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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早就知道了……”萧临之艰难地勾起嘴角，不知是在嘲笑自己的癫狂还是自己的愚蠢：“我只是，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皇上偏过头，不想在萧临之面前哭，但是怎么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有些抽噎的声音：“朕宁愿你一直都不承认”

“我知道……姜雪宁早就已经不在了。”

第32章 气息奄奄

徐徐的清风拂过，萧临之的声音也变得飘渺起来。

皇上擦去流至下巴的泪珠，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萧临之却在此时显得格外的淡然，他看向皇上，双眼带着感激：“皇兄，谢谢你……”

在所有人都在不停地对他说“姜雪宁已经死了”的情况下还愿意去接受他那可笑的幻想，让他延长了自己的幻想。

皇上握住萧临之的手，再也压不住心中的苦涩，看着他哽咽道：“不，萧临之，你应该怨朕，对姜家，对你，朕同样有愧，是朕的纵容和袖手旁观……”

“不，皇兄。”萧临之摇了摇头，咽了口血沫，回握住皇上的手：“我从来不曾怨你……”

他猩红的眼眶溢出了满满悔意的泪水：“我，我现在只怨我……自己，是我没有，珍惜眼前人，我更恨自己……”

“我恨我懦弱……我不愿，不愿接受姜雪宁的死……生生臆想出她还在，还在我身边……我恨我还多活了，这么久……姜雪宁她才二十岁，我让他，她守了，守了三年活寡……我恨我死的……不够痛苦，我只要想到，姜雪宁她，她含恨而终……的画面，我就……我就恨不得我自己……被千刀万剐……”

“皇兄，无论……姜雪宁生前还是，还是死后，我都对不起……她，我与我臆想中的她，生活了这么久……只是想逃避，我一个人过着，所有和她想过的生活……”

“比起她，我……我死的太舒服了……”

皇上看着萧临之断断续续地说着这么多话，没有打扰他。

他知道他还有很多话想说。

萧临之缓缓将目光再放在梅树上，一口血从嘴中流了出来，他咬着下唇，泪水和血混在一起：“皇兄……我，我是不是很混蛋？”

皇上慌乱着擦着萧临之的血，哭着摇摇头：“不，你比朕好太多了……”

萧临之痴痴一笑，这一辈子，他亏欠姜雪宁太多了，多到他觉得十世都还不清。

“但是，我怕……皇兄，我怕姜雪宁恨我……我怕我到了下面，她不愿意，不愿意见我……”萧临之颤抖着抽噎着：“我……更怕，她已经喝了孟婆汤，连恨……连恨都没有了……”

他觉得自己很自私，明明是他对不起姜雪宁，居然还在期盼着这些……

皇上早已泣不成声，什么皇上的威严和仪态，早就随着萧临之生命的流逝而去了：“你放心，姜雪宁她……她很爱你，她不会……”

“真的……真的吗？”萧临之的眼神中燃着一丝微亮的光。

“嗯，你忘了吗？那次，宫宴……朕看到了，她看你的眼神，很坚定，她很爱你……”皇上看着萧临之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只觉得心如刀刻。

萧临之也是个痴情之人，只是这情，他明白的太晚了，最后只剩下了痴。

“皇兄，我，我有一个请求，你能不能，能不能答应我？”

萧临之只觉得自己呼吸开始急促，他紧紧拽着皇上的手，生怕自己现在去了。

“你说，只要是朕能做到的，朕一定答应你。”

“皇兄，请，请废了我摄政王的……位，贬我为……庶人……”

第33章 生死相依

“什么！？”

皇上震惊而不解地看着弥留之际的萧临之。

废了王位，贬为庶民！？那就不能葬入皇陵了！

萧临之点点头，颤抖地喘了几口气：“我……我想和，姜雪宁葬在……一起……”

姜雪宁至死都想脱离皇家，生已没有与她同寝的机会了，死至少还可以同穴。

“你……”皇上闭着眼，眼泪偏偏止不住地流了下去，他低下头，声音直颤：“好，皇兄答应你……”

萧临之这才放下了心，含糊不清地说道“……草民，谢皇上……”

这一句让皇上的心彻底崩塌，太后驾崩不过半月，如今亲弟弟也要去了，这是上天给他的报应，让他承受与姜夫人同样的痛苦。

“姜雪宁……”

萧临之直直地看着梅花枝，他好像看见梅花已经开了，还有姜雪宁微笑着向自己伸出手。

是姜雪宁来接他了吗？姜雪宁还爱着自己吗？

若如此，他也死而无憾了。

萧临之怔怔地伸出手，抓住了那只温暖的小手。

姜雪宁，若来世我还能遇见你，我不会再让你重复今生的悲剧……

“紫，姜雪宁……”

“萧临之——”

皇上伏在萧临之身上痛哭着，已经没有呼吸的萧临之嘴角依旧带着一丝微笑。

皇上知道，他一定是看见了姜雪宁来接他了。

晋宁赶到院门外，发现门口的侍卫都跪着，她的心顿时停顿了一下。

皇上的哭声从里面传来，她瞳孔一怔，立刻跑了进去。

晚了，已经晚了。

晋宁呆呆地看着几米外萧临之毫无声息的身体，木讷地走了过去。

“云……萧临之？”她不敢去触碰，生怕自己碰到的是冰冷的躯体。

“他已经走了……”皇上咬着牙，不忍再去看。

“萧临之——你别吓姑姑，你醒醒！你醒醒啊！”晋宁眼泪夺眶而出，她推着萧临之，而他却无半丝回应。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晋宁颤抖着后退着，摇着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皇上看见晋宁崩溃的样子，没有丝毫劝慰。

院子里还活着的两人是罪人，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和得到安慰，他和晋宁，抛开身份，不过是苟活于世的两个罪恶的灵魂而已……

三月十五，萧临之下葬，与姜雪宁同葬与城外羽鸣山中。

皇上将院内那棵梅树一同移栽到他们墓前。

姜赵氏跪在墓前，没有流泪。

也许是心早已麻木了，又或者已经看透了悲欢离合。

纠缠了一辈子，终还是走在一起。

“姜雪宁，你也许一直在等他吧……”姜赵氏烧尽最后一张纸钱后站起了身，最后看了眼那一座夫妻墓碑，头也不回地走了。

朦胧的光线洒在梅树下，隐约好像可以听见一男子和一女子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那年初春，你我在御花园相遇，我摔倒了，你将我扶了起来，那时候你是真心的吗？”

“当然了，所以这年的初春，我来找你了，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我们拉过勾的。”

“可是我们的梅花还没有开……”

“没关系，我们现在有很多时间等……”

春风徐徐，将这窃窃私语吹散了。

初春暖阳，两人相拥的身影刻在了树下。

梅花情墓，生死相依。

————完————

第34章 重回

春意袅袅，枝头上的喜鹊的叫声落在姜雪宁耳中却是分外烦躁。

丫鬟手中拿着胭脂水粉，却对着摇头晃脑的姜雪宁无从下手

终于再将胭脂抹到她的柳眉上，丫鬟再也忍不住了，开口求道：“小姐，小姐，您别再动了，再不上好妆，这吉时都要过了。”

“过了就过了。”姜雪宁脸一黑，扯过丫鬟手中的锦帕狠狠地将眉上的胭脂擦去：“我说多少次了，我不想嫁，爹也真是的……”见钱眼开。

丫鬟手上的活没停下，嘴也没闲着，她劝道：ＮＭＺＬ“小姐，萧家可是下了重礼的，况且萧家可是江南有名的富商……”

姜雪宁忍不住撇撇嘴，装作听不见丫鬟的喋喋不休。

她真的一肚子气，富商又怎么样？她姜家缺吃愁穿吗？为什么要依靠什么萧家？

吉时已到，姜雪宁盖着红盖头，被媒婆背着走出了府，上了花轿。

花轿外吹锣打鼓，一片欢笑。

她掀开盖头，一颗心也跟着花轿一样上下不安晃动着。

姜雪宁在为未来担心。

她要是嫁了个缺胳膊少腿或者一个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可怎么好？又或者等她进了门不久，那萧公子弄来几房小妾，她可怎么好啊？

可恶！我爹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姜雪宁暗中埋怨父亲的贪财，可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任她反悔也无计可施。

将手中的衣角攥的已经起了褶皱，姜雪宁咬着唇，小心翼翼地将轿帘掀起一个小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