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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钱？”

　　知道她最近三天两头都在家里，知道她家是个无底洞，沈乔南嘴角的笑凄凉了下去，冷哼一声，“还要给家里？”

　　“不不不。”

　　知道沈乔南这是误会了，杜心言娓娓道来——“咱们现在要屯粮食了，在屯粮食之前我还准备买两块自留地给咱们，都在咱们名下，但我想要给家里一亩，咱们也一亩地就够了。”

　　绕来绕去，似乎还是在给她家里搞钱。

　　沈乔南点点头，“你直接说需要多少就是了？”

　　“一亩地要十五块，好一点的还要二十块，至于粮tຊ食，一斤小麦需要三分钱，咱们主要要五百斤，三五一十五……”

　　杜心言摇头晃脑算了起来，终于，她的星星眼认真的落在了对方身上。

　　“我要一百元。”

　　“一百元？”沈乔南吓丝丝的看着她，“你这不是狮子大开口，我一个月才几个钱啊？”

　　但杜心言的眼神是那样郑重，“你很快会知道我的决断是正确的，三个月以后你就明白了。”

　　但那些话她是不能说出来的，那时候，粮食可比钱还值钱，地也相对应会涨价，她可是过来人啊。

　　那时候，还有不少人因为没粮食吃而活生生饿死，她这是未雨绸缪呢。

　　杜心言自然没办法说服沈乔南了。

　　沈乔南皱皱眉，陷入了苦思冥想，许久后才说：“我需要时间。”

　　“谢谢。”

　　曲夏瑶依旧扮演好自己那田螺姑娘的角色。

　　次日依旧到医院，如今的杜心言的名头如日中天，不少人都找她看病，院长破例让她接诊，杜心言在张红梅的诊疗室内多了一把椅子。

　　这不仅仅是领导对于她的肯定，还是身份的象征。忙碌了一早上，杜心言终于可以松口气，倒是现在因了之前种种的事柳月已经一落千丈。

　　她懊悔当初自己贪生怕死不敢到前线去，又庆幸自己没有去，毕竟当时也的确死了不少人。

　　现在的杜心言一切都完成的很出色，大家对于她也赞不绝口。

　　下班后，杜心言回家，家里头正在吃烙饼。

　　自然了，好吃的都在杜衡碗里，杜衡左右开弓，吃的很快。

　　她小妹手速慢，并且父母亲很偏心，几乎在帮助老二剥夺老三的口粮了，杜心言看到父母亲这重男轻女的状态，心里头暗暗着急。

　　未来……她这小妹变成了一个斤斤计较的妇女，她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守财奴。

　　这和原生家庭自然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了，一想到促成这一切的是父母亲，杜心言心里头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你在卫生院吃，要么就在你家吃，我们这里没你的那一口啊。”

　　母亲将尖酸刻薄发挥到了极致，白一眼杜心言。

　　杜心言拉住小妹的手，“走，我带你回去吃。”

　　小妹笑嘻嘻抓了她的手走了出来，杜心言故意路过学校，在这里她可以说教式的让小妹明白，想要离开山沟沟里，就要有知识。

　　她记得很清楚，小妹的学习可好了，几乎每一科都名列前茅。

　　但家里封建思想作祟，都认定了“女孩子念书是给婆家念”之类的思想荼毒，因此小妹早早的就退学了，站在学校围墙外，小妹短暂的停留了一下。

　　“大姐，课本上说山外面还是山。”

　　“哪里话，”杜心言敲一下小妹的脑袋，“你啊，要有想象力，让你的想象力插上翅膀驰骋到你身体不能去的地方，咱们伟大祖国幅员辽阔，能去的地方多了。”

　　小妹憧憬极了，脸上漾出了灿烂的红霞。

　　她问：“首都北京是什么样子的？”

　　“那里啊，”杜心言也没去过北京，对于首都的描述完全来自于报纸，现如今电视机也没普及下来，要不是医院里会组织员工看电视，她对于外面日新月异的发展显然也是隔膜的，“就灯红酒绿，大街上不光光是自行车。”

　　“还有啥啊？”

　　小妹笑着问。

　　杜心言看看小妹，“你这是鼻头摸蜂蜜——干馋捞不着，北京市可好了，有摩天大楼，十几层高呢，还有飞机，对对对，飞机。”

　　小妹神往的看看苍穹。

　　似乎透过白云可以看到飞过湛蓝天空的飞机一样，她欢快的蹦跳了起来，“飞机啊，姐姐你说科学家们多厉害啊？这铁疙瘩这么大，就能飞上天空。”

　　杜心言嫣然一笑，深入这个话题，“还有潜水艇呢，扎猛子一样出溜一下就进去了，许久都不出来。”

　　“哎呀，我要是赶明儿能到北京去就好了。”

　　小妹伤感起来。

　　为自己不能到远方去而惆怅，还为自己目前的状况伤感，家里人是横竖不会送她去的，凭借自身的条件，更是没可能了。

　　但杜心言却摇摇头，“你可以的，你要念书。”

　　“念书？”小妹大摇其头，被毒蝎子蛰了一样连连后退，“妈说我念书也没用，将来还是要嫁出去的，白白念书。”

　　杜心言需要矫正一下小妹的思想，“念书是充盈自己，多一些知识量就多一条路，将来发展的好了，咱们不说到北京市去了，能到洛城有个一席之地也是好的，你说是不是？”

　　“但……”

　　小妹的笑容更苦涩了。

　　她站在黄昏的微光里，瘦弱干瘪的她看上去是那么可怜巴巴，杜心言抓住了小妹的手，“你好好学，我想办法赚钱供你读书，将来你不要忘记姐就好了。”

　　小妹只感觉不可思议。

　　姐姐是多自私自利啊，她一颗心都在孙军波身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宁肯给了孙军波也是坚决不会给家里的。

　　但今天，姐姐慷慨的不可思议，小妹认定了是她在幽默自己，和自己开滑稽的玩笑，“走了，到我家去吃饭。”

　　等两人到家，沈乔南人也到了。

　　看小妹来了，杜心言推一把她，“叫人啊。”

第51章 我还要借钱

　　“姐夫，”小妹面红耳赤，羞人答答的样子，杜心言抓了小妹的手，两人到厨房做吃的去了，很快一桌好吃的做得了，三人无不笑容满面，吃了东西，杜心言带小妹到隔壁去休息了。

　　睡之前，小妹趴在土炕上，双眼琉璃一样闪烁着欣慰的光，“大姐，念书就能离开咱山沟沟啊？”

　　“你仔细看看，走出去的都是学习成绩好的，小妹，”杜心言坐在她旁边，微微笑：“你将来有什么梦想。”

　　小妹雀跃了，“我想要做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

　　“哎呀，胸怀大志，我家小妹可真是了不得了。”杜心言鼓励的拍一下她后背，爱怜的说：“明天开始，你就不要上生产队放牛了，让他们重新安排人去做事，你安安心心念书好了。”

　　“我没钱啊，再说了我一学期都没去学校了，哎。”

　　其实，这一学期内王老师已经三次去找她了。

　　但谁让杜母是个泼妇呢，王老师第一二次去的时候杜母还客客气气，第三次去的时候杜平安的婆娘顿时变了脸色，“做怎么呢？这里是卧龙岗是怎么的？你一个臭男人你隔三差五就过来，要让我家小妹做你的童养媳啊是几个意思？”

　　这显然是欲加之罪了。

　　王老师也生气了，“我和你吵架是我有辱斯文，我今年都二十五了，我看上十岁小孩吗？”

　　“什么二十五二十六的？”她母亲疾言厉色，因为愤怒，眼睛都快从眼眶里弹射出来了，“你走是不走，你要走就滚蛋，你不走，我要你鼻眼里钻跳蚤——好近难出你。”

　　王老师一看这不是善茬，只能气鼓鼓的离开了。

　　那以后，王老师也曾找过一次杜心言，强调了念书的重要性。

　　但杜心言呢，完全将人家的警世恒言当成了空穴来风。

　　这一辈子重来过，杜心言要让懦弱的父亲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要给小妹安排出路，要让二弟的杜衡结束他那不可一世的幻想，更要让母亲脱离这俗辣的人设，变成贤妻良母。

　　但……

　　目前看来，似乎难上加难。

　　“好了，”看小妹不情愿休息，杜心言拉一下她被子，“你成绩好，比我可厉害多了，我一定供你念书。”

　　“我知道了。”

　　小妹这才闭上了眼睛。

　　杜心言吹了煤油灯走了出来。

　　到隔壁客厅，发现沈乔南还没休息，杜心言才准备张口聊天。

　　他就指了指旁边的盒子。

　　那盒子负载了存钱罐的使命，他们两人攒钱都放在里头，今天已经鼓鼓囊囊满满当当的了，“你要的一百元，我借给你了。”

　　“谢谢。”

　　杜心言数了数钱，乐滋滋的。

　　她满足的笑着，脸蛋上有了番石榴成熟的红色。

　　但沈乔南却皱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