一个会疼她、会哄她的人彻底不在了。

干涩的眼眶在这一刻，泛起些疼来。

虞恬妤慢慢垂眸，很久才说：“我……不想嫁。”

第10章

转眼，六月十五。

虞恬妤在屋子里点了一盆火，将戴修璟送她的蝴蝶木雕和婚纱都烧了个干净。

而后她穿上成年时，父亲送她的高定礼裙，一个人朝墓园走去。

从虞家建宅的山下到墓园，一共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九千一百三十三步。

短短几天里，她走了无数遍。

又走过一处偏僻的街道，虞恬妤停下了脚步。

周遭空无一人，只有风吹着树叶。

她看着手心被攥得温热的药瓶，还是那瓶从得知要嫁给姜文晔时就备下的毒药。

兜兜转转，到最后，竟然还是成了自己的归宿。

虞恬妤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仰头将毒药一饮而尽。

从喝下到毒发有一个小时，足够她陪父亲说完最后的话了。

药瓶从掌心跌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最终归于寂静。

刚走没多久，一辆车在身边停下，车窗降下，露出戴修璟的脸：“小妤。”

戴修璟刚忙完虞父的葬礼，又忙着处理公司事务，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此刻，他莫名觉得眼前的虞恬妤好像比上次见面时，又单薄了好多，脸上也没有血色。

他恍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她的病情了。

他下了车，问：“你怎么了？”

虞恬妤沉默了一瞬，语气生疏地说：“走得累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笔直街道尽头的墓园，腹部开始抽痛起来。

这毒发作得比想象中快。

迟疑了一瞬，她才轻声开口：“戴总，我的老毛病犯了，能麻烦您捎我一段吗？”

戴总这个称呼让戴修璟呼吸一顿。

从他来虞家起，虞恬妤就一直叫他小叔。

哪怕在上流宴会，当着无数名流，她也都叫他小叔。9

她曾经笑着说：“所有人都要叫你戴总，可我就偏要叫你小叔，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小叔！”

这一瞬间涌上来的落差感足以将人淹没。

戴修璟鬼使神差地开口：“我背你过去。”

虞恬妤一怔，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戴修璟话说出口，也意识到了不合适，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把话收回。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虞恬妤看着已经掉头驶离的车辆，最后只能妥协：“麻烦您了。”

戴修璟忽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