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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么瘦，那么虚弱，如何承受得了？

　　墨尘不敢想，他怔怔看着虚境中的清菱，看着她一步步走到三生石旁，然后跪了下来。

　　“上古天神在上，东辰帝君之女清菱在此跪拜赎罪。”清菱沙哑说着，脸上的神情悲痛欲绝。

　　她深吸一口气，哽咽着再次开了口。

　　“清菱这一生所求不多，饣并只盼与如意郎君相知相伴，可清菱错了，如意郎君的心上人不是我，一切付出都是徒劳无用之事罢了。”

　　“我曾跪在这三生石畔，用了千年修为将我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刻在一起，原以为我们的姻缘是场喜事，没想到是个悲剧。”

　　她缓缓道来，将千年的深情都融化在字里行间。

　　每一个字，都透着让墨尘无法承受之重的情感。

　　“我的任性和固执，毁了他的幸福，玛丽独家整理也让他恨了我千年……曾经我以为，只要无怨无悔相伴在他身侧，他便能每日多爱我一点点，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

　　“可我错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对我的恨与日俱增，怎么都解不开……他骂我怨我伤我误会我，我都受了，可我不要他恨我，不要他想到我便是满心恨意和厌恶。”

　　清菱的脸上，已经布满泪痕，那双明亮清澈的桃花眼，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似乎，里头有什么支撑着她一直水润清亮的东西，已经灰飞湮灭。

22章

　　“我无法放下我对他的爱，只能自抽情丝，放手还他幸福，给他自由……如此一来，再也不会有人缠在他身后，让他心生厌恶了。”

　　说道最后，清菱已经停止了哭泣，纵使泪痕没有擦拭，但眉眼间的坚定和决绝却让墨尘心如刀割。

　　不要，不要——

　　不要抽了情丝，不要忘了他。

　　他已经知道了好多真相，他还有好多话想问她。

　　是他错了，是他不分青红皂白误会她，厌恶她。

　　是他错了，是他没能看清她对自己的好和一片真心。

　　是他错了，是他从头错到了尾！

　　可清菱是在虚境中，不管墨尘怎么喊怎么阻止，都无法进到虚境将已经发生的事情阻止住。

　　清菱直起背脊，清瘦的身躯在仙雾的弥漫下，显得那么孤苦寂寥。

　　“还请各位天神佑他安康，清菱之举，心甘情愿，与他无关，切莫让他再次遭受天刑之罚……”

　　“清菱愿意一人之力，了结这年前的纠葛和爱恨……所有的痛，所有的苦，都让我一人来受……”

　　说罢，她抬起右掌，毫不犹豫地放至头顶天灵盖，一抹银光闪现，随即她整个面部表情都急剧扭曲。

　　但清菱死死咬着下唇，硬是一声都没吭出来。

　　墨尘知道，她只是不想闹出太大动静，让瑶池周围的人看到。

　　她意已决。

　　直到银色的情丝彻底拔出，她用尽力气甩至瑶池水中，化为水雾。

　　“噗——”虚弱不堪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这般酷刑，清菱强行用仙气逼得自己站起来，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三生石上自己若隐若现的名字。

　　她跌跌撞撞朝诛仙台走去，脑海里有关过往千年的爱恨情仇一点点消散。

　　直至诛仙台，她甚至都没有停顿一下，径直朝里跳去。

　　那样决绝，那样果断……

　　画面在此中断，结魄灯前的黄烟散去，虚境消失无影。

　　“不——！”

　　墨尘痛苦吼叫着，瘫跪在地上，双手抱头。

　　他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眼眶红到近乎滴血。

　　墨尘大口喘着气，滚烫的眼泪一滴滴滚落。

　　滑落在水白玄冰上，溅起朵朵冰花……

　　忽的，左手手腕一阵蚀骨剧痛，他连忙抬起右手死死攥住左手手腕，那原本渗入血肉的红线，越来越红，越来越亮。

　　“嘭”一声沉闷响声。

　　红线断裂。

　　一节节飘落在玄冰中，化成冰水。

　　墨尘心脏深处似有什么东西从里头钻出来，生生撕裂了他的血肉。

　　好像是一抹银光，又好像是个满目流星的女人。

　　“清菱，清菱……”他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

　　似乎这千年来，他从未用这种口吻唤过这两个字。

　　一遍又一遍，不知疲惫。

　　这两个字，在手腕红线断裂的那一瞬间，钻进了墨尘的血肉里搅拌着，无法拔出，只有浑身蔓延的疼痛在一点一滴侵蚀着他的所有。

　　“回来，回来啊……求你，求你回来……”

　　墨尘撕心裂肺喊着，哭着，吼着，叫着。

　　嗓子疼，眼睛也发疼，脑袋更疼。

　　最疼的，还是他的心。

　　他的心快要裂成两半，因着那个女人和那抹银光的存在，变得血淋淋。

　　墨尘的眼里满是痛苦萧瑟，他跌跌撞撞朝瑶池边飞去。

　　轩辕剑感受到了他的无尽痛苦和悔恨，原本平稳的飞行变得摇摇欲坠。

　　同喜，同苦，同痛。

　　好不容易到了瑶池，他整个人近乎是从轩辕剑上跌落下来，再踉跄地爬到三生石边。

　　墨尘在脑海中回想起清菱最后跪着的位置，然后瘫跪下来，无比颓败。

　　“上古天神，能否告诉小仙……她到底在哪里……我要怎样才能找到她……”

23章

　　墨尘痛苦说着，语调虽是平缓，可眼泪硬止不住地爬了一脸。

　　没有声音回应自己，亦如那天不管清菱说了多少，也没有人回应她一样。

　　墨尘想起清菱曾耗费修为在这三生石上刻了她和自己的名字，他深吸一口气，长袖一拂。

　　三生石上立即显出了‘墨尘’二字，他屏息，指尖幻化蓝色幽光，仿若锋利尖刀。

　　他抬手，在自己名字的另一侧空白处，一笔一划刻出‘清菱’二字！

　　灵力在一点点耗损，他额间的细汗布得越来越多。

　　可他刚写完清字，再准备写菱字时，第一个字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无影。

　　“不……”墨尘的声音有些压抑不住的哽咽。

　　他将忙抬起另一只手，以指尖为笔，同时写下清菱的名字。

　　可不管他怎么努力，不管他尝试多少遍。

　　名字工整写好后，一眨眼功夫便没了踪迹。

　　“为什么刻不上，为什么……当初你不就是这样一笔一划刻出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吗？为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

　　墨尘沉声吼着，眼睛红得像滴血，里面的愧疚无法压抑，也难以释怀。

　　身后飘来一朵白云，云上站立着一个老仙人。

　　司命星君静静看着墨尘这般痛苦模样，垂眸扫到他手腕处已经没了那红线的牵连，心中更是命了。

　　“太子，别再白费力气了，她的名字是刻不上的。”司命星君道。

　　墨尘红着眼，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

　　“不，我可以的……既然她可以，我也可以的……只要我把她名字刻上去，她便会回来……我们的姻缘就还会算数……”

　　墨尘说着，继续挥动灵力在三生石上一笔一划刻字。

　　司命星君从云上走了下来，看向墨尘的神情中复杂又深沉。

　　“就算你再耗费万年修为，也无法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