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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春娇抿紧了唇，没再说话坐进了舱内。

控制着飞机平稳跃过天际，按照指示一次次做着

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赖春娇熟练驾驶飞机，完成一个接一个的指示。

这一次，有她的维修提示，应该不会出现上辈子的悲剧。

赖春娇的心渐渐放松下来，专注完成任务。

可下一秒，刺耳的警示音响起。

飞机发动机骤然熄火，停在空中一秒后，极速下坠！

赖春娇头皮一紧，死死咬牙，一只手拼命拉起控制杆，一只手不停按着重启键。

“重启失败！”

“重启失败！”

“重启失败！”

三次冰冷的机械声通过赖春娇的耳麦直接响彻了监测室。

周祁佑冷着脸推开联络员，直接带上耳麦：“赖春娇同志，立刻跳伞！”

紊乱的数据播报声中，赖春娇精准捕捉到了周祁佑的声音。

跳伞？

她往下看了一眼。

飞机之下，是一片金黄色的麦浪，隐约能看见蚂蚁般的人影穿梭其中。

这一跳，飞机坠毁，下方的农作物，人民群众又该怎么办！？

赖春娇心下一沉，闭了闭眼：“团长，我无法执行命令，下方是麦田，我不能跳。”

眼看重启不断失败，飞机极速下坠的压迫感让她胸腔发闷。

可赖春娇心底涌起的，不是绝望，而是庆幸。

庆幸驾驶这架飞机的，不是那个本可以为祖国飞行事业做出杰出贡献却英年早逝的周贺光，而是自己。

庆幸的是，有她在，这架飞机还有另一个结局，不会造成上辈子那样的伤亡。

“周祁佑，你知道的，这一块，没有合适的位置可以让我跳伞。”

周祁佑重重锤了一下桌子，红着眼倏然起身。

“赖春娇，这是命令！”

“赖春娇，于公，我是飞行团团长，于私，我是你丈夫，现在，我要你跳伞！”

霎时，监测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难以置信，面面相觑。

有胆大的同志忍住不问：“那姚同志……”

“我不止一次对她说过，照顾她只是因为她丈夫是我的战友。”

周祁佑猩红着眼打断，急切催促赖春娇：“现在，立刻，马上跳伞！”

可却只得到赖春娇平静至极的一句话。

“周祁佑，下面是人名群众，我是军人，我不能跳。”

“周祁佑，我在这世上无亲无故，但这辈子我想做的，都做完了。”

“蓝天之上，我来过了，与你的缘分，我也尽力了。”

“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

周祁佑听着，心口抽痛难忍。

他回头看向检修部，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不是说过，检修一切正常吗！？”

“现在还愣着做什么！动员一切力量准备救援！”

可所有人都知道，来不及了。

沉默下去，想起了赖春娇上飞机之前问的那句话。

“确定一切正常吗？”

如果他们不是没有那么不以为意，如果他们能再三精确到每一个零件，是不是就能阻止现在这样的情况？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赖春娇用尽全力操控飞机，向着无人的山体撞去。

“团长，试飞员赖春娇，无法返航！”

她话音一落。

轰！

耳麦里，传来惊天巨响！

周祁佑满心抽痛地朝着窗外看去。

而在遥不可及的天边，在他漆黑的瞳孔里，一抹山火遽然炸开！

第10章

监测室内，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声爆炸。

一时间，沉重的气氛如同乌云压顶让人喘不过气。

当代表着赖春娇的那抹黑点彻底从屏幕上消失时，周祁佑豁然起身。

“把这件事立刻上报，请求最近的部队展开搜寻，务必要找到赖春娇同志！”

没人质疑，也没人拒绝。

而周祁佑接下来的命令却是：“带上卫生所的同志，即刻赶往坠机地点。”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硬着头皮说道：“团长，飞机坠机爆炸，赖同志根本没有活下来的……”

他的话，止于周祁佑森冷的目光中。

周祁佑的语气再坚定不过：“不，赖春娇一定会活着。”

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告诉赖春娇，他还有很多话想要解释，赖春娇不会死，一定不会！

见他态度坚决，也没有人去反驳了，屋内的人匆匆往外走，分了一个人直接往卫生所赶去。

几分钟后，卫生所。

姚明月神情激动的站在那人面前问道：“你说什么！赖春娇驾驶飞机撞进了山里？你没有骗我吧！”

那人没想太多，很肯定的点头道：“我骗你干什么，当时周团长跟试飞队的同志都在监测室，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姚同志别磨蹭了，快准备东西吧，部队的车一会就来了。”9

那人说完，又急急跑走了。

姚明月站在门口，身体都在兴奋的微微颤抖。

她在卫生所呆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有哪个人经历坠机还能活下来的。

赖春娇死了，那她和周祁佑之间的阻碍就不存在了。

姚明月脸上划过一丝诡异的笑：“赖春娇，你死的可真是好啊……”

等周祁佑等人赶到坠机点时，已经是傍晚了。

周祁佑停下脚步。

眼前是一片被烧的漆黑的焦木，空气中散发着难闻刺鼻的味道。

再远一点，是隐约可见的一个坑洞，上午从飞行团腾空的飞机机翼，断裂在坑洞边缘。

周祁佑瞳孔微缩。

担任飞行团团长期间，他不是没经历过坠机事故，可从来没有一例，像是眼下这般面目全非。

这样的惨烈，赖春娇真的能活下来吗？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饶是周祁佑再镇定也不由身子一晃。

周贺光连忙扶住他，低声道：“飞机以加速度坠落撞击山崖，团长，赖同志如果没有跳伞，生还可能为……”

“零！”

周祁佑重重挥开他的手，站定身子后，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周贺光，我不要听你的推测，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说着，他竟直直往坑洞处走去。

却被人拦了下来。

“周团长，你没有搜救经验，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请你止步，我们找到人之后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周祁佑薄唇绷成一条直线：“这次的飞行员，是我的兵，更是我的妻子，我要求与部队一起行动！”

不仅拦着他的愣了，就连姚明月也愣在了那里。

这是第一次，周祁佑当众挑明赖春娇的身份。

怎么人死了，反倒在周祁佑心里留下了痕迹不成？

想到这里，姚明月无意识的攥紧了手，脸色也阴沉无比。

就在周祁佑跟人对峙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振奋人心的呼喊。

“营长！人找到了，还活着嘞！”

第11章

半个月后，三十七团军医院。

泛黄的墙壁上挂着各种画像，黄色木框中间的玻璃让人无法窥探病房内的情况。

周祁佑坐在铁架床前的木凳上，黑眸一错不错的盯着仍在昏迷中的赖春娇。

整整半个月，经过最开始的救治，赖春娇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但医生说，生命体征平稳，可能是身体机能在自行恢复。

吱呀一声。

姚明月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铝制饭盒。

“祁佑，我做了点菜，你吃点。”

周祁佑回过头来。

虽然衣着还是像以前那样整齐，但下巴上的细密胡茬和眼中的疲惫，无一不彰显着这半个月，他过的有多不好。

姚明月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眼底的嫉恨。

她低着头，尽量恢复到往常的温柔语气：“祁佑，你把家里的钥匙给我，最近卫生所有点忙，我都没有时间去帮你料理家里。”5

从前，只要她这么说，周祁佑就会把钥匙给她，顺便跟她说声谢谢，紧接着就会买很多东西作为回报。

但这次，周祁佑拿着饭盒的动作一顿，然后在姚明月不解的目光中，将饭盒放了回去。

“不用了，明月，这些事情本来就不需要你做，还有，以后不用给我带饭，我可以去下面食堂吃。”

这是第一次，周祁佑用这样疏离的语气跟姚明月说话。

一时间，姚明月竟然愣在了那里。

周祁佑听着身后无声无息，皱了下眉，刚回头，就看见周贺光走了进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跟半个月前毫无变化的赖春娇，这才看向两人，脸上的温和表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陌生的冷。

“姚同志，你是来军医院学习的，怎么在这里？你知道病房楼里的指导卫生员正在发火找不到你的人吗？”

姚明月顿时惊了，她结结巴巴开口：“不是的……周队，我请了假……我……”

周贺光嗤笑一声：“我还没有听说过哪个来学习的同志请假的理由是回去做饭，姚同志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这回，姚明月就算脸皮再厚，也没有勇气呆在病房里了。

看着她跑走的背影，周贺光冷着脸，坐在了病房里的另一只凳子上。

周祁佑看着他，问道：“向来好脾气的周队长，怎么对姚同志的态度这么恶劣？”

周贺光扫了他一眼，针锋相对的开口：“怎么，周团长心疼了？”

周祁佑不心疼，倒是有些头疼。

自从赖春娇陷入昏迷之后，周贺光对自己的态度就发生了一