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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谣哪里还有空跟他解释，而太医也不等她说话，就赶紧忙活了起来。

他嘴里碎碎念着：“皇后娘娘，微臣这就给你开些止血补气的药方，在此以后您就得多注意了，否则这身子至多再熬个十几天，您就要玉殒香消了……”

话音才落，寝殿门口忽响起沈琛迟低沉的声音：“什么玉殒香消？”

第六十二章

老太医见来人是沈琛迟，立即俯下身去行礼：“微臣见过九千岁……”

他的话还未完，就被沈琛迟冷声打断：“我在问你，跟皇后娘娘说什么香消玉殒。”

闻言，老太医倒是没想那么多。

他又拱了拱手，跟沈琛迟说道：“是皇后娘娘，她……”

“江太医！”

老江太医才刚刚开口，就被宋云谣厉声打断。

他们齐齐转过头去，就见宋云谣躺在榻上，美目圆睁极其虚弱：“女子之事，怎能说给九千岁听呢？”

若是让沈琛迟知道，她的身子已经惨败成了这样，还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而今日的沈琛迟已经不同于往常，这几年的时光已经足以改变一个人，此刻他锲而不舍的问：“你的身子，究竟落了什么病？”

一时间，永宁宫内泛起无形的威压。

那个小宫女跟江老太医对望一眼，宋云谣就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于是先行吩咐他们：“你们二人先出去吧，本宫有些事，想跟九千岁单独聊聊。”

听到这个吩咐，他们二人虽不情不愿，但还是退出去了。

寝殿内，一时只剩宋云谣跟沈琛迟二人。

他看着沈琛迟坚定的神情，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今日，本宫不告诉九千岁，怕是不行了。”

沈琛迟没说什么，只是阴沉着脸站在她面前，一副等着听原因的态度。

而宋云谣也不打算再瞒，毕竟在她眼里，沈琛迟不是的冲动行事之人，更不用说如今他手中根本没有权势给他去斗。

所以宋云谣沉沉叹了口气，朝着沈琛迟尾尾道：“也不知九千岁听说过没有，是下红之症。”

这等女子才有的疾病，平时是不会说出口的，所以宋云谣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解释的准备。

可谁知她才开了个头，沈琛迟就脸色大变。

他瞳孔骤然一缩：“你也得了下红之症，可这不是早产流产才会有的病症么？”

“九千岁大抵忘了，三年前，我曾有过你的一个孩子。”

她现在说起这件往事，已经不觉得羞涩绝望了，更多的是愧疚。

那个被她一时冲动，而没来到这世间的孩子。

宋云谣收敛了飘忽的思绪，抬眸看向沈琛迟：“怎么九千岁，对这下红之症如此清楚？”

沈琛迟站在原地，却透出一股难言的孤独感。

他从喉中逼出两个字：“母妃。”

宋云谣瞬时了然，却也愕然。

她知道谢太妃死得蹊跷，却不知她是因为下红之症这样痛苦的病而离去，而她这一生，统共就只有沈琛迟这一个孩子。

也难怪，他这么多年无法释怀。

宋云谣沉默了片刻，不知该说些什么，反倒是沈琛迟忽地开了口：“如今已经到什么地步了？”

这时撒谎已无用处，宋云谣如实回答：“大约还能活，一月左右。”

话音落下，宋云谣竟瞧见沈琛迟倏地红了眼眶。

他转过身去，极力隐忍着发颤的声音：“我知晓了，你等我五日，五日就好。”

第六十三章

宋云谣瞬时，就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看着沈琛迟离开的背影，她猛然喊道：“沈琛迟，你想做什么，逼宫吗？！”

沈琛迟身形一滞，但并未回头：“有何不可？我本就想要这万里江山，与你无关。”

听他这样说，宋云谣哑然了下。

她望着他修长的背影，小腹又传来阵阵痛意，提醒着她那一天都经历了什么。

宋云谣这一月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此刻又升腾了上来。

她匍匐在榻上，目光凶狠而又受伤，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兽：“就算如此，你也再等等，等我杀了他。”

这段时日始终强撑她的，不是那些药物，而是要手刃杀父仇人的复仇之心。

宋云谣忍着身子上的不适，跟着沈琛迟缓缓说：“徐元慎知道你没死，又将我封为皇后以此日日伤害我，身边早就布满了御百里军，以你此刻的势力，攻不进去。”

“攻不进去又如何？！”

大抵是下红之症，让沈琛迟想起了他逝去的娘亲。

他急于证明，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连身边重要之人都保不住的小男孩，却又在年过三十之后，重新陷入新的困境。

沈琛迟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他双目通红，从未有如此失态过：“我与他的父亲，害死了我一人的母亲，而他如今又想要害死你，我二十五年前懂事时，就已经说过，势必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宋云谣懂他心情，只觉得自个儿好像跟沈琛迟互换了灵魂。

此刻，她还能够隐忍痛意阻拦：“他杀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父亲，疼我的表兄，我难道不恨他吗？！可我若是贸然行事，除了白白送死，又有什么用？！”

她的声音愈发大了，像是在发泄所有的不甘与痛苦。

而沈琛迟，也随着她的话而逐渐清醒。

他猛地回过神来，怔怔看向宋云谣。

而宋云谣的责骂还未结束，这两天她的胆子也大了许多，竟敢对着沈琛迟大呼小喝：“……你可知我这段时日都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想因为那一时的冲动，而毁掉我所有的一切吗？！”

她忍辱负重，是知自个儿人微力轻，只能用这种践踏尊严的法子，来换取刺杀徐元慎的机会。

而沈琛迟敢如此直接，不过是因为他当初权势滔天，要杀要剐皆在他一念之间。

可是如今的他，已经不复从前了啊。

就算他如今是民之所向，可朝中无人给他做支撑，有人为他鸣不平也会被当做暴乱被平反。

宋云谣无力地躺在榻上，低低喘息。

而沈琛迟看了她许久，眼神晦涩难明。

永宁殿内陷入寂静，一玛⃙丽时只余外头风雨欲来的闷雷声。

半晌过后，沈琛迟忽然叹了口气，慢步走到了她榻前。

他蹲下身子，抬手慢慢抚上宋云谣的脸，轻声问道：“那我如今，能帮你坐些什么。”

而宋云谣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九千岁什么都不必做，只需等待即位，做个贤明的君主。”

第六十四章

等到这日谈话以后，宋云谣总算放下了一些麻烦事。

她本意是不想告诉沈琛迟，怕他劝不住。

可谁知在二人争执过后，他反而一改从前专横的样子，对着宋云谣也学会了服软。

只是有一样，他照旧不听宋云谣的。

宋云谣叫他什么都别做，可是他从来不听，这几日不断的往永宁宫送着药材。

宋云谣身边的小宫女望着那些珍惜的药材，有些手足无措，她踌躇的问道：“皇后娘娘，这些东西真的要全部丢掉吗？哪怕留下来，给您补补身子也不错。”

而宋云谣根本不理会这些，她总是时常黑着脸，高声骂道：“谁稀罕他这些穷酸破玩意？我现在可是一国皇后，叫他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

伴随着他们这一日一日的送药材和丢药材，以及破口大骂，现在满宫里无人不知，九千岁与皇后娘娘不共戴天，哪怕放下身段的求和也没能成功。

时过几日，总算到了七月。

宋云谣的身子，一日比一日破败，而徐元慎来找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不为其他，就为了那几句恭维话，跟沈琛迟难看的表情。

这一日，徐元慎又来了。

宋云谣一见他进来，又挂上了那副谄媚的笑容：“皇上终于来了，臣妾在这儿等你许久了。”

话落之后，她适时奉上一杯六安茶，在徐元慎接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