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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结界，只觉浑身冰冷。

梧山的结界仿佛是为她而设，十几年来不过也就开过两次，皆是为了她。

上次她近乎半月不能踏足，而这次的结界又要设多久？

“为什么？”

她看向结界内的云翎，颤声道：“难道她就比我更可信吗？”

云翎沉默半响，只道：“回去吧。”

“回去？”

南栀苦笑一声，绝望地闭上眼睛，“九重天嫌我，梧山不要我。”

她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大师兄，我能去哪里？”

云翎没有回答，只留给南栀一个淡漠的背影。

……

婚事将近，天君下命为南栀添置。

南栀看着锦和宫中忙前忙后的仙娥，心中一片麻木。

父君在时，她说过大话：必然要嫁自己喜欢的人。

可现在，她要嫁的人她不喜欢，她所喜欢的，却一点也不在乎她。

思及此，心口骤然一阵刺痛传来。

“嗯……”她皱眉捂住了胸口。

自从上次从封印之中回来后，心口便时常疼痛。

难道是魔气入体？

正想着，一仙娥前来禀报：“上神，梧山有人找您，在洗髓池。”

梧山，难道是能回去了？

南栀心中一喜，迅速往洗髓池走去，走近了，却见到来人是茯苓。

南栀脚步一顿。

茯苓便含泪低声道：“我今日来是来向师姐道歉的，那日我实在怕师尊责罚，所以才……”

南栀tຊ攥紧手，冷冷道：“你若是真觉愧疚，就该去和师尊说清楚。”

“可我刚上九重天，什么背景都没有，若是犯下大错，必然会受罚，但师姐不同，师姐有天君做后台，师尊不会罚你。”

她哽咽道：“师姐没了梧山还有萧然哥哥，师姐便安心去做天妃，茯苓会为师姐好好照顾大师兄的。”

南栀呼吸蓦然一滞，只觉她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刃深深刺进了心里。

她握紧拳，胸口处又一次泛起刺痛。

南栀踉跄一下捂住胸口，体内竟迸发出一股不受她控制的陌生力量。

随后就听得一声惨叫，一抬头，只见茯苓被那力量一震，坠入了洗髓池中！

南栀猛地惊醒，就见远处萧然匆匆赶来，将茯苓救了上来。

茯苓痛苦的靠在他怀中：“太子哥哥，我好痛……”

萧然抬头看向南栀，眸中尽是燃烧的怒意。

南栀百口莫辩：“我……”

“闭嘴！”

萧然冷冷打断她，“她若有事，我必然要你陪葬！”

随即抱起茯苓便往药神宫赶去。

药神宫。

天同星君以神力在茯苓周身游走，刚一收手，萧然便紧张问道：“如何？”

天同星君摇头道：“她原是凡人，凡骨刚转化为仙骨，洗髓池却是天神铸髓之地，仙力过剩，她仙骨承受不住，已是碎了。”

萧然闻言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半响，才沉声问道：“可还有其他方法？”

天同星君顿了顿，说道：“办法有且只有一个。”

“世间唯有神髓，方可重练仙骨。”

南栀心神一凛，随即便见萧然冷如冰刃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

第8章

萧然说完，手上立即泛起金光，往南栀走来。

南栀下意识后退。

若失神髓，便是失了神仙根基，这九重天，便也没了她的立足之地。

她怎么也想不到萧然会真的出手：“萧然，你当真要抽我神髓？”

萧然冷哼一声：“这是你应得的。”

“我应得的？”

南栀苦笑出声：“百年前你犯错，我为你挡雷劫，去人间历劫时，我的神格为你挡灾，你在凡间惹下大祸，我为你挡的伤痕，在背上千年不灭！”

她字字诛心，声声泣血：“我与你相识五百年，如今你却要为她抽我神髓？！”

“你也配提从前？”

萧然眸中怒意更甚，一抬手，南栀就觉浑身被压得动弹不得。

随即便觉痛意从脊椎爆发，传遍全身。

南栀立即惨叫出声：“啊——”

疼，太疼了……

她几乎痛的晕死过去。

看着萧然满是愤恨的眼神，她再无任何侥幸，用尽全身法力，奋力挣开萧然，往外逃去。

不知跑了多久，远远便见云翎往这边走来。

南栀心中一喜：“大师兄，救我……”

说完，心中紧绷的弦骤然松了，再没了力气，倒在地上。

那双纯白的靴子缓缓走来，站在她面前。

南栀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气若游丝：“萧然要抽我神髓，大师兄救我。”

萧然抽了她一半的神髓，此时她能感觉浑身神力正渐渐消散，全然不受控制。

她脑子里嗡嗡的响，除了抓紧眼前的人，没了任何办法。

云翎顿了片刻，却道：“一半神髓只是法力尽失，你可以再练回来。”

南栀一愣，心脏这一刹那疼得喘不过气：“大师兄……”

“这是你欠她的。”

云翎的语气理所当然。

南栀像被人迎面刺中一剑，身体裂开了一般。

“啊——”胸口那股力量又涌了出来，几乎将她的神识全部夺走。

云翎长睫一颤，就见一块黑色晶石从南栀胸口隐隐浮现。

朦胧间，南栀只见云翎瞳孔骤然剧颤，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经在锦和宫殿内。

南栀只觉浑身冰冷，以往殿中寒冷，却也不曾如此冷如骨髓。

她想要施暖身术，体内却再没了丝毫法力。

南栀一愣，立即坐起身看着自己的手掌，却见一抹雪白的发丝落在了掌心。

她怔怔地看着那抹发丝，呼吸都乱了。

满头白发，正是天人五衰之象！她当真再没了任何法力！

还未反应过来，商陆推门而入，见到她满头发白不由一愣。

随即皱紧了眉，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失望与愤闷：“二师姐，师尊命我带你回梧山。”

南栀一顿，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带着往梧山飞去。

到了梧山，才发现梧山之中的所有仙人都在。

茯苓站在师尊面前，双眼通红。

师尊一见南栀便皱眉怒斥：“逆徒，跪下！”

南栀心头一跳，猛地跪了下去。

师尊冷声道：“同门相残，竟差点害的你小师妹失去仙骨，其心可诛。”

南栀一顿，还未说话，又听他说：“你是九重天之人，我不动你，便请梧山众仙为证，将此逆徒，永逐师门！”

南栀猛然抬头：“师尊，我已为她抽了神髓……”

可话还没说完，就见上方师尊抬手。

南栀心神一颤，手背上便浮现出一处金色道印，这是梧山弟子独有的印记，如今竟渐渐消散！

“师尊！不要！”

她猛地捂住手背起身，慌乱看向四周，试图找人为她求情。

可四周面孔，不是置身事外，便是冷眼嘲讽，她一手带大的商陆更是满眼愤恨。

南栀无助地看向云翎，急促的想要逃离。

却见云翎伸手掐诀，她立即便觉神魂一荡，猛地摔在地上。

仅剩的意识朦胧间，唯见手背印记全然消散，一点也不剩。

九重天容不下她，梧山也容不下她了，她现在当真无处可去，无路可退……

南栀心脏猛然抽痛，难言的痛苦和绝望把她仅剩的理智也挤进了黑暗中，紧接着，一股力量又一次从她胸口迸发。

所有人皆是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那颗黑色晶石从她的心口重新浮现。

周围寂静了一瞬，顿时响起了起此彼伏的抽气声，霎瞬间一片混乱。

云翎紧紧皱着眉，神色冰冷。

南栀听见有人慌乱又惊恐地喊道。

“魔种！她是魔！”

第9章

魔？她是魔？

南栀慌乱摇头：“不是，我不是，是那日封印之中，巨兽的魔气入体……”

她声音粗哑嘶哑，吃力到要很缓慢的才能咬准每一个字。

她挣扎起身，满头白发衬着惨败脸色，犹如地狱恶鬼。

周围仙人警惕后退，怒道。

“别过来！你这个魔潜伏于我仙门，究竟想要做什么！”

“还说什么？让天君来处罚她！”

南栀环顾四周，解释道：“我不是，我不是！”

她看向云翎：“大师兄，我不是魔……”

所有目光皆聚于她，恨不得杀之后快。

她已然走投无路，可云翎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南栀顿觉刺骨寒意，冷得唇齿相颤。

师尊冷眼看向她：“是神是魔，天君自会明了，你该如何，全听天君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