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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怒火点燃，所以尽管看见她似乎身体不太对劲，宋智雅也憋着一口气，并没有多问。

此刻回想起来，宋智雅心中不安却愈发增大。

宋智雅掏出手机，在网上订了医院的挂号记录。

今天下班之后，一定要带着宋母去医院好好检查一番。

宋智雅紧皱着眉，不知道要不要给宋母回拨一个电话。

就在此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办公室外响起。

“宋法官。”

法助敲了敲门，从门外冒出头来。

“环城日报那边想给你做个采访，您看是……”

宋智雅对这个日报很有好感。

他是当初宋智雅事情舆情爆发时，唯一一家没有发过任何引导性报道的新闻报社。

甚至在案子结束那天，还用了不小的篇幅来写法律的公正性。

宋智雅扬起笑容，点头示意：“可以，在哪做采访？”

法助立刻回答：“三点，郊外那个摄影棚。”

宋智雅低头看了眼时间，起身拿过外套。

“行，那我现在过去。”

在前台那留下外出的记录后，宋智雅随手叫了辆出租，便往郊外赶。

摄影棚里来往的人很多，几乎没人停留为宋智雅做引导。

宋智雅躲避着人群，只身往里走。

里面是被临时搭起来的采访间，光线充足。

台上的那个男人夺走了在场所有人的眼光。

宋智雅站在人群里，出神地望着程言诺。

在面对主持人的连环发问下，他态度不卑不亢，井井有条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

直到灯光猛地变暗，男人和主持人起身握手，这地方才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宋法官！我们现在去做个妆造，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场务突然在身后出声。

宋智雅一愣，还没回过神来。

台上男人的视线却在此刻，准确地移到宋智雅的身上。

宋智雅连忙躲避他的视线，看向场务：“走吧。”

做妆造的时间不长，很快，宋智雅便坐在了方才程言诺坐过的沙发上。

场务弯着腰上来，给宋智雅做着最后的准备：“宋法官，手机。”

宋智雅将手机递给对方，却无意间看见程言诺仍然站在角落里。

他的眼神落在宋智雅的身上，让她感觉坐立难安。

宋智雅收回其他杂乱的想法，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对面的记者身上。

采访有条不紊地持续着。

而另一边。

场务将宋智雅的手机随意置放在宋智雅的化妆室里，随后离开。

安静的化妆室里，手机屏幕突然猛地一亮，发出持久的震动声。

无人接听。

过了五十秒，电话自动被挂断。

漆黑的手机屏幕再也没有亮起。

第31章

采访台上，宋智雅对近期社会上持续出现的法律热点问题做了详细的解答。

在主持人温和的态度里，宋智雅逐渐放开。

“在今天采访的最后啊，请允许我们小小地八卦一下。”

主持人笑容很灿烂，没有让宋智雅感到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因此，宋智雅点头同意。

主持人收起台本，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宋法官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处理事情来显得格外干练老成。那在感情方面，是否也是属于强势的那一方呢？”

宋智雅一愣，眼神不自主地飘向程言诺的方向。

程言诺没有吭声，就像是无数个重复生活里的他一样，用沉默来应对。

宋智雅苦涩一笑，手轻轻捏紧裙角。

“正好相反，我在感情里是处于弱势的那一方。受尽委屈，却还是不长记性。”

主持人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宋智雅轻笑出声，将苦涩一扫而尽：“但好在人是会疼的，选择及时放手，也许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话音刚落，宋智雅的余光里，那一抹身影便要转身离去。

宋智雅一颗心不自觉地微沉。

主持人连忙说起好话来，但宋智雅的全部心思已经不在采访上面了。

宋智雅收回目光，嘴角的笑容也慢慢消失。

突然，程言诺猛地一跃而上。

宋智雅瞳孔放大，惊讶地看着闯进镜头的男人。

程言诺快速来到宋智雅的面前，单膝跪下，眼里是从未见过的慌张。

“智雅，跟我走。妈出事了。”

那瞬间，宋智雅的大脑里剧烈地响起轰鸣声，整个世界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宋智雅没有办法去思考，程言诺刚才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被迫地站立，跟随，奔跑。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十分刺鼻，熏得她几乎要呕出来。

宋智雅耳朵里仍然回荡着微弱的耳鸣声，她呆坐在医院走廊上，眼前是沉默蹲下的程言诺。

“智雅，听我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冷静下来。”

宋智雅凝固的大脑在此刻终于缓慢转动。

“我妈怎么会突然晕倒？我前几天看她，不是还……”

宋智雅的声音突然哽咽，她情不自禁地捂住脸，泪水仍然从指缝中流出。

“不，我早该发现的。她都瘦成那个样子了，怎么可能身体正常！”

宋智雅猛地抬头，整个眼圈红了个彻底。

她抓住眼前人的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告诉我实话！我妈到底怎么了！”

程言诺回握住宋智雅冰冷的手，眼底是一闪而过的痛楚。

“去年夏天，妈去体检的时候，就已经检查出乳腺癌，是晚期。”

宋智雅的身体不自觉向后瘫倒，眼睛里的光瞬间灭了。

“智雅！”程言诺大惊，猛地伸手一拉，宋智雅僵硬地倚在他的胸口处。

不一会，程言诺便感觉胸口处已经被她的眼泪打湿。

“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程言诺犹豫片刻，正准备开口，急救室的大门此时缓缓打开。

宋智雅立即推开程言诺，冲了上去，拉着医生的手，声音沙哑道：“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带着口罩，唯一露出来的眼睛里流露出无可奈何。

“癌细胞扩散，暂时用氧机吊住了命，生命体征刚刚平稳。但是病人已经失去神志，恐怕……”

宋智雅大脑轰的一声，彻底空白。

第32章

宋智雅哆哆嗦嗦地想要靠近医生，却突然没了力气。

“医生！病人血压突然下降！”

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护士一把拉过医生，声音颤抖。

宋智雅扑上前去，却被程言诺死死拦住。

医生迅速回到急救室内，此刻已没人在意，急救室的大门还没被关上。

宋智雅绝望地瘫在地上，透过门的间隙，她只能看见医护人员匆忙的脚步。

呼吸机尖锐的爆鸣声猛然响起，医生半跪在病床上，进行重复的急救。

宋智雅的呼吸一窒，仿佛连自己的大脑也跟着缺氧了起来。

一分钟。

十分钟。

半小时。

一小时。

医生的动作终于暂停。

人员散去，只留下一个护士。

护士和一旁的程言诺说着什么。

宋智雅坐在门外，僵硬地转过头去，仔细地分辨着两人的口型。

一些细小的声音传进耳里。

“已经没了呼吸。”

“尽力了。”

“可惜没活着见到最后一面。”

“什么，没告诉她？这么大的事情……”

宋智雅的瞳孔猛地放大，程言诺之前所有不合理的细节，在这一刻突然有了解释。

他为什么突然间向宋母许下了承诺。

又为什么一见到她，眼睛里闪过的全是欲言又止。

“程言诺！”

宋智雅顾不得这是在医院，嘶哑地喊出声来。

愤怒与绝望在此刻吞噬了她全部的理智。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所以医院才会在给我打电话打不通的情况下，打给了你。”

程言诺脸色一白，却始终无法反驳。

宋智雅凄惨地一笑，整个人都失去了光彩。

两人站的很近，近的宋智雅能轻而易举地看清他眼底的可怜之色。

宋智雅只感觉所有纠缠、所有爱恨，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程言诺，我们到此为止了。”

没有一次程言诺的心像现在这般慌张。

宋智雅不是没说过要放弃这段感情的话，但他都觉得只是她一时的气话而已。

等她冷静下来后，一切都会回归原位。

程言诺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之间的感情从学生时代横跨到职场，不该轻易地被放弃。

他们只是暂时出了问题，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但在这一刻。

程言诺站在医院里。

眼前的女人，脸上毫无血色，却仍然坚持着站立。

她说。

程言诺，我们到此为止了。

程言诺第一反应是觉得荒谬，紧接着，才感觉到无法控制的慌张。

他向前一步，女人向后一步。

她的眼底，是痛苦，是迷茫，是绝望。

但再也没了爱意。

……

听医生说。

宋母的治疗有将近一年半的时间，她央求着医生不要给宋智雅打电话，所有的化疗都是她一个人撑下来的。

直至某一次化疗中途，宋母疼的几乎要熬不过去，叫来程言诺也只是为了交代后事。

但事后，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和宋智雅说起这件事情，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宋智雅的归来，本就强撑着自己的宋母坚持要出院。

怕她看出来，还请医院的护士给自己画了个健康的妆容。

等到宋母再次回到医院时，已是强弩之末。

第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